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盂兰盆节后第二天,浅荷回来了。
可是,这次回来带来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太子爷被可汗训斥后紧便闭门不出,说太子爷旧伤复发在府内养伤。可因皇后要在别院内摆寿宴便在昨日乘坐马车打算来京郊的别院住几天,可刚出大都城门便遇上了一股来历不明的刺客。”
“真金可是有受伤?”阿诺心中一紧,手里的杯子跟着一颤,水从杯中洒出洒了她一手。冰凉的水珠让她一惊,紧跟着也平静下来。
“太子爷身边的侍卫比我们云南王府恐怕还要强上不少,受伤倒是没有受伤,只是传闻这批刺客是咱们王爷派过去的。”
“什么?”阿诺愣住了,“这样的传闻怎么可能出现。”
“一日内便传开了,加上前段时间的传言,说的算是有依有据。我看,这皇后做寿辰恐怕是故意的,而且不是明面里看的那么简单。”
“自然是不简单。”阿诺垂眸道,“昨日你刚走忽哥赤便把乐乐给送回了云南王府,这边别院已经被人伸手进来,乐乐连着两天偷偷摸摸的被带到旁边。虽然还不知道是谁,但这样做的目的显然是想要示警。”
“不对。”浅荷一口否决,“这是在推着你往前走。”
阿诺听她如此说,心里陡然一惊,的确是如此。若是示警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恐怕人家的意思还有让她插手的意思。她紧紧的握着拳,“绝对不能动,这个紧要关头无论如何都不能动手。”
浅荷想了想,“我听说南必夫人最近似乎没有了动静,可皇后却是出手连连,但在这两天忽然间又停手了。寿辰那天一定有事发生,要不你就别去了。那两姐妹,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肯定要去。”阿诺站起来,走动了两步,“我们在这边连着看了那么多天的戏,连娜仁托雅都去给皇后拜寿,我若是不去岂不是更可以给她话柄。”
七月的天变得很快,说下雨便下雨,连着下了几天的雨,转眼七月二十便到了。
察必皇后一直陪伴着可汗在别院内避暑,所以这次寿宴也便安排在了别院。因为宴席是晚宴,所以阿诺临近下午的时候才同娜仁托雅一起过去。
“父汗果然偏心,我原本以为你们那别院已经是漂亮的让人不想走了,今天过来这边才发现皇宫里建造的别院比你们那边更美。”娜仁托雅挺着大肚子,一边走一边说道。
“要不这里怎么是皇家别院呢!”阿诺笑着回应了句,走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冲出个人给她撞倒了。这里毕竟不是云南王府,也不是那个不算大的别院,这里的人都是陌生人,每一个人她都不了解,都不知道那副皮囊下是颗什么样的心。
她们两个来的并不早,可以说是比较晚的。亲近的大臣家眷早已经到了,且在宴会开始前去了别处听戏来着。这个时候,花园里也算是清净的,两个人不紧不慢的跟着引路的宫女走着,一边走还不忘记住走过的道路。
一阵风吹过来,带着浓浓的芙蓉花香。
娜仁托雅眼睛一亮,快走了两步:“这池塘里的芙蓉开的真不错。”
“是挺不错的。”阿诺附和道,转而对浅荷说:“你说咱们别院不是也在挖池子么?不如也弄上一池芙蓉种上如何?”
“咱们那池子应该算湖吧!”浅荷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王爷可是将半个院子都给砸了呢!”
