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青禾正式成为龙家军的一员,随龙戟、白丁、牛钧等人住在春予城外的龙家军军营,兰秀儿则暂住龙府,等寻得合适房子再搬出去。
在军营的日子里,龙三爷教青禾剑术、骑射、排兵布阵,青禾进步神速。青禾本身底子好,经过小方的教导,剑术进境一日千里,与初来此地时不可同日而语,连龙三爷都夸青禾的剑使得好。青禾骑射不出色,但近身搏斗的功夫还是不错的。以女子的先天限制来说,青禾能练到现在的程度已经很满意了。
以前青禾多在电脑上看古代的排兵布阵,这回是亲眼看龙三爷指挥,亲耳听战马嘶鸣,亲身经历战场的汗水与鲜血,青禾被磨砺得越来越成熟。她本来就出身军旅,对军事方面极有才能,头脑灵活,举一反三,迅速在龙家军中崭露头角,与龙戟一起辅助龙三爷,被公认为龙三爷的左膀右臂。
龙三爷与陆季忠的斗争日趋白热化,龙家军陆续由边疆撤防,换上忠勇侯陆季忠的人马。陆季忠权势滔天,东戎皇帝对陆季忠言听计从,龙三爷空有一身本领,亦无法力挽狂澜。
龙家军由边疆撤回后,在春予城外的商阜坡宿营,没几天,皇帝命令下来,让龙家军围剿山贼流寇。
龙三爷怕自己走了,陆季忠胡作非为,便留在春予,派龙戟领军,青禾担任副将,带着白丁、牛钧,一起出征。
所谓流寇,其实是东戎国的逃兵。东戎连年战乱,国力空虚,自从十年前败给南林国,便一蹶不振,十年间与懿德国打仗,互相损耗,两败俱伤。东戎打仗打了这么多年,逃兵无数,战败的官兵怕株连九族不敢回去复命,成为流寇,占据一方,为祸乡里,渐成气候。东戎有四大流寇,最大的一支队伍过万人,贼首姓舒名誊,人称小霸王,有万夫莫当之勇,尤擅箭术,百步穿杨。
舒誊聚集万人之众,在丰泽称王,丰泽城背靠乌托山,城池依山而建,占据地势之险,粮草充足,易守难攻。
龙戟试探性地佯攻了几次,皆无所获。
若从正面进攻,墙高河宽,难以突破,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爬上乌托山,从背后进城,此城可破。大家都知道这个办法,问题是悬崖险峻,没人能从后面爬上山,就算爬上去了,从山上下来后如何渡过护城河也是个难题。
青禾亲自去乌托山探查一番,有了定计,提出由自己带突击队员从后面登山,龙戟带人佯攻正门,牛钧与龙戟互为犄角进攻北门,白丁带领一千兵马暗中绕路来到丰泽城后,待青禾登山得手,与青禾一起从后方突袭。
定好计策,开始部属。
青禾将特别行动队用的登山索改良,画了图纸,说明制作方法,吩咐军中铁匠锻造。每一组人完成一道工序,由青禾亲自组装成品,以免制作方法泄露,下了禁口令,说出此事者军法处置。别的器械都是小事,关键是青禾与众多铁匠合力把现代军中的万能军工铲造了出来。经过一段时间的修改完善,比军队里的军工铲还神奇,有了这个,就可以挖壕沟、砍树、开路、煎蛋热菜、劈开各种硬物,甚至马掌掉了还能钉马掌,绝对是野外生存的神器。造出军工铲之后,青禾信心大增,知道自己攀岩登山的事成了一半了。
青禾在大军之中精挑细选二百多名军士组成突击队,按照现代部队的训练方法进行训练,把攀岩器具每人发一份,多次带人模拟登山渡河。
十八个性/奴成了自己亲兵,算作管后勤医卫膳食的女军,胭脂是亲兵队长。这些人颇能吃苦,有些竟然武艺不错,非常珍惜青禾的善待,比那些男人还能拼命,这次突击队里也包括她们。
突击队员腰缠登山索,脚踩登山靴,背上背小巧□□,手持军工铲,这副装扮殊为奇特,之前龙家军里没有打仗拿个铁锹的,因而这些突击队员又被戏称为“铲铲军”。
青禾训练突击队员登山练了两个多月,一边训练一边改良登山器械,忙得不可开交。在这个过程中,质疑者有之,反对者有之,冷嘲热讽者有之,看热闹者有之,皆被龙戟以铁血手腕压下去,把一切都交给青禾,绝对信任,毫不干预。为了这份信任,青禾也要做好,愈加努力,铲铲军在她的训练下进步神速。
