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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歪“疯”邪气


(上)

        随着晚秋的寒气步步紧逼,人也开始慢慢变得慵懒起来,校园里也明显少了往日的喧嚣。就连今年入校的新生也开始对校园里的一切渐渐熟知,没有了刚来时看见一坨屎都要凑上去闻一闻的激情,在这个千亩见方的国度已然不存在任何无法认知的死角,就跟这个季节的草木一样,都不再新鲜了。

        本来新生进校后都是斗志昂扬,干什么事都有极强的欲望,跟个公鸡都能吵半天,一片生机,课堂纪律和出勤率也远远超过我们这些“老东西”,可也架不住身边的人一个个开始翘课、约会,时间久了,自己阵营里的战友一个个都被人收了编,高中时代的那一套学习生活规律已经无法承受眼前现实状况的冲刷,进了大学,最可怕的不是自己有多穷或没有女朋友,而是眼看着自己越来越孤独,昔日一个战壕里亲密的战友一个个阵亡投降,自己却仍被困在这狭窄的空间里而无能为力。

        一旦这种分化开始出现,就预示着又有一批学弟学妹开始被改造成大叔大嫂了,当然也不排除极少数“钉子户”学霸,天天拿书当饭吃,拿自习室当寝室,任你多么妖娆,人自阿弥陀佛,岿然不动。本来走在校园里从个人的交谈和举止差不多就能猜到是不是新生,那时候,我们会说:不知道吧,校园是这个样子的。而他们会说:哦,原来校园是这个样子。现在呢,秋天一到,好奇心和懵懂都随着树叶凋零了,哪里还有什么青涩,全“黄”了。

        我们会说:校园就是这个样子的。而他们会说:校园也就这个样子。多么残酷的现实,潜移默化中,你就这样被改变了,而且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变从何处来,直到你再看到下一届新生的入校。

        卧谈会的时候,我们偶尔也会聊到这个话题,吴远洋就问我:“小明,你当年也是这样被改造的吗?”

        “个龟儿子地,么子叫改造?”我学者四川口音骂着吴远洋,“你丫才改造呢,你全家都改造,格老子地,我那个叫进化。”

        一句话骂下去,就没声儿了,过了两分钟他那儿就传来了有节奏感的鼾声,于是我就问另外俩货:“用四川话骂人能给人催眠么?”

        “不能吧,那四川人不就无敌了。”尤晓俊半信半疑,“要真是这样,以后谁敢跟四川人吵架啊,分分钟给你骂晕了,还不得趁机占你便宜啊。”

        “你丫得了吧,浑身都贱,哪来便宜可占。”我埋汰着尤晓俊。

        “这个可不好说,说不定真的可以催眠,我上次就看见一四川卖菜的姑娘跟一老太太杀价,直接给老太太整趴下了,好吓人的。”麻哥好像相信真有这么回事。

        “要不我给你们俩催一个试试,正好验证一下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回头也能开个诊所什么的,专治失眠。”

        “神,神,特神,我绝对深信不疑,就不用验证了。”麻哥百般推脱,婉拒了我的治疗,尤晓俊直接把头钻被子里去了,给自个儿先隔离了。

        “我觉得还是试试吧,我看你们最近睡眠质量不怎么好。”我不依不挠。

        看我这么热心执着,才放个屁的功夫,俩人床上开始响起不同音调的鼾声,丫的一听就知道装睡,怕我问候祖宗才是真。可这么一闹,我倒睡不着了,卧谈会才进行不到平时的一半,突然一下子静下来,还真有点不适应。

        哥们突然有个奇想,闭上眼睛,轻声唾骂着自个儿:“夏井明小畜生,王八蛋,不是东西,吃屎都抢不到热的,……”不知不觉中,就慢慢不知不觉了。这招也太他妈的灵验了,使用的人得承受多大的心里压力啊,像我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才能凑效啊。

        第二天醒来,他们就开始夸我:

        “小明啊,真想不到啊,原来你是这么善于自我批评,这么善于深刻反思,这么善于自我检讨,你不说我们都不知道你有这么多优点啊……”丫的麻哥还想接着说下去,被我打断了:“你丫造句呢?什么批评反思?”