“你们别院最近在动工么?怎么忽然间想起来要挖个湖?”娜仁托雅好奇的问,“前些天过去可没听说。”
“那时候我还没搬到东边住,西边那边怕动工吵到我就没拆。”阿诺解释道,“我同忽哥赤总觉得那边的房子建造的碍眼,我们王府里人又不多,根本用不着那么多房子。既然如此,不如拆了挖成一个湖来,养点鱼建造个水榭也很不错。”
“可汗果然偏心,我原本就觉得你们别院比我们的雅致,今天来这边大院子瞧发现竟然比你那边还要好玩。我心里这才刚刚平衡一点,你那边竟然又要改建。”
“是早已经下了的决定,只是正巧赶着这段时间罢了。”
“阿木尔,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娜仁托雅扇了扇鼻子。
阿诺也觉得一股子臭味从远处飘过来,“是有一股臭味。”
“这是皇家别院,哪来的臭味?真是的,今日来到这边院子是做什么什么不顺。”娜仁托雅气呼呼的道,忽然身体一僵愣住了。
阿诺觉得奇怪,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瞬间蔓延了全身。
“怎么了?”浅荷也察觉到异样,转过头一看身体也僵住了。
“啊……”
不明事理的小宫女终于发现了不对,一声尖叫传出了老远。
“唔……”
娜仁托雅忙朝着远处跑去,扶着假山就吐了。
阿诺也觉得胃里面翻腾的厉害,实在忍不住跟着吐了起来。
浅荷扶着她,脸都白了,瞪了一眼吓的愣住的阿纳日,“还站着干什么?赶紧找人去叫乞颜御医过来,顺便给五爷六爷传个信,说下这边的情况。”
阿诺觉得真是想了很多种可能也没想到这种情况,吐了一会儿胃里还是难受的很。她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见过战场画面的她应该不会被这样的小情况给吓倒才对。
“真是扫兴,没想到这么美的地方竟然会看见这种东西。早知道我绝对不会走这条路,真是把我的胃快给吐出来了。”娜仁托雅白着一张脸道,最后则是瞪了领路的宫女一眼,“没眼色的东西,竟然不先查看一下就领我们走这条路,看等会儿我不禀明皇后娘娘罚你。”
宫女一慌立刻跪在了地上,“王妃,奴婢冤枉,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去接两位王妃的时候就是走的这条路,那时候可没有这东西的。”
“哼,宫内向来肮脏,这样的事情没想到连别院里也无可避免。”娜仁托雅瞪了那宫女一眼,目光超前望去,“我们快走,这里的事情留下个人盯着。”
阿诺点头,“浅荷,咱们先走,这里不要管了。”
浅荷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睫毛不停的颤抖着,“快走,快走,走远点。”
阿诺忍住心里的恶心,同娜仁托雅和浅荷一起离开了池塘边。
“你说这是不是晦气,皇后生日竟然发现了那么多具死尸,瞧那样子恐怕是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吧!”浅荷捂着胸口道,脸上白的仍旧没有一点的血色。
阿诺深吸一口气,再吸了一口才算是微微平静下来一些,“不要再讲这些了,宫里若是死了人也不会这样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这分明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你的意思是……”旁边的娜仁托雅终于算是回过一点神了,可那双大眼睛里仍旧是惊恐未散。
“阿诺,那宫女刚刚也说了,她去接我们的时候可是未曾发现,如今回来却有了。这东西味道那么的重,老远便能闻到,想要做手脚恐怕也不容易。”浅荷慎重的说道,“我们今天最好不要分开,这别院里看来同皇宫内没什么区别,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
阿诺很是赞同浅荷的话,只要有争斗有利益冲突,那么哪里都有可能是皇宫。皇宫之所以被人觉得恐怖,那是因为它是权力中心,是争斗最多的地方,也是利益最大的地方。皇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皇宫里的人。
如今,皇宫内的人来到了别院,这别院就成了皇宫。
“阿诺……”忽然,浅荷伸手扯了阿诺一把。
阿诺往前一瞧,前面不远处竟然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走了。
“浅荷,你说的没错。”娜仁托雅赞同的点头,此时也瞧见了那些鬼祟人影。嗤鼻一笑道:“哼,到处都脏的厉害,还好过些日子我便同爱牙赤回封地去了,眼不见心不烦,离的远也能清净清净。”
“是啊!”浅荷忽然一喜,拍手道。
“什么?”阿诺皱着眉头望着她,这一惊一吓的她现在还有些心绪不宁。
“你说六爷都能回封地,咱们王爷不是也有封地么?为何王爷不向可汗请示,然后回封地呢!”
“忽哥赤走不掉。”阿诺淡淡的一句话打消了浅荷的念头,“他封地从来都没回去过,一直都是让人代管。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汗似乎并不想让他离开自己眼皮子低下,从来没听说过可汗让他去封地的消息。”
“的确如此。”娜仁托雅附和道,“我以前还听说过,云南封地那边似乎还出过事,后来给压下了。可汗也没理会那么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当时查实事情的是我阿爸,阿爸说可汗真是太看重云南王,一个藩王不回封地也算是少见的了。”说到这里,娜仁托雅忽然又愤愤不平起来,“我说阿木尔,为什么好事你家就全占了,难道我家爱牙赤不是可汗亲生的吗?”
