第三十三章 金蝠令出统万贼
两柱香左右时间后，但听镇外杀声汹涌，自是那剑门大弟子所说的李校尉领着大梁边军杀奔响马镇来。不仅是大梁边军，蜀山剑门那些剑客们也去而复返，剑门大弟子胳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骑着一匹快马，与一名甲鲜盔眀的校尉连袂而至，身后簇拥着密密麻麻的铁甲军士。
“哼！原来生出这般事来，只因为贼人中出现了一名来路不明的好手。本校尉正好带来三百弓弩手，就让他尝尝利箭穿心的滋味！”想到能将这些天南海北聚集来的贼人们一举拿下，日后受到朝廷嘉奖，加官进爵种种情形，李校尉不禁有些洋洋得意。
只是到了镇头，前锋队却突然停下，李校尉勒住宝马，抬头一看，不禁呆住了：只见四周树上、乱石丛中乃至镇头空地上俱是黑压压的人群，个个手持利刃，一副杀气腾腾、随时要与人拼命的样子。
放眼望去，这些贼人少说也得两千人，而自己仅领了一千边军前来，李校尉的脸色不由变了，扭头对剑门大弟子恨恨地说道：“你不是说这些贼人大部分都被麻翻了嘛？怎么一个个都生龙活虎地出现在本校尉眼前？！”
剑门大弟子也是面色大变，四顾一番，眼光最后落在前方一名鼻青脸肿的锦衫男子身上，不由怒道：“‘玉面飞狐’！”惊愕、失望、愤怒，种种情绪尽在这一声喊叫中。
这边“飞天夜叉”身上也裹着几处绷带，此刻站在贼人们当中，朗声道：“这位想必是就是李校尉了，自古道官有官道，贼有贼路，今日若不给我等活路，免不了官逼贼反，大家拼个两败俱伤吧！”
两边针锋相对，对视许久，那李校尉勒马转身，说道：“蜀山剑门欠本校尉一个解释，撤军回营！”
待尘烟散尽，“飞天夜叉”又令人前去打探动向，四面设卡，这边贼人们也骚动起来，很多人捂住嘴，“哇里哇啦”吐了几口，抬头时皆眼寒愤怒，面色不善地盯住了“玉面飞狐”。
“玉面飞狐”顿时浑身打了个激灵，此刻鼻青嘴肿，门牙也掉了几颗，说话声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是你们自己想要解毒的，尿也不是我撒的......哎呦......别打，不能再打脸了，哎呦......”
惊魂甫定，很快贼首们又聚在一起，七嘴八舌议论道：“咱们这‘万贼大会’还要继续开吗？”
“开吧，之前叫那帮王八蛋给搅黄了。”
“正是，咱们盟主还没选出来呢。”
“选谁呢？”
众贼首面面相觑，沉默片刻，徐老三道：“马帮主，令公子的手段，我原也有几分佩服，但是此番若由他来当这万贼盟主，我徐老三却是不服气的。”
“飞天夜叉”道：“徐老三，老夫之前曾言道若能躲过此劫，便认你为盟主，但你若真当上这这盟主之位，老夫心里却也是不服的。”
徐老三哈哈笑道：“我徐老三心中自有一名人选......”
“飞天夜叉”亦捻须道：“老夫心里却也有一人......”
徐老三急道：“容我先说，此人技艺超群，武功盖世，更兼侠骨仁心，力挫剑门、苗疆诸多高手，救数千同道于水火之中，实乃我南方一派千百年罕见的奇才！”
“飞天夜叉”摇头道：“我欲举荐的高贤与此人不相上下、乃伯仲之间，不过自古南北以秦岭淮河为界，此人既是出自楚州府山阳县，当属我北派中人，何来南派一说？”
徐老三冷哼道：“此言差矣，楚州府属淮南道，按大梁政律，理应是我南方一脉......再者，你莫欺我读书少，那楚州府一半淮北、一半淮南，你知他到底生在哪边？”
“飞天夜叉”哈哈笑道：“也罢，既然认定了此人，管他生南生北！”
“正是此理。”徐老三四顾一圈，却皱眉道：“咦，人呢？”
哗哗......
响马镇一处破败的马厩里，莫怀远抖了抖身躯，颇为无奈地俯身说道：“马儿啊，我都已经喂了你五粒解药，尿都嗞了你两泡，你这憨货为何还能睡得这般死沉呢？”
那马儿卧在地上，双耳耷拉，褐色的眼睛虽然睁着，却不见平日里的光彩，莫怀远正念叨着“那苗疆土沃草肥，瓜果遍地，你随我行了千里山路，眼见就要苦尽甘来，可不能栽在这里”，忽然听到外面嘈杂声起，有贼人们高声叫道：“马爷、徐爷吩咐，千万别让走了那楚州莫怀远！”
莫怀远顿时一愣：这群贼人难道要恩将仇报不成？
片刻后，贼首们聚集的屋内，“飞天夜叉”和徐老三一起将意图说了，莫怀远又是一愣：居然要让我当这万贼盟主？果然是恩将仇报啊！
那徐老三拍着莫怀远的肩膀，哈哈笑道：“莫兄弟，你当这盟主可谓是众望所归，各路首领人人拥护。自‘飞天壁虎’以来，这盟主之位从来是你争我夺，出现今日这般情形，还是头一次，咱们贼人居然能他娘的这般心齐，我徐老三也算是开了眼，还望你切勿推辞。”
“飞天夜叉”早令人取来一个锦盒，此刻他当着各路贼首的面将之打开，取出一面金灿灿的令牌，对莫怀远说道：“‘金蝠令出，万贼咸服’，此乃历代万贼盟主执掌的金蝠令，老夫保管了十年，今日便要连同天下数万同道的期望，一同托付于你啦！”
莫怀远心中计较一番，却不想来趟这趟浑水，便摇头道：“我初出茅庐，才疏学浅，如何抗得了这般重担，还需另选马老哥、徐老哥这样德高望重的前辈才好。”
众贼首一番相劝，莫怀远只是推辞，徐老三忍不住骂道：“他娘的！这万贼盟主的位置，老子日思夜想十几年，想不到今日却被你弃之如履，混不当回事。”
莫怀远道：“这盟主之位有什么好，值得徐老哥这般惦记？你要给你便是。”
“飞天夜叉”自是老谋深算，听出了些话外之音，便道：“这盟主之位，自然有万般好处，除了从此名扬天下，将来载入盗史，金蝠令出，各路同道均要服从盟主调遣......”
莫怀远不为所动：“我乃独行贼，逍遥自在惯了，不需要调遣谁。”
“飞天夜叉”心中暗道“最好如此”，便又说道：“各路首领，凡占有地盘的，皆须供奉盟主，少则百两，多则千两白银，正所谓坐地分赃，盟主今后再无需亲力亲为，别有一番乐趣。”
莫怀远拍了拍铁皮箱：“听起来不错，不过钱财乃身外之物，我原本也是不缺。”
“飞天夜叉”顿时皱起眉头，正自沉吟，却听一路贼首怪笑道：“还有一番绝妙的好处，便是能成为江南通宝门徐门主的乘龙快婿，从此美人在怀，千金也不换呐！”
众贼首自是哄笑，徐老三眯着眼，竟是一副不反对的样子，那“穿雨燕”顿时红了俏脸，“呸”了一声，便夺路而逃。
吵闹一番，“飞天夜叉”又道：“还有一事，自‘飞天壁虎’起，历任盟主均独占一处地盘，此处供奉银两，只归盟主一人之手，此地所有同道，均听令盟主一人调遣。”
莫怀远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哦？是什么地方？”
“陇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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