        “嘿嘿,别装了,我们都听到了。”三个还在那儿对着我使劲傻笑。

        “再装就不像话了,过头了啊。”麻哥还跟那儿强调。

        “装你大爷,你到底在说什么?”

        “哎哎哎,装一个我们看看,我还从来没见过麻哥大爷长什么德行,小明给大伙演示一下,来来来,大家鼓掌欢迎。”尤晓俊在那儿起哄,一点都不怕出人命。

        “演你妹啊!”麻哥怒了。

        “哼,我妹要是长成你这样,我肯定一把掐死她!”尤晓俊这话也太大义灭亲了。

        瞧这哥俩,本来枪口都对着我,临开火了竟然聊着聊着俩人互相掐起来了,看着阵势,没个十分钟是停不下来了,哥们我还是先躲开给这俩货腾地儿吧,免得战火又烧过来了。

        “哼,哪里走?”吴远洋一将跳出来拦在我面前,像个土匪,“东西都没留下就想一走了之,不对,话都没说完就想走。”

        “说什么话?”我还是一头雾水。

        “昨晚说的呀。你丫一觉醒来给整失忆了么?”

        这时候麻哥和尤晓俊也纷纷鸣金收兵了,都在看着我,等着我的招供呢。

        “昨晚我说的……嘿……你丫不是睡着了吗?怎么听见我说话的?”

        “哦,后来他醒了,我叫醒的。”尤晓俊说。

        “你俩不是都装死么,又怎么叫醒他,丫的是不是又干什么缺德事了?”我连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床铺,没发现什么异样,照了照镜子脸上也没多什么东西,这么一来,哥们还真有点害怕了。

        尤晓俊嗤了一下鼻子,咳了一声说:“小明,嘿嘿,吴远洋睡着后,我们装睡的时候,你在那儿痛骂着自个儿,骂的真够狠的,连自个儿祖宗都不放过,你爸妈知道了指不定怎么打死你。于是,我偷偷给吴远洋闪了个电话,给他发了条短信,哥几个一起聆听你深刻的自我检讨。我劝你下次回家了,好好多烧两注香。”

        “你们三个狗日的,大半夜不睡觉,猫着耳朵听我批判自个儿,是不是闲出屁来了?”我是一顿埋汰,不是我无聊就是他们变态。

        “小明,你昨晚说的太好了,简直字字入肉见血。”麻哥还跟着添油加醋,“这得多恨自个儿啊。”

        “那当然,听了他这个,我昨晚还专门录了音呢,以后就拿着它来鞭策自己了。”尤晓俊打开手机放起了录音。

        “孙子,你要不立马删了,老子今儿个就鞭策你。”我去抢他的手机,丫的撒开丫子就闪20米开外了。

        “晓俊,等等我,传给我呀,共享,共享嘛,无聊的时候大家娱乐娱乐也好啊。”吴远洋追着尤晓俊就去了。

        把麻哥一个人留在原地呆着没动,我好奇,就问:“你呢,怎么不跑?”

        “跑什么?”

        “去要录音啊。”

        “不用了,昨天尤晓俊就发给我了。”

        “给你俩选择:一,删掉录音,接受我的惩罚;二,删掉尤晓俊的录音,然后接受我的惩罚。”

        “恐怕不行了……我已经上传到空间了,一夜的访问量都过了2000了,我去看看尤晓俊有没有我的多。”丫的说着就没影了。

        (下)

        话说那次后,同学们足足笑了我半年,半年啊,一到晚上就有人搬着椅子到宿舍来央求我给“重播”一遍。还不断有人在网上评论:

        评论一:同学,你很励志。

        评论二:大哥,如雷贯耳,如雷贯耳啊。

        评论三:振聋发聩,振聋发聩啊。

        评论四:无限循环播放中……

        评论五:未完待续。

        评论六:武汉人民发来慰问信。

        评论七:各种嘲笑表情。

        都是无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生怕我活得太痛快了,实在不堪凌辱,于是哥们就一一作了回复:

        回复一:同学,你只能立痔。

        回复二:问候你如何?