“这话我可是没有说。”阿诺捂着嘴笑了起来,“你家爱牙赤是不是可汗亲生的只有可汗自己知道,这话要传出去看你家王爷怎么教训你。”
“我就是这样的性格,谁能说什么。”娜仁托雅一瞪眼,“再说这里就咱们三个人,若是传出去也是你们两个说的。”
她这样一说,三个人顿时愣住了。刚刚领路的那个宫女呢?还有服侍娜仁托雅的两个侍女也不见了。
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立刻警惕起来。这个时候宫女不见了,连带一起带来的侍女也不见了。
现在她们所在的位置正好是一处休息用的凉亭,环境不错,正是花园中心的位置。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也算是人比较少的地方。
三人坐在了凉亭里的凳子上,开始回忆跟来的侍女和那宫女究竟是什么时候走散的。
“阿纳日去寻五爷六爷去了,她还算好的,没有向别的小丫鬟一样吓的惊叫起来。不过,六王妃你身边的侍女怎么走着走着也不见了。”浅荷仔细回想了下当时的情况,“我现在开始有些怀疑,这些尸体突然出现在我们走的路上究竟是在针对皇后还是在针对我们?”
这话一出口,阿诺同娜仁托雅脸上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她们两人都是怀着身孕的,身体自然不同于普通人。
“这要是普通没上过战场没见过血的孕妇岂不是就危险了?”娜仁托雅脸都白了一分,这个时候有些后怕起来,“对方或许真的想要一箭双雕。”
“可惜,我们两人都是上过战场的,见到的血和恐怖的尸体也并不算少了。如今虽然恶心,但也是因为我们怀着孩子身体比较敏感。”阿诺接过娜仁托雅的话道,眸底的情绪被她隐藏的一丝不露,“这真不知道对方是究竟要怎么样,若是孩子吓的掉了的话还真的能给皇后冠上个罪名么?”
“你说的这话的确有道理。”娜仁托雅也皱起了眉头,一副在思考的模样。
阿诺长长舒了口气,“我们就在这里先等,哪里也不用去,过会儿自然会有人来找。”她打定了注意不到处乱走,这个时候无论是谁暗地里做小手段她都要防着。既然动不如静,那不如就直接歇息下,不走了。
“的确应该在这里等着。”浅荷也同意阿诺的决定,“这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定会有人来报,更何况阿纳日也肯定快要回来了。”
“阿纳日对别院并不熟悉,若是有人为难肯定很晚才能找到忽哥赤和爱牙赤。”既然已经成了现在这样的情况,时间等待长短也变得不再重要。
“但是王爷们并不傻,这件事发生的如此张扬,肯定过会儿就能找过来了。”浅荷缓缓的道,脸上也是一副不着急的样子。“这边的景色也不错,我们就当在这里歇歇脚吧!”
阿诺点头,开始打量起这别院的花园景致。
果然,浅荷说的一点没错。忽哥赤同爱牙赤过了没一会儿就找了过来,两人脸上挂着少有的紧张和担忧,见到三人平安无事的坐在凉亭里聊天都是松了一口气。
“你们身边的人呢?”忽哥赤瞧了一眼凉亭内外,发现一个侍女都没在,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我让阿纳日去寻你去了,你么看到她吗?”
“算了,过一会儿总会找回来的。”忽哥赤脸上的表情依旧严肃,“好端端的发生了这件事,这次一定要查个清楚。看看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害我云南王的王妃。”
“既然你决定查,那就你来查吧!”阿诺站起来,“我同娜仁托雅还有浅荷要去赴宴,所以便不在这里等结果了。”
忽哥赤眸光一闪,忙道:“等会儿,先等着你们的侍女回来后再走。”说罢,瞪了一眼正在一旁同娜仁托雅轻声细语说话的爱牙赤,“老六,派人把这里封起来,任何人不能进来。”说罢,他转过头对着跟来的乌恩奇吩咐道:“去让人将阿纳日给找回来,顺便也找找娜仁托雅的侍女。”
爱牙赤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脸上的表情变得不太好看。他冷哼一声,“塔古依,你去将王妃的侍女找回来,再派两名侍卫跟着王妃。”他挑衅般的瞥了忽哥赤一眼,“至于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云南王处理,派个人在这里盯着,有结果了汇报一声便可。”
忽哥赤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身上的杀气弥漫在凉亭内连空气都冷了。“爱牙赤,若想知道结果你就给我在旁边乖乖的盯着,否则我绝不会允许你的人在旁边待上一刻钟。”
爱牙赤回瞪这他,“那我就不等结果,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