一切准备就绪,青禾选了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带领众人趁夜行军,分十拨人马登山。众人借助现代军工器械,一路有惊无险地来到荆棘遍布的乌托山上,沿途有一个人掉下了悬崖,大家连丝毫声音都没发出,继续登山。损失一名队员之后总算达到预计地点,青禾打出手势,所有人立即找地方藏好。山上树木茂盛,草长得一人多高,随便一猫腰,人就没了,神不知鬼不觉,没有引起敌人的注意。
青禾吩咐几个亲兵去勘察地形之后,确定安全,对胭脂点点头,胭脂掏出信号弹,烟花升上天空,爆出光芒。
见到信号弹,山下擂起战鼓,龙戟带人向正门攻去,牛钧带人攻打北门,引开敌人对乌托山的注意力,白丁则立即绕道奔向丰泽城后方的乌托山。
贼寇被龙家军围了两三个月,早已士气低落,全无战意,今晚又遇攻城,舒誊披盔戴甲,亲自站在城门上守城。黑夜不利于防守,更不利于进攻,龙戟和牛钧两方损失惨重。
突击队员腰间绑好绳圈,一个接一个爬下山,快速来到护城河下。青禾带领身手极佳的队员悄无声息灭掉哨楼里的贼寇,回首冲后面打了一个手势。
几个水性好的官兵带着铁索游到对岸,把铁索固定在对岸的大石上。后面的官兵一人拿一块木板,把木板搭在每两条铁索之间,铺成简易浮桥。
前方喊杀声震耳欲聋,龙戟与贼寇激烈交战,青禾也知道龙戟撑不了多久,叫众人加快速度。
片刻工夫,桥搭好一大半,只差最后几步。
这时哨楼上出现一个贼寇,向下望了一望。
青禾惊出一身冷汗。如果贼人叫喊,所有努力将功亏一篑,包括自己在内这二百来人,都不够城门上弓箭手一轮疾射的。
眼看城楼上的贼寇即将呼喝示警,忽然飞来一支箭,射入贼人咽喉,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青禾喜不自胜,转头一看,见远处驰来一队人马,白丁一马当先,手举弓箭,向青禾示意。
原来关键时刻是白丁来了。
白丁带来的一千人与青禾汇合,从搭好的桥上渡过护城河,射出爪钩,攀登城墙。
攀到半路,又有敌人发现了他们,完全不知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喊大叫,惊慌失措,来不及组织有效攻势。
城楼上的敌人仓促间射倒数个爬墙者,立马有下一拨铲铲军顶上。死尸不停从墙上掉下来,摔成肉饼。青禾在城墙下面组织攻势,命令士兵轮番攀城,传令兵的令旗不停挥舞。
胭脂等人带了青禾给的浸了灯油的布团,往城里扔,四处火起,浓烟升腾。白丁在城外见到胭脂放火,大惊失色,喊道:“不能放火!”
胭脂不解。
白丁喝道:“凡龙戟将军帐下皆知,将军曾有严令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许放火烧城!龙将军一见大火就发病你不知道吗?”立即叫手下人救火。
火势止住,浓烟不止,直上云霄。
越来越多的官兵攀上城墙,蚂蚁一样涌上,与守城兵展开肉搏战。
青禾跟在白丁后面攀上城墙,未等站稳,敌人已手持陌刀扑到。青禾的心砰砰砰跳起来,紧张害怕的情绪涌起,脑海中一片空白,手臂先于脑袋反应了过来,抬起手中破军剑直刺,“噗!”一下,正刺中敌人咽喉。
刺中之后,心跳缓缓平静。右边又有敌人攻来,青禾反手一剑,刺中他。耳听后面风声,知道有人从后偷袭,破军剑一时拔不出来,只来得及转头,见白丁一箭射中背后偷袭那人,青禾松了一口气。没空感谢白丁的救命之恩,青禾抹了一把汗,心跳得更慌,有一种立即逃跑远离战场的冲动。
她仍然控制不住地有点害怕,她仍然不太适应战场的残酷和鲜血。好在亲兵围过来,将她保护起来。
青禾压下混乱的情绪,点燃破城成功的信号弹给龙戟和牛钧报信,扯开嗓子大喊:“舒誊死了!舒誊死了!”
按照青禾事先吩咐的,青禾一喊,官兵皆大吼:“舒誊已死!投降者不杀!”
