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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一路上都有侍卫进行把守,可汗的帐篷周围更是防守严密。

        刚绕过可汗的金帐乌兰便停了下来,恭敬的对着迎面而来的人行了一礼。“奴婢叩见太子妃。”

        阿诺原本便是心不在焉的走着,听见乌兰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她缓缓的抬起头,朝着对面望过去。只见阔阔真穿着一件略微显得有些宽大的衣袍,身边只带着托娅一个侍女站在那里。似乎早已经等候多时,身上带着一点草原夜晚特有的湿气。

        “已经在此恭候王妃多时了,没想到现在才等到王妃回来。”阔阔真先是抬了抬手,示意乌兰起身,随后则是望了托娅一眼。

        托娅点点头,走到乌兰前似乎无意的挡住了乌兰的视线。

        “太子妃可是想要单独同我聊聊?前段时间听说太子妃身体不适,这次瞧着气色却是好多了呢!”

        阔阔真笑了起来,转身便朝着太子妃所住的帐篷走去。

        阿诺不以为意,明白这是对方想要同她说话,无论是想说什么,她也没有不去的道理。

        进入帐篷,阔阔真转身便跪在了阿诺的面前,“王妃再造之恩,哈林娜娜绝不会忘。如今,还请王妃再帮奴婢一次。”

        “你先起来吧!”阿诺声音淡淡的,自从她听说迷失在外造谣招到阔阔真训斥时便明白她让浅荷办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哈林娜娜站起身,走到阿诺身边低语了几句。

        阿诺脸上神色没有变,可心里却是已经警惕了起来。“你的意思是真金已经开始怀疑你,对你也出手试探过了?”

        “原本奴婢是依照王妃的指示进行装病,可是祭祖乃是大事,所以奴婢不得不让自己出了屋子。”哈林娜娜脸上露出一抹担忧,“可不曾想,太子爷只是瞧了奴婢一眼就看出了不对。王妃,奴婢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阿诺先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遍,“你的确不像阔阔真,若是真的阔阔真根本不可能如此同我说话。我能帮你便是不想继续同阔阔真纠缠,如今你已经坐上了太子妃的位置,无论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你要做的便是认清自己的身份。”

        “王妃的意思是……”

        “我原本是让你装病,虽然不理太子府事务却也能过的不错,毕竟你是太子妃,是真金的正妻。可是,如今你装病不成只能在这个时候出屋子,那就要代替阔阔真,做一个真正的阔阔真。这点,我帮不了你,也没办法帮你。”阿诺声音缓缓的,可每一句话都是一针见血。

        她可以让浅荷连同托娅一起设计调包了阔阔真让哈林娜娜上位,也可以让浅荷找奇人异事将哈林娜娜原本就相似阔阔真的容貌改的同阔阔真一模一样,可她却不能够让哈林娜娜完完全全的变成阔阔真。

        哈林娜娜脸上露出失望,“王妃的话我懂,可若是太子爷不相信该如何?”

        阿诺的眉头挑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真金怀疑什么一定会想方设法弄清楚,只是此事关系重大,他应该不会轻易拆穿你。”

        “那奴婢……”

        “别再称呼自己是奴婢,你应该称呼为本宫。”阿诺轻咳一声,“回去后你可以依旧装病不出,即使真金想要做什么也会先考虑下对他是好是坏。”说到这里,阿诺则是斜望了哈林娜娜一眼,“阔阔真人呢?你们是如何处置的?”

        “奴婢等人找了一处偏远的院子将她安置,有服侍的人伺候着,一切都好。”哈林娜娜缓缓的道,最终眼中却闪出一抹杀气,“王妃,是否要以绝后患?”