忽哥赤正想发怒教训下自己的这个弟弟,手忽然被人拉住,低头一瞧见到阿诺正给他使眼色,“哼,看在本王王妃着急的份上,我今日就放过你。”
“过些日子我们就回封地了,五哥你要是想要找我麻烦可要尽快。”爱牙赤依旧是一副儒雅温和的模样,可嘴里的话却是坚硬犀利的。
阿诺心中暗笑,忽哥赤几个兄弟里似乎只有这个弟弟不怕他,果然人不可貌相。
等到阿纳日回来的时候娜仁托雅的两个侍女也被找了回来,说是刚刚一吓后来神不守舍的被人给扣在了花园里。
这边发生的事情传的十分快,整个别院气氛都因此变得诡异起来。察必皇后更是大怒,下旨定要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既然已经动手查这件事自然是迅速的,很快死者的身份便被查了出来。死的不是别人,正是一同来别院的妃嫔之一。且这妃嫔是同斥候她的宫女内侍一起被人害死,死了不知道多少天了,尸体也是先埋起来后被人挖出来扔在池塘里的。
查到这里,察必皇后更是气愤,命贴身宫女乌尤前去盯着查。
阿诺已经懒得管这件事如何了,能做这事情的人宫里没几个,别院内就更少。栽赃嫁祸也是正常,更何况这只是搬出个尸体来吓吓人而已。害死嫔妃一宫人的是一个,挖出尸体扔池塘的又是一个。不是察必皇后便是南必夫人,即使不是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天色渐晚,空气里却闷热了起来。厚厚的云层将西边全部遮挡,一丝晚霞也没出现。
时间不早了,阿诺、浅荷同娜仁托雅三人直接去了宴会大殿。浅荷同阿诺同席,而娜仁托雅也正巧坐在阿诺邻边。
虽然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但是这宴席该开还是要开的。
皇家的宴席自然就是那么回事,说起来很多人想要参加这种宴席,但参加了也就发现真不如不参加。
阿诺若非不得已绝对不会来别院给察必皇后祝寿,不仅要送上寿礼还要一直防备着暗箭暗刀,绵里藏针更是次次遇到。如今她对察必皇后虽然不喜,但却也不如以往那边厌恶。恨意总是会磨消的,特别是在真金三番五次相救之下。
恨一个人不难,原谅一个人其实也不难。
面对眼前的菜肴阿诺实在是没什么胃口,更何况全程都有个人一直在那盯着。
阿诺半低着头,假装并未感觉到南必的目光,该如何仍旧如何,就是不同南必对视。既然不想插手,那些□□她可以不管,但挡着皇后的面却不能再让南必利用。
“你说这宫里的宴席菜是不是有点问题,我怎么忽然肚子有点疼。”浅荷放下筷子,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我刚好坐的也有些闷了,出去走走透透气。”说罢,她站起身,对着高高坐在上首的察必皇后行了一礼,转而让阿纳日扶着同浅荷一起出了宴会大殿。
高座之上,察必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暗中观察许久,阿诺连看都没看南必一眼,很显然那一副样子就是不想沾染任何浑水。但即使如此,她仍旧不能轻易就信了。在这大殿里坐着的每个女人都是会演戏的,万一不小心就被她们给骗了。
对着身侧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吩咐道:“去瞧瞧,看看云南王妃都同谁接触。”
宫女消无声息的退出大殿,快步跟了过去。
察必皇后一边同大臣家眷说话,一边想着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情不自禁的便朝着南必的方向多望了两眼,只瞧见南必似乎同身侧的人说了两句什么,宫女便偷偷摸摸的离开了。
察必皇后心中一动,莫非是去找云南王妃去了?
念头一出顿时立刻否决,嘴角一勾笑了起来。聪明反被聪明误,若是今日阿诺同娜仁托雅来时为遇见那些晦气东西她或许还能上当,但此时多此一举的动作显然让她心里明白了阿诺并不想要参与其中,以往的亲密和前段时间的那些动作都是南必一个人做给她看的。
察必皇后对着南必笑了笑,眼里的嘲讽被深深的压在眼底。即使再如何聪明也是她的妹妹,想要赢她不可能。
出了宫殿,顿时感觉心头的闷气都消减了不少。
浅荷一路随同宫女去更衣,阿诺则是与阿纳日随便走走。别院虽然有些乌烟瘴气,但却不得不说这别院里的景色还是很不错的。
此时两人出了宫殿正对着的便是一处花园,花园之中有一处林子,林之内有羊肠小道和假山。山石堆叠十分形象,且放置有精美的宫灯更是惹人喜欢。
两人一路超前走,鼻尖忽然闻到一股怪味。
阿纳日脸一白,一把拉住了阿诺,“王妃,前面好像有人在烧东西。”
这里虽然被称为别院,但这里的建造却是皇家正统的格局,这里的人也是皇家的人。皇家有着规定,向来不许让人随意烧毁东西。即使是烧,那也是藏起来烧。
阿诺左右看看,这地方的确也算是偏僻的,往来无人应该的确是有人在烧一些东西。不过这种事情常见,她倒是没有在意什么。
“王妃,要奴婢过去看看吗?”