敌人被这一阵阵真假难辨的呼喊声惊呆,许多人呆立住不动。
趁他惊,要他命,官兵箭出如雨,贼寇成片成片地倒下,毫无还手之力。
白丁在城墙上拔旗,插上龙家军的三龙旗,收拾城墙上的贼寇。
青禾下了城墙,带人杀出一条血路,去开正门。
数十个官兵一起去推厚重的城门,城门发出刺耳的声响,慢慢打开。城门外的官兵如潮水一般涌入,砍瓜切菜一样杀得贼寇丢盔弃甲,官兵结成战阵,不断扩大占领的范围,压得贼寇缩在一角,形成包围后,用强弓劲弩将贼寇射倒。
青禾命人四处大喊:“投降者弃械跪地!”
失去斗志的贼寇纷纷跪地,官兵绑了降兵,退出战场,在青禾的指挥下行动有序,效率极高。
青禾开了城门之后,飞马赶去与龙戟汇合,千军万马中,一眼就看见龙戟那张英武的脸庞,他一边砍人一边向自己接近。
青禾的马术一般,更不会挑马,她的马跑得力竭,嘴里吐着白沫,眼看就要倒下,毕竟第一次指挥这么大规模的战斗,还不像老兵那样懂得节省马力。
龙戟看出青禾的窘况,打马飞速冲到青禾面前,刀交左手,伸出右手来,想扶青禾跳上自己的马匹。
飞溅的鲜血和近在咫尺的喊杀声都消失了,青禾内心深处被勉强压制的害怕紧张也全部消失了,视野中只剩那只手。
身处如此危险的境地,这只可以相互扶持的手带给青禾一种只有军人才能散发的安全感,仿佛握住这只手,就能够抵挡天地间的一切风雨。历久不散的血腥气中,若有若无地传来一股特别的味道,青禾知道,那是龙戟的气息。
“傻呀你!上马!”
龙戟恶狠狠冲青禾大吼。
青禾拉住龙戟的手,借力坐在龙戟身后。
“想摔死啊?快抱住我!”龙戟又叫。
青禾掏了掏差点被吼聋的耳朵,拦腰抱住他,“你喊什么喊?”
“草!我不喊你就跟傻子一样也不动啊!”
青禾道:“这种时候了你能不能别骂人?”
龙戟道:“这种时候了你能不能别注意这个?”
青禾道:“喂,我都快颠死了你就不能稳点?”
龙戟道:“我再不稳也比把坐骑都骑死的人好吧?”
青禾道:“你别老往后拱,我快被你拱下去了!”
龙戟道:“我没拱,是你太瘦弱,跟个拔了毛的小鸡子似的,而且还那么香,你不会还跟女人一样擦香粉吧?”
龙戟的亲兵赵重甲和青禾的亲兵胭脂两个人,率领一众亲兵,约有一百来人,围着龙戟和青禾,负责保护他们。
他们之间无营养的对话在战场上显得那么突兀,赵重甲和胭脂都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专心一致地指挥亲兵。亲兵见惯了两人之间独特的沟通方式,见怪不怪。只有白丁受不了,离老远喊了一嗓子:“快去北门,北门还未攻下,回来再吵!”
龙戟道:“我们没有吵架。”
青禾道:“就算是吵架,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这就像国/共两党,此刻一致对外了。
龙戟说是这么说,手里的马缰早已勒紧,迅速调头,奔向北门支援牛钧。青禾与龙戟配合默契,一见龙戟手臂动作,立即提臀做好冲刺的准备。一匹马,两个人,一溜烟就不见了。
马蹄践踏的尘土中传来龙戟的命令:“白丁留在这打扫战场,其余人跟我走!阮英,把你的马给穆统领!”
阮英是龙戟的亲兵队长,从小跟着龙戟跟了十来年了,听了命令赶紧从亲兵队伍里走出,牵着自己的马出来,再找穆青禾,只能看见远去的一溜烟尘,没奈何,骑上马在后面追。
龙戟根本没等阮英,他似乎没有意识到,对于穆青禾与自己共乘一骑的事,他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讨厌。龙戟的战马是汗血宝马,名字叫血色,龙戟把这匹马看得重于生命,平常从来不让旁人骑,连摸一下都不行。
龙戟带着青禾到了北门,这里也被占领,战斗接近尾声,只有小股被官兵围住的敌人还在负隅顽抗。
片刻后阮英追来。
青禾跳下马背,活动活动筋骨,该干活了,从阮英手里接过马缰,就要上马。
就在这时,一支箭悄悄对准了青禾后心,铮亮的箭尖闪着白光,眼看就要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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