        帐篷里忽然沉默下来,周围的气氛也变得有些紧张。哈林娜娜不安的等着阿诺的回答,心里已经紧张的似乎绷紧了一条线,若不小心线就会崩断。她不是个笨人,胆子也并不小,可在阿诺的面前她却不敢动作什么。虽然她知道如今做的事稍有不慎便会死无全尸,可她更是在赌一把,赌这件事越是牵扯的人多,她也就越是安全。

        “不用,阔阔真如今的身体已经不太好,留着也没什么。何况,你不是害怕真金会查到什么吗?那就更应该留着阔阔真,他是个重情义的人,不会看着自己的妻子这样被人害死。若是人活着,他便会有很大的可能放过你。”

        “王妃,我明白了。”哈林娜娜恭敬的说道,随后立刻轻咳一声挺直了腰背。

        阿诺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真是没想到她会入戏那么的快,只是一瞬间便如同真的阔阔真一般。眼神,动作,神态都是惟妙惟肖。

        “奴婢叩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忽然帐篷外传来了乌兰同托娅行礼的叩拜声,紧接着便是一个人影出现在帐篷之外。

        真金站在帐篷之前等了一瞬,随后才挑开门帘踏入帐篷。他先是扫视了一圈周围,随后则是上下望了阿诺一番,最终才将目光落在了哈林娜娜的身上。

        他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嘲笑,手则是无意的整理了下袍袖,“太子妃今日身体看来不错,心情似乎也不错,不知你同阿木尔正在聊些什么呢?”

        哈林娜娜极力压制住自己有些颤抖的手,忙低下头小声道,“今日赶路时在马车内睡着了,是以现在没有困意,刚出门打算转转便遇上了云南王妃。”她抬起头,偷偷打量了真金一眼,见真金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好的情绪,于是她便继续说道:“臣妾听闻王妃全段时间遇险,所以便好奇的问了王妃几句。”

        “哦?”真金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帐篷内却忽然沉默下来。

        阿诺轻咳一声,“我先回去了,明日还要继续赶路,我想要早一些休息。”

        “我送你回去。”真金再次开口,走到阿诺身边将手扣在了她的肩膀上。

        阿诺原本想要拒绝,她住的帐篷距离这里并不远,同乌兰两人走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可当她抬头看见真金眼中的愤怒时,在口边的拒绝忽然间便不能吐出口了。

        “那臣妾也便休息了。”哈林娜娜松了口气。

        真金同阿诺两人一起出了帐篷,他大步扣着阿诺朝着远处走去,所走的方向却并不是送阿诺回去的方向。

        乌兰一脸的着急,忙跟了上去。

        帐篷内,哈林娜娜腿软的瘫倒在地上,托娅进来的时候也是深深的松了口气。

        “太子妃,没事了。”托娅上前,将哈林娜娜扶起来。

        “是没事了,真是好险。”她伸手擦拭了下额头的冷汗,“希望这样能够让太子爷明白,也让太子爷放我一条生路吧!”不过,也正是从今夜开始,她不再是哈林娜娜,她以后便是太子妃阔阔真。

        离开帐篷已经很远,周围也没有了什么人,真金终于松开了阿诺。

        “真金,这里不是我要回去的路。”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真金眼眸幽深,眸底的地方带着节制的愤怒。他望着阿诺,却也正在耐心的等着阿诺。

        阿诺笑了,不知道为何在这个时候她还能笑的出来。她揉了揉肩膀,只是淡淡的道:“我肩膀上的旧伤还没完全好,你抓的我很疼。”

        真金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眼底的愤怒已经有了爆发的趋势,儒雅的他从来没有如此生气过。他一字字的再次开口,每一个音节都吐的十分清晰,“不要说你不知道,告诉我,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活下去。”阿诺用力甩了下手臂,可真金却抓的紧紧的。

        “活下去?”真金忽然笑了起来,可笑声却并不长远,戛然而止的一瞬间他瞪着阿诺咆哮,“那你就可以随意的调换掉她?她已经没有办法对你造成威胁,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我没有杀她,她还好好的活着。”阿诺再次用力甩了一下手臂,这一次她终于挣脱出真金的手。她揉了揉手腕,望着真金,“真金,她已经疯了,我不知道一个疯子在手中还有权利的时候会做些什么,最后的那一拨杀手,若不是陆少昊的武功高强,我早死在了去崖山的半路上了。”

        真金眸色中闪过一抹气恼,“即使如此,那你也不该将手伸入我的太子府之内。她的事情,我自然会处理。”

        “你来处理?”阿诺笑了起来,“她派了多少次人了?”