“不用了,对方恐怕是在烧一些旧东西,我们没必要去打扰他。”
“哐当”
话音未落,对方似乎已经发现了他们两人,惊慌的连铜盆都给摔了。只瞧见一道人影慌慌张张的拔腿就跑,阿纳日一瞧着急道:“王妃,那人跑了,肯定有鬼,说不定同今日的事情有关呢!”
“去追。”阿诺淡淡吩咐,一道黑影从旁边跳出直追过去。
火光明明灭灭,看来东西还没烧完。
阿纳日小跑过去,用力踩了几下将火苗扑灭。随后捡起几张还未烧完的书信回来,“似乎是在烧这些信,王妃,这上面写的是汉文。”
“汉文?”阿诺心中疑惑,这里虽然并非是皇宫大内却也不该出现汉文才是。她接过那几片未烧毁的书信,心中疑惑这些莫非是那位姑娘同家人的家书,她其实是一名汉人。可目光刚刚落在上面便愣住了,不相信的翻看了一遍又一遍。怎么可能,这书信的笔迹分明同她父亲的笔迹一模一样。难道,那个姑娘是父亲派在这里的探子?不,绝不可能。
阿诺仔细将这残缺的书信看了一遍,眉头逐渐的拧结在一起。这些书信的确是她父亲的亲笔,且通信的人是姓杨,写信的日子也是前几年。姓杨,汉人,那是杨华?一个踉跄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阿纳日惊慌的扶住她,“王妃,可是身体不适?”
“人追到了吗?”阿诺抬起头,望着空荡荡的前方问道。
一个黑衣人影不知从哪里飞出来,单膝跪在地上,“是皇后住处的一个宫女,皇后所住的地方有暗卫把守,属下无法进去查探一二。”
皇后,竟然是皇后。
阿诺心中的伤口犹如被人一把掀开,带着还未正式愈合的嫩肉被撕裂的血粼粼的。手死死的攥着那写未被烧毁的信件,真是没想到杨华背后的主人竟然真的是皇后。
眼前的一切让她忽然间想笑,那么多的日子以来她一直都保持着暗中不动等待真相。
她心里一直认为皇后□□无术不可能还傻的为自己树敌,南必一直说的话她都不曾当真。宫里争斗,争权夺利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她不相信皇后,但更防备的则是南必。南必告诉给她的消息和传言她都当做是南必特意编造的,为的便是让她同自己站在一起对付皇后这个庞然大物。
一直以来,她都是认为南必居心叵测野心勃勃,认为自己父亲的死有可能正是南必做了栽赃皇后的。以南必心狠手辣心思细腻,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也并不奇怪。
可是……没想到……
阿诺眼前一黑,身子顿时软了一软。
阿纳日吓的瞪大了眼睛,焦急的唤道,“王妃,王妃。”她用力扶住阿诺,小心翼翼的坐下让阿诺靠在她身上休息。虽然不知道那些暗卫是否会听她的话,可她依旧决定试试,“快去给王爷送信,说王妃晕倒了,请太医马上过来。”
阿诺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躺在冰凉的地上,周围一切都变得很模糊。朦胧间,听见了阿纳日的对话,又听见了浅荷的声音。她被人抬起,朝着一处平坦的地方抬过去,最后放在了松软的草地上。
空气好了很多,胸口终于不再那么疼,渐渐的意识也清醒了过来。
“醒了,醒了。”
阿纳日激动的抓住了阿诺的手,眼眶都红了,“王妃,你可是吓死奴婢了。”
阿诺瞧了一眼周围,借着月光这里还算能够看的清楚。花园里的一块空地,松软的草地没有石板那么冰凉,周围安静空气也恨清馨。一阵风过过来,昏昏沉沉的脑子终于完全清醒过来。“我还好,没事。”
浅荷伸手将她扶起来坐好,“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就会晕倒呢!你说若是碰到了该如何?还不把王爷给急死了。”
阿诺叹了口气,“我也不想的。”实在是那些问题来的太突然,她一时之间没有支持住。
浅荷无奈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也不多说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的身体如何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阿诺点点头,“我明白。”
说罢,远处便跑来了几个人影。
忽哥赤速度飞快的冲到近前,脸色一沉变训斥阿纳日道:“怎么伺候的,竟然让王妃晕倒。”
阿纳日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奴婢该死,是奴婢的错。”
“既然如此……”
“不怪她。”阿诺抿着唇,望着忽哥赤,眼泪雾气升腾,“忽哥赤,我知道是谁害死我爹娘的了。”
忽哥赤眸中杀气滚滚,“是谁?”