        回复三:来,振你一回。

        回复四:病毒正在植入中,等待死机。

        回复五:接下来你会听到你的名字。

        回复六:请顺便发点慰问金。

        回复七:各种辱骂文字。

        几个回合下来,事情总算平息了,虽然仍然有几个不知死的上蹿下跳,但也成不了气候,从此,晚上的卧谈会定下一条新的规定:不得触碰手机。

        十月刚过,就一连好些天的狂风,尘土飞扬的,能见度非常低,跟拍西游记似的。大伙都躲在宿舍里,说是出去了怕回不来。洗个衣服吧,刚把内裤挂在阳台上,还没松手就立马飞到对面的路灯上了,跟灯罩似的,就是颜色太花哨了点,整得校园也跟着五光十色了,出“彩”了不少,捡回来又不好意思,怕人看见难为情,不捡又可惜。

        哥几个也不敢把衣服晾阳台上了,我就看见楼下树上、电线上、草地上挂满了各式男性内裤,隐约还有些许异性装备。那天,一哥们迎着风走在路上,一个没留神,一件旧得跟快抹布似的内裤“啪”的贴在了丫脸上,这哥们急忙一把扯下来,狠狠摔在地上,又狠狠踩了N脚,又朝它吐了N口唾沫,完了还站上去使劲的碾,骂了他娘的几百遍才肯离开。你说这哥们,内裤又不知道你在路上走,非赶着望你脸上贴,它又不会躲着你,你丫自己走路不看路,这要来个女式的你还不得当口罩用啊。

        这么一来,宿舍里一下子挂满了衣服,跟裁缝店似的,各种颜色,各种款式,各种稀奇古怪的挂法,连床边的护栏上都被征用来挂袜子了。床铺之间横七竖八牵着绳子,跟盘丝洞似的。因此,我在宿舍门上贴了告示:友情提示——入室请别抬头!

        说不定在你抬头的时候,鼻子和嘴巴正亲密接触着哪位大神的裤裆和袜子。当然,反正我们已经习惯了,上面挂着各类裤子,哥几个在对方的裤裆底下穿来穿去,天天承受着胯下之辱,还一辱再辱,跟出操似的。可恨的是,那三个孙子竟把没洗的袜子也挂在上面,整个宿舍连苍蝇都不敢飞进来了,灭绝所有一切活着的生物及微生物。

        每次大洗之后,宿舍里就跟水帘洞似的跟那儿各种滴答,哥几个就天天跟那儿“洗淋浴”,只要打着香皂和洗发水来回个几趟就完事了,在这么下去,就得水漫金山了。在宿舍里吃东西风险太高,随时都能莫名其妙地加上两勺“汤”。

        整个宿舍里各种潮湿,哥几个心里都快跟着潮湿了,时间久了,地板和墙壁就开始霉变,一进宿舍,一股阴风吹过来,那气味你这辈子都难忘,牛栏也不带这样的,猪都嫌弃的那种。完了跟对面宿舍抱怨诉苦:“丫的没法住人了,跟原始森林似的。”

        “哥们你就知足吧,我们宿舍估计连耗子都开始移民了。”

        一听这话,我就好奇地跑过去看,不看不知道,看了宁愿不知道,那哪是宿舍,地上已经长满了绿苔,只露出一道狭长的隐约可见的白色地板人行道,估计是常有人从这条道上行走才不至于完全“荒芜”了。宿舍相对两床之间的距离2米,如今可好,能见着光的地面只剩下20公分,这要是几个人同时行动,还得交通拥堵。再一看墙上,都想把饭给戒了。

        远看墙上是有很多细小的褐色斑点,而且分布得很均匀,甚至还有的被排列成各种图案和文字,煞是可爱,很有艺术功底,于是我就问他们:“这是谁呀,这么有才?”

