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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无边大漠枪影寒


这日寨里的许多马贼虽然鼻青脸肿,心情却很是愉悦:他奶奶的,老子今日可是活捉了一名大梁边军校尉!校尉啊,再差那么点,便是将军了!大漠里马贼多如蝗虫,能做到这点的又有几人?

        虽然后来大当家的将他们训斥了一番,并亲手将这校尉松绑,纳为座上之宾。但这些马贼们心里清楚,这功劳是落定了,将来名声在外,更是跑不掉的。

        心情愉悦,便是替那校尉擦拭污秽、包扎创伤都仔细了许多,活像在摆弄一件精致的战利品。

        待那裴校尉入了大帐,那马贼头领便道:“久仰裴门忠义之名,在下章天猛,这位乃二当家曲方雄,其余几位当家的出寨......忙些寨务之事,稍后为裴少将军引见。”

        原来这伙马贼人多势众,两名首领人称“塞北双狼”,均正值壮年,在大漠极有名声,待谈论起裴校尉的这番遭遇来,这年轻的大梁校尉却有些哽咽。

        于是将几月前的那一番血战娓娓道来,原来今年入秋,明宗陛下忽令西征,命云麾将军李漠河统帅五万禁军精兵,又从陇右、河西两处各征边军两万余,共十万铁骑西出玉门关,一路西进,与吐蕃大食联军交战十数日,连克数镇,兵锋直指天山脚下。

        不料中路主帅贪功冒进,被围伊吾镇,两路边军救援不及,十万铁骑俱被击溃,裴氏父子只引千余河西军断后,掩护主帅撤退,与数万吐蕃前锋军激战半日,斩敌数倍,终因寡不敌众,全军覆灭,仅余这裴行昭一人从死人堆里爬出,孤身在大漠里漂泊数月,方才行至此地。

        众人一阵唏嘘,那二当家曲方雄却道:“西域之败,塞外之人多有耳闻,但在下月余前曾入关一趟,却听那李元帅乃得胜回朝,受了天子的诸多封赏......”

        裴行昭又惊又怒:“此话当真?这......当日血战,我大梁军士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我从血尸堆里爬出时,漫天都是吞噬尸肉的秃鹫......况且主帅畏战遁逃,怎会反倒成了胜仗?!”

        这边大当家章天猛也道:“你那时行事匆忙,会不会误听了消息?”

        裴行昭却已坐立不住,便要起身告辞。章天猛便劝道:“少将军勿要心急,你身负刀伤,还需静养些时日,若不然疮伤迸裂,性命忧矣。我且遣人入关,替你打探一番。”

        曲方雄也劝道:“此地离塞外要道不远,常有京城来的商贾经过,不若抓他几人入寨,一问便知。”

        劝住了裴行昭,两名当家便令手下尽数出寨,连着两日,共抓了三拨关内来的行商,问起数月前云麾将军李漠河得胜归朝之事,果然都有耳闻,所述内容与曲方雄并无二致,问及河西军主将裴绍光战死、朝廷如何定论的细节却是无人得知。

        第三日裴行昭再也按捺不住,换了身马贼的劲服,蒙面驱马,亲去道上劫人,一直等到午后,方听驼铃摇响,一支长长的商队迤逦而至,于是横刀立马,截住去路,叫道:“来者止步,我非图财害命,只需如实应答我一件事,便放你等通行。”

        这商队亦是人多势众,一众护卫见他只身一人,又说出这番言语,只当他有疯病,便哈哈大笑一番,不予理会。

        裴行昭心急之下,双手捏住随身长刀,用力一拗,只听“铮”的一声,那百炼刚刀已断作两截,他不顾虎口的划迸的伤口,将两截断刀甩手钉在商队之人脚下,喝到:“你等从关内何处而来?还不快说!”

        商队护卫已被他这手功夫惊呆,却见一名衣帽装扮颇为华贵的中年人上前拱手道:“我等乃是京城来的行商,一向与塞外的好汉们交情不错,不知好汉是哪路的豪杰,所问何事?”

        裴行昭便将问题抛出,那中年人乃京城大贾,行商各处,对西域局势最为在意,那云麾大将李漠河西征得胜,搬师回朝一事也曾轰动长安,他自然知晓,便将如何觐见天子、受了何等赏赐诸事讲了,提及河西军却颇有微词。

        原来那云麾大将在朝堂上启奏天子,言道河西军主将裴绍光贪图军功,率军冒进,致使河西军两万余众全军覆没,西征军虽力挽狂澜,却是惨胜。天子听后大怒,不但下旨削除裴氏父子二人军职,甚至将裴氏一门上下二十余口全数抄斩。

        裴行昭听后顿时两眼一黑,身躯晃了晃,怒声道:“你胡说!当日大军溃败,乃裴氏引军断后,那狗屁云麾大将方能逃脱,数万西征军士谁人不知,他怎可胡乱上表,这般颠倒黑白?!裴氏满门皆是忠义之士,怎么能说斩就斩?!”

        说着说着,豆大泪珠便忍不住滚落下来。

        此时章天猛二人已拍马赶到,见状连忙将他劝下,待商队之人胆战心惊走过,章天猛又劝道:“我已令人快马加鞭,去关内打探消息,或许这些人信口开河也未可知......”

        裴行昭痛哭一番,突然说道:“不成!我得回去看一看!”便挣脱开二人,纵马朝东南方疾驰而去。

        裴氏一门,乃出自民风彪悍的凉州府,裴行昭纵马一路驰骋,不消两日已入关内,第七日便入了凉州城,待回到老宅一看,满院狼藉,地面墙角四处尚有血痕,令人触目惊心。

        这般光景,裴行昭纵然心底再不愿相信,也已明白这里曾发生过什么,便在院中恸哭道:“娘、小妹,行昭回来晚了啊!”

        又见原本悬在门头的“满门忠义”匾额,被胡乱丢在地上,便上前一脚题得粉碎。

        “贼臣可恶!天子昏愦!天亡我裴氏啊!”

        一声怒号后,裴行昭长吐一口鲜血,两眼一黑,身躯再也支持不住,仰面便朝身后栽去......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冬季的塞外朔风凌厉,驼铃渐止,丝绸古道上的商队渐渐少了,平日里四处横行的马贼也收敛了许多,行踪渐匿。

        只是与往年不同的是,盘踞玉门关外的“塞外双狼”这一伙却是不复往日的低调,四处征讨,不断蚕食他人地盘,不到一月已接连灭掉好几股马贼,声势之壮,大漠东南一时无二。

        马贼们来自五湖四海,之所以能在塞外长时间立足,除了贼风彪悍,来去如风,几个马贼大帮自是各有恃仗,与一些大势力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据说那“塞外双狼”之所以这般嚣张,乃因寻了一名新当家入伙,此人白衣胜雪,连额头都缠着白巾,擅使一杆游龙长枪,马上地上俱是好手。那长枪舞动时,但见枪头寒光飞舞,将塞外的风雪都搅得四散,其他马贼的当家,鲜有能在此人手下撑过十回合者,就连吐蕃国暗中支持的“秃毛金狮”这一伙马贼,也被此人率众踏平了寨门。

        这“秃毛金狮”满腮金须,脑门却是光光溜溜,据说原是吐蕃佛门密宗护法,“龙象功”已练至第七层,力大无穷,与此人在帐前单打独斗,却只招架了六个回合,便被一枪攒中,扎了个透心寒。

        于是“大漠寒枪”威名四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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