“是……”阿诺咬住唇,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难道说出是皇后她就能立刻报了仇吗?
“是谁?你说。”忽哥赤再次问道。
阿诺望了一眼周围,发现还有一名脸生的太医和几个宫女,“没有,我刚刚是昏倒做梦的,当不得真。”
忽哥赤幽深的眼眸中杀意终于散了一些,弯腰便将阿诺抱起来,“这附近可有休息的地方。”
“不远处有一处休息的竹屋,里面有软榻。”一名宫女细声达到。
忽哥赤沉声吐出两个字,“带路。”
宫女手拿灯笼在前面带路,几个人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身后跟着的太医也是战战兢兢,走路都有些发颤。
过了草坪空地直接上了一条石子小道,小道一路延伸周围的花草也渐渐的变成了青竹。一阵风过,竹林内响起沙沙声。
“这里的环境倒是不错。”
“你若喜欢,我们王府里也种上一片。”
阿诺缓缓的闭上眼睛,任由忽哥赤抱着她进了竹林之中的一处竹屋。屋内的确是休息的地方,装饰家具都是竹子做的,看起来雅致舒适,还算是个不错的地方。
宫女先将竹屋内的灯点燃,然后又将软榻铺好。
忽哥赤小心翼翼的将阿诺放在屋内软榻上躺下,心情依旧不太好的模样。瞥眼瞧见身后跟着的太医唯唯诺诺的,冷声道:“还不快过来瞧瞧王妃如何了。”
太医伸出手,诊了诊脉,收回手回话,“王妃只是一丝心绪不宁,胎气不太稳,休息一会儿吃副安胎药应该就好了。”
忽哥赤挥挥手,吩咐道:“阿纳日,你去接浅荷过来。乌恩奇,去准备马车,我们等会儿就回。”
太医自觉的退了出去,屋内的闲人也都自觉的跟着离开。
“现在可以说了吧,究竟是谁。”忽哥赤眉头皱起。
阿诺伸手抚平他的眉心,“其实当初我们两个都知道这件事同宫里脱不了干系,不是察必皇后便是南必,总之在两人之间,绝对跑不掉。”她从衣袖里掏出藏起来的那些为烧毁的信件,“这是我爹的笔迹,暗卫说烧这些信件的是皇后宫里的小宫女。”
“你的意思是皇后?”
阿诺点头,“恐怕那小宫女也不清楚来的是谁,跑的飞快且东拐西窜的,若非暗卫轻功绝顶恐怕便被发现了。”
“你是在何处发现这些的?”忽哥赤接过信件翻看了几遍,信中的内容大部分都被烧毁,剩下的只有那么少少的几句话。但是阿诺父亲张将军的笔迹他是见过的,此时也能认出这些信件的确是真的。
“假山附近。”
“假山附近?那里的位置似乎离南必住处比较近,距离这边也不是很远。可是,若是去皇后的住处却是远了一些。难道皇后原本就没打算将这些信件烧干净,她是故意让小宫女拿到假山处烧毁,好就近栽赃到南必的身上?”忽哥赤望着阿诺,浅褐色的眼睛里流露出心疼。“只是来赴宴而已,还是一连串的算计,以后宫里也好,这别院也罢,都不要来了。”
“池塘那边查的如何了?”阿诺问道。
“人应该是皇后处死的,只是一个不算受宠的嫔妃,连带着服侍她的宫女内侍全部都死了。这件事是前段时间发生的,人也死了有好几天了,不知怎么回事尸体却又出现在了池塘里。能做这些事的,除了南必我猜不出第二个人来。”忽哥赤语气不太好,说到这里更是冷冷一笑,“宫里都是一些毒妇,她们姐妹两个争斗死了多少人了。”
阿诺心里也有些气愤,察必皇后想做什么并不可怕,可南必这样做是真的想要将她给拖下水,且不计任何后果。或许,南必也知晓她只会是被吓吓,杀人的不是她,想要怪也不能全就怪在她的身上。可南必居心不良,这点她是看透了。
“不要多想,一切交给我。”忽哥赤拉住她的手。
阿诺静下心来,缓缓的点点头。另一只手轻轻抚上腹部,“我知道。”
乌恩奇准备马车特别的快,没过一会儿便过来禀报可以离开了。
忽哥赤打横抱起阿诺,直接出了木屋,步子走的特别稳当。
“我可以走的。”阿诺轻声提醒道。
“我抱你走,你休息一会儿,等回去后便让乞颜在给你把把脉。这里的太医信不过,药也不能在这里吃。”忽哥赤边走边道。
阿诺趴在他的胸口,缓缓的闭上眼睛养神,无论发生什么现在她都不能去做。她要养好胎,孩子才是最重要的。或许忽哥赤说的很对,一切交给他。
上了马车,阿诺才算是离开了忽哥赤的怀抱。
马车内铺了厚厚的棉垫,大热的天,铺着这厚厚的棉垫十分不舒服,还好上面又放了一层象牙凉席。
阿诺咬牙坐好,车帘一动浅荷便上来了。
她先是瞧了一眼车内,随后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你还好吧,孩子可好?”