        “哦,这个很简单的,也就是我们平常的业余爱好,花了多少个夜晚才完成的。”

        “不就是几幅图几个字么,要那么久,还得是晚上?”

        “这个……主要是原材料太稀缺,都是我们自己开发,市场上也没得卖,平时也不好光明正大地办,只能到晚上卧谈会的时候慢慢完成。”

        “什么原料?一定很珍贵吧?”我还跟那问。

        “不贵,每个人都有,就是产量太少。”

        “什么玩意儿?”

        “就是……就是这个。”他一边说还一边用食指伸进自己鼻孔里一阵全方位的猛挖,掏出一小坨黄里带黑的不明物,上面还隐约粘着一根毛。

        太他妈的惊心动魄了,敢情这都是他们无数个夜晚掏鼻孔得来的成果,我实在想象不出四个汉子各自躺在床上一边畅谈一边“开矿”的样子,得多么忙碌啊,多么变态的艺术啊。

        一天,尤晓俊突然告诉我们他要搬到外面去住,我们其他几个坐不住了,就开始盘问:

        “丫的,哥们几个待你不薄吧,你这是要脱离组织么?”我急了。

        “你走了,都凑不成一桌麻将了,我可不爱斗地主。”吴远洋跟那儿凑着桌游。

        “真有钱,回头带不走的东西都赏赐给我吧。”麻哥又一脸奴才相。

        “你们看看,宿舍都成什么样了,跟山洞似的,我又不是野兽,哪能住在这种地方,在这么下去,得退化到人类祖宗模样啊。我这搬出去也是为了人类文明着想。”丫的搬出去就搬出去,还把祖宗给拉出来整。

        “这阵子过去了不就好了吗,用得着搬出去吗,更何况外面不安全因素太多,保不齐哪天遇到个失业流氓或者失足少女什么的,你这辈子的清誉都给整没了,还哪有什么文明,听爹一句话,啊不,听哥一句话,留下来吧。”吴远洋跟那儿苦口婆心劝说,尽力的挽留。

        “你也不用劝我了,我意已决,明天就搬出去。”尤晓俊那神情明显已经决定好了的,估计丫的也早就知道我们会留他。

        “好吧,哦,对了,回头把那鞋架还给我吧。”吴远洋看劝告无效,只能分行李了。

        “哦,晓俊,你搬出去,你那开水瓶也用不着了,留下来给兄弟留个纪念,看到它的时候我还能想起你。”麻哥是早就惦记上尤晓俊那保温瓶了。

        我一看哥几个在那儿分家当,一时也不知道该要哪件,情急之下便要了半瓶小枝江。

        “世态炎凉,世态炎凉啊,凉他妈这么快,尼玛刚才还在挽留我,现在就惦记上我的家伙什了。”尤晓俊跟那儿咆哮,“来,你们摸摸,都凉透了。”说着他就扯开胸膛跟我们凑,哥几个连忙闪开了。

        “别嚎了,起开,这椅子不属于你了。”麻哥来了个釜底抽薪,将尤晓俊从椅子上掀开,尤晓俊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在湿漉漉的地板上。

        “王八蛋,不带这样让我净身出户的。”他又坐那儿嚎着。

        “哎哎哎,别杵在那儿,赶紧收拾东西给我们挪地儿。”吴远洋也不客气了。

        “两个小时内没收拾完,哥几个就“净身”了你。”我也跟着下一通牒,尤晓俊“嗖”地就站起来立马开始翻箱倒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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