        真金并没有说话,如果阿诺并非是为了图谋更多,如果她真如她自己所说的只是为了活下去,那么他便不会生气。只要监视好假的太子妃同托娅,他便能依旧牢牢掌控太子府的一切。并且,假的阔阔真是阿诺的人,对她也不会再有威胁。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阿诺心里的火似乎被人撩拨了一下,轰然一声就着了,她瞪着真金,“多少次我自己都快记不清楚了,她恨不得我死,如今我能留着她的命让她开心的过完余生还不够仁慈吗?”

        “既然你如今已经做到了,那我便不会再继续追究下去。其实,若你不出手这次我回来也会一次性给你个交代。”真金最后两个字带着一丝的冷意,那是判定了阔阔真死亡的言语。“你不该如此,你该相信我。现在你给我弄了个假货放在那里,你是让我动手还是让我当做不知道?”

        “这些是你太子府的事情,我管不了那么多。”阿诺转身便走,不再多说一句。真金的反应已经证明不想要让她将手插入太子府内,他虽然平日温和,可却从来不愿意别人手伸的太长,他向来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在他的掌控之中。这个时候,她不能再多说什么,只能快速的退出。

        真金叹了口气,看着阿诺远远的离开。他能看得出阔阔真的破绽,难道一直留在太子府内的甘麻剌便看不出吗?

        阿诺刚走了几步便正巧遇上了忽哥赤,她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转身绕过他继续走。

        身边酒气弥漫,一只有力的臂膀一把将她搂入怀里。满是酒味的唇粗鲁的印上她的唇,湿滑的舌头霸道的侵占着她,这样一个吻似乎带着惩罚的意思,用力的的撕咬着,疯狂的席卷着。

        “啪”

        阿诺一巴掌扇在了忽哥赤的脸上,双眸里透着恼怒。

        忽哥赤终于清醒过来,刚刚连拼十多坛子酒让他也有些醉了。因为想要散散酒气便随便走了走,可他正巧看见真金半拥着她朝远处离去。两个人在四下无人的地方说话,说些什么他并未听见,只是瞧见真金抓住她的手腕他便觉得心里酸痛。

        自从阿诺出事以后,他一直在自责没有将她保护好。后来真金出手救了阿诺的性命他自然是感谢真金的,可在除夕夜里真金说的那几句话,虽说他并未表露什么,可心里却一直如同扎了一根刺一般。

        后来,阿诺又误会他杀了她的父母,他更觉得心里被人挖走了一块似的。他那么的在乎她,恨不得将她放在他的心口里保护着,怎么可能会做出让她伤心的事呢!

        忽哥赤觉得心中无比的委屈,这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快要将他逼疯了。他望着阿诺,忽然间便笑了起来,什么也没说的转身便走了。

        阿诺盯着忽哥赤离开的背影,心里不知为什么痛了一下。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此时觉得这只手特别的烫。她并不想的,可只要一想到她娘临死前的话她便想要折磨忽哥赤。

        回到帐篷里,乐乐已经睡了,整个帐篷都安安静静的。

        草原上的夜很漫长,因为寂静所以睡的很安稳。

        忽然一阵喧闹声响起,外面开始混乱起来。

        阿诺惊醒过来,透过帐篷能瞧见外面的火光。

        “王爷受伤了,快,快叫大夫。”

        “竟然是一箭穿心,快去找担架来。”

        喧闹的声音中夹杂着呼喊,阿诺只听见这样几句话,脑子里就像忽然冲入了几百只蜜蜂一般,轰的一声便炸开了。

        忽哥赤受伤了,一箭穿心……

        她愣了一瞬,快速的下了床,拔腿便朝着帐篷外跑去。刚出帐篷便见到外面的混乱,一波刺客正在同守卫拼命。这次刺客来人不少,足足有上百人。天渐明,正是所有人属于防备的时候。