“还好,只是心绪不宁晕倒了。”阿诺回额道。
“那就好,若是真有什么我心里肯定要愧疚一辈子。”浅荷叨叨了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句实话,这也是赶得巧,怎么偏偏就让你给瞧见了呢!”
阿诺明白浅荷恐怕已经知道了发生了什么,她深深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命中安排,正好让我给遇上了,若非是我换成哪一个都有可能上了她的当。”
“哼,你还真是看的南必简单了。”浅荷语气有些怪异,“她们两个斗的谁死都是活该。”
阿诺望着她,等着她接下来说的话。
“她们两个都想要借别人的手除去对方,一个比一个算计的深。可是我觉得,察必皇后恐怕是要输给南必了。”浅荷叹了口气,抬眼望着阿诺,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认真起来,“说真的,我觉得南必若是赢了,恐怕更糟糕。”
“她是不是又有了什么动作。”阿诺望着浅荷,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
浅荷点点头,“我今日发现,原来阿合马并非是皇后的人,而是南必的亲信。”
“什么?”阿诺眼睛瞪的大大的,摇着头道:“怎么可能,阿合马是察必皇后父亲的奴隶,怎么……”
“所以,才说南必厉害。”
“我们一直都认为阿合马是察必皇后父亲的奴隶,且一手由皇后提拔起来才得以重用。但是,他也同样是南必父亲的奴隶,心里究竟向着谁只有他自己清楚。”阿诺望向浅荷,“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从茅房出来以后就去找你,没想到正遇上他们两个人在低声说话。我当时站的位置比较远,但也能够隐约挺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他们先是说了下今日路上的事情,的确是南必所为。随后他们又说因为察必皇后最近身体不好,所以想要接机找个道士入宫。”
“道士?”阿诺眼睛眯起,她做的位置比较靠里,在这昏暗的马车里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的确是要找道士,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浅荷道,“从古至今,压胜之术死的人可是不少。历朝历代哪一个后宫不出点这样的乱子,一朝暴露死的可不止是一个人。”
“看来,又要不得安生了。”阿诺叹了口气,眸子里却是少有的冰冷。斗吧,斗的越很越好。
浅荷忽然笑了起来,“你何必如此唉声叹气的,难道这件事不该是乐见其成么?”
“是很乐见其成,怕只怕察必皇后不会轻易上当。”阿诺笑着道,她心里的感觉很是奇怪,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是否上当该操心的也不是我们,南必竟然敢这样设计那肯定是有原因的。”浅荷郑重其事的道:“你好好想想,阿合马隐藏的那么深,如今又算是察必皇后眼前的得力忠臣,他若是举荐的话怎么说也会听进去点。”
“你说的倒是有理。”阿诺点头。
正走着,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浅荷侧身撩开车窗遮帘朝外看,“是太子殿下。”
阿诺挪动了下身子朝外瞅,只瞧见真金同忽哥赤骑在马上在说些什么。似乎察觉到了阿诺的目光,幽深的深褐色眼睛朝着马车这边望过来。再册了侧身子,躲到了黑暗中。
“这么晚了太子殿下才过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今天是察必皇后的生辰,若非重要的事情耽搁恐怕真金也不会这个时候才赶过来。”说罢,阿诺抬手示意浅荷放下遮帘。
车之外,忽哥赤目光忽然一凝。他眉头皱着,望着真金的眼眸底带着一丝的薄怒,“真金,你在看什么?”
真金收回目光,望着他,“没看什么,只是在想马车里坐的是否是阿木尔。”
“她是我的王妃,自然是要同我一路。”
真金轻笑一声,并未理会忽哥赤,只是换了个话题,“我听说今日别院里出了点事情,可是查到了什么头绪?”
