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勘破玄机得真元
好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
经书到手，却要离别，原本难以形容的那份惊喜便无端淡上了几分。
“我要走了啊！”走时说的那句话想想更是多余，哪有盗贼行窃之后还要告别的道理，何况那姑娘也非两层小楼的主人。
回到军营驻地，同营的军士已陆续归来，莫怀远摸出床铺一头的木匣，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将经书放入其中，虽然这木匣可上锁，可是营房里人多眼杂，还是贴身藏着为好。
这本《通玄罡元真经》他匆忙间只翻了两页，开篇的玄妙之语已令他动容，便隐隐觉得这定是道藏的真本，而且这经书还令他莫名产生了熟悉之感，至于这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他一时也想不起来。
这一夜辗转难眠，脑海里迷迷糊糊净是那些玄奥的经文，那张柔美的面容自是也常常浮现，挥之不去，到了后来，二者竟渐渐融合，变成那姑娘在梦里给他诵读经文，软语入耳，玄妙的文字便化道音，莫怀远也渐沉沉睡去。
他这般年纪，原正是情感充沛，砰然心动之时，之前他接触过的女子极少，仅有那么一两个也都比他年长，那花魁云袖曾与他有恩，他留意于她自大部分出于感恩，玲珑算是他上司，两人虽是貌美，却给他不可亲近之感。昨夜那名小宫女却与他年岁相仿，天真烂漫，是以给他留下极深的印象。
第二日一早操练完毕，莫怀远寻了一处僻静之所，翻出经书来细细研读，很快便寻出了门道，有曰：“佛以治心，道以治身”，这人体经脉周天运转的玄理，原本俱是道家提出，以十二篇《内经》注之，莫怀远跟着瞎眼老道学到的却是道家最正宗的正本玄理，这《通玄罡元真经》里的种种玄妙隐晦之处对他而言反倒不觉甚难。
这是一篇道家经文，玄而又玄，即使在普通修道之人眼中亦是如此，莫怀远苦思冥想之后却能逐渐从中参悟出一条条道家修炼的法诀。原来这经文描述那奇兽花木、阴阳五行、奇门卦象乃至天宫星宿诸多之物，以道学古老正本注解，皆可与人体奇经百脉、穴位命门、五脏六腑对应，如“灵猿涉水”则是指以意引气，循足少阴肾经运转；再如“升坎降离”，坎为水，肾脏命门，下丹田处，离为火，心窍所在，修则意守下丹田，激气于脉，升坎水，以沃心阳。如此等等。
这几日他便在军中操练，闲暇时偷看几眼，细细咀嚼体悟，几日后，一套玄妙功法便在他脑海里渐为清晰，变得有迹可循起来。只是翻到后来，他却在一页处停住，前后对照计较许久，发现此处经文并不能连贯，似乎凭空少了些内容一般。
很快他心中一动，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待在经书装帧处仔细查看，果然发现了撕痕，一股狂喜便油然而生。匆忙将怀中那瞎眼道士留给他的残页取出，再前后比对，发现经文果然连贯。
此时他心中这番惊喜，委实难以言表，欣喜之余，对那瞎眼道士更多了几分高看、几分好奇和几分愧疚。
苦悟之后便是苦修，这道家真法另一玄妙之处便是心法修炼不拘于形，行走坐卧皆可调息守意，运气于经络百穴，日复一日，可使经脉贯通，意念通玄，真气得以化元。是以几日来他无论操练当值，或是假歇闲暇，均时时摸索苦练，将那身担的重负和几日来的想念都淡了几分，不久身上丹田、膻中、百会等诸要穴道渐生痒胀、酸痛之感，真气已然得聚。
莫怀远自是知道这股真气真元便是武林人士所谓的内力，这下除却一双腿脚，他两臂腰腹上身力量亦是逐日增加，虽然只会些军中学来的攻防手段，战力却已是不可同日而语。莫怀远也暗暗庆幸此时已通过兵部和羽林军的审核，要不然难保不露出蛛丝马迹。
这一日刘副尉又将他叫去，仔细将门窗关严，才低声说道：“上面有令，派我传话与你。”
说罢却是递过一颗蜡丸和几粒“鬼手大夫”配置的解药，莫怀远自是将那蜡丸捏碎，取出一页卷纸，展开一看，便见上面字迹均是指令安排。
原来这要紧之物确是在紫宸宫御书房内，此处即为内朝，防范之密，可谓宫中之最。不过圣主崇佛，每月逢九之日必去北苑护国天王寺礼佛枯坐，入住禅院。届时一干御前侍卫、大内高手皆是跟随，御书房的防御自是最为薄弱。
再过几日便是本月十九，恰好又是护卫营驻守紫宸殿附近宫门，那嵇大人已作筹划，准备此夜下手，令莫怀远准备妥当，仔细行事，并将细节一一叮嘱。
那刘副尉见莫怀远看完，将纸张揉搓毁去，又道：“还需要何物尽管说，我自与你办齐。”又叮嘱一番，莫怀远便自告退。
第二日护卫营各队却一齐当值丹凤门，盔鲜甲亮，在御街上一字排开，不多时便见远处旌旗林立，一将驱马款款而来，明甲鲜亮更胜护卫营众军士，显得威风凛凛。过了丹凤门，这将领自下马，沿着长长的御街直奔含元殿，面圣去了。
待护卫营各队陆续回营，一众军士谈及今日情形，却多有不屑，甚至个别的直接出言不逊，开口辱骂起来。
原来这员大将正是前番奉命，领大梁十万边军征讨西域的将领，征战三月之后，说是得胜还朝，还入宫面圣受封，但朝堂之上早已暗自传开，皆道这番征讨却是连吃败仗，十万铁骑过半葬身西域荒漠，归来者仅十之三四。只是此仗原是明宗陛下力排众议发动，为了圣上的脸面，这败仗也得当成胜仗来说，羽林军士卒不少是从边军中选拔而来，最恨无能的败军之将，是以将怨气都发在了这领军将领头上。
莫怀远自是无暇理会这些，除了小心观察皇宫里的殿宇院落布局和明岗暗哨的设置，便是暗自修习《通玄罡元真经》的功法，全本经书已是一字不漏倒背如流，体内真元亦是日渐充沛。他既年轻，那些校尉军卒见他面色转好，不复往日苍白，目光更是湛湛有神，只道是军营中伙食养人以及这王书勇勤习军中武技所致，也不以为异。
他这处自是镇定自若，所到之处不见波澜，却不知自他夜探长乐宫后，短短小半月来，深宫之内早已鸡飞狗跳，一道姝影整日在后宫各处乱晃，见到年轻的小太监便会凑过去狠狠瞅上几眼，直看得这些公公们心中发毛，腿脚发颤，心道咱们宫里有名的刁蛮殿下又想整什么花样？
“喂，你，只顾愣着干什么，不会张口讲几句话啊？”
“您，您想让奴才讲什么？”
只是当这些年轻的公公们刚一抬头，那道姝影却已摇头走开，自顾道：“唉，这个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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