忽哥赤冷哼一声,“告诉你也没什么,好好的盯着咬你的狗,别让他失去目标以后在这里乱咬人。”
深邃的眸子又深了一分,沉默了一瞬才说道:“我知道了。”他盯着忽哥赤瞧了一会儿,“听说阿木尔又怀孕了,好好照顾她。”
“你……”忽哥赤想要发怒,他的妻子他自然会照顾的妥帖,这些事情用得着他一个外人来过问吗?
“虽然是你的王妃,但毕竟是我养大的,你也算是我养成人的,我过问一句也没什么。”真金嘴角勾起一抹笑,笑的坦然。
忽哥赤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牵动缰绳继续超前走。
马车又缓缓的开始走了,透过遮帘的缝隙,浅荷望着真金的背影在发呆。
“还在看什么?”阿诺好奇的问道。
“我在看太子殿下,总是感觉他似乎哪里有些不太对。”浅荷拧眉道。
阿诺挑开身后的遮帘,月光之下真金坐在马上,身体笔直去似乎不如以往那么挺拔。他的身体不好吗?还是上一次被刺客行刺受了伤?
忽然,真金抬起手摇了摇,手再落下用力的抽打了下马腹。骏马长嘶,快速的绝尘而去。身后的太子府随从紧跟而上,尘烟笼罩再也瞧不清新他们的身影。
“或许是最近比较累吧!”阿诺心里有点难受,朝堂里的事情原本就过于复杂,真金身为太子又是一个敏感的位置。这一场暗中以阴谋而起的风暴,不知何时才是真正的结束。结果,又会如何。
天气越来越热,初入夏的时候还会下点雨,如今可说是干燥的一滴雨都不曾下。京郊河水开始逐渐的减少,不少耕地也干旱的发裂。
八月初,朝堂之上可汗大发雷霆,日本战败以后可汗一直想要再次征讨。可惜,无论是战船的制造还是兵器的购买均无法快速供应。
真金一派主张放弃此次征战,国家需要休养生息,注重农商来慢慢的充实国库。阿合马则言,钱财均在老百姓的手中,只要加重税负定能凑出军饷。
可汗大发雷霆,再次训斥真金。刚下了朝,可汗寝宫便急招御医,可见身体状况更差了许多。特此,整个宫廷内都笼罩着一层阴霾。
八月初五,可汗下诏回上都。大都事务由真金接掌,且命其在这段时间内监国。
大都城外,长长的车队缓缓的朝着上都前行。一骑快马追上,拦下了跟在车队后面的一行大臣。
“太子殿下有令,命阿合马大人即刻觐见。”
阿合马脸瞬间便白了,头上顿时冒出几颗冷寒,“请问太子殿下可说有何事召见下官?”
前来传讯的侍卫怒目一瞪,“太子殿下召见你跟着去便是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车队渐行渐远,只余下阿合马一行站在官道上,他快速的望了一眼身侧的随从,转而僵着脸笑道:“下官跟随可汗一起前往上都,如今车队已经走远了,下官怕耽搁路程,恐怕……”
“哼,太子殿下乃是可汗钦命的监国,如今可汗身体不适上都跟去的也大多是太医老臣。阿合马大人,近期连续干旱无一滴雨,殿下忧心,想问下大人可是有什么办法。这才是最重要的国事,待处理结束自然会让大人去大都伺候可汗。难道,大人害怕自己走不到大都吗?”那侍卫全身上下均是透着一股子冰冷,手一直按在腰间的刀柄之上。
阿合马心里犹豫半响,终于咬牙道:“既然如此,那下官让随从回府内报个讯,告知今晚会回府歇息,以免他们没有准备。”
“嗯,大人快些安排,殿下还在等着呢!”侍卫冷冷的道。
阿合马忙拉着随从走到一旁,“你速速想办法告知南必夫人,让她设计传讯给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恐怕要杀我。”
那随从一愣,腿顿时软的开始打颤,“大……大人说什么?”
阿合马怒瞪他一眼,还想再说什么,一片阴影忽然遮住了他的头顶。
“大人可安排好了?”侍卫坐在马上,居高临下,态度傲慢无礼。
阿合马推了一把那随从,“快回去告诉夫人,我今日并未跟随可汗前往上都,让她准备下晚膳吃食。”
“是,是,小的这就去。”随从忙去骑自己的马,翻了两下才坐上马背,手里马鞭一扬抽打了一下便跑了。
侍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却是望着阿合马,“大人,请上车吧!”
阿合马深吸一口气,咽了口唾沫,“下官这就随您去见太殿下,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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