        “忽哥赤,忽哥赤……”她焦急的大喊起来,眼眶都已经急红了。她是在同他闹别扭,是同他之间变得不清不楚,可她此时却是想要看见他,想知道他怎样了。

        “怎么了?我在这。”忽哥赤慌张的快速飞掠过来,紧张的将阿诺拥入怀中。“我在,我在,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阿诺紧张的摸了摸忽哥赤的胸前,发现那里并没有插着一支箭,平坦的衣料连一点血迹都未沾染。阿诺紧张的情绪终于松了下来,然而这口气刚松便又生起气来,一把将忽哥赤推开,“你竟然骗我。”

        忽哥赤被阿诺的举动弄的莫名其妙,“什么?”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生气便生气了?

        阿诺被忽哥赤那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惹的心里更不痛快,转身就朝着帐篷走去。

        忽哥赤眼睛一眯,快步追了上去,用力将阿诺木耳的身体转过来面向自己,“怎么了?是这些刺客吓到你了?不要害怕,这不是还有我在的嘛!”

        “你……”阿诺气的脸通红,她瞪着忽哥赤冷哼一声,“既然你没有受伤,为什么他们都在喊王爷受伤了,还喊什么一箭穿心。忽哥赤,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狡猾。”

        忽哥赤先是一愣,随即便上下将阿诺打量了一番。此时的阿诺显然是没时间收拾什么仪容,从床上起来便直接冲了出来,因为慌张甚至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这一切原来是因为她在担心他,不知为何他心里忽然间感觉到特别的高兴。

        阿诺见他傻呵呵的笑,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推开他就继续朝着帐篷走去。

        忽哥赤两步追上,不顾阿诺反对一把将她抱起,“地上有石子和草叶,别割伤了你的脚。”

        “你放我下来,我不要你抱。”阿诺气呼呼的道,用手推了推忽哥赤的胸膛却一点也推不动。她的力气是小,可这个时候刺客来袭,人家都在对刺客进行围剿,而他们两人这是什么事啊!更何况,此时她知道忽哥赤没事已经清醒过来,对自己刚刚的行为也十分的懊悔。她为什么还要担心他,是不是他中箭跟她有很大的关系吗?

        “别闹了,不让我抱你要让谁抱?”忽哥赤大步走入帐篷,帐篷里已经不止乐乐一个人,乌兰也因为这一场骚动醒来后跑到这里照顾乐乐,两人这样走进来,一大一小便全愣住了。

        “阿爸……”乐乐唤了一声,小手捂着嘴偷偷的笑了好久,“娘这是受伤了么?”

        阿诺一脸的尴尬,轻咳了一声,“娘刚刚在外面不小心崴到脚,所以才不能自己走路回来。”

        “啊,那岂不是很疼?”乐乐小脸上露出担忧,目光落在了阿诺那白皙的脚上,“娘,你是因为不穿鞋才崴到脚的吗?”

        忽哥赤脸上的笑容更深了,阿诺则是暗中狠狠的掐了他一把。都是因为他,要不她怎么会在女儿面前出丑。

        “郡主,这会儿外面比较乱,王妃恐怕是被人不小心撞到才崴脚的。”乌兰善意的解释了一句,可她连自己都觉得这句话十分没有什么可信度。

        乐乐很聪明的又笑了起来,然后自己的小手捂在嘴上打了个哈欠,“乐乐困了,先睡了。”

        忽哥赤将阿诺放到乐乐的身边,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头发,细心的帮女儿盖上了毯子才转过脸来对阿诺说道,“你脚崴了,要不我抱你去大帐里谁吧,乐乐夜里睡觉不安稳,若是碰到了对恢复不太好。”

        阿诺瞪了他一眼,一口拒绝,“不用了。”她真的崴脚还是假的崴脚他难道不知道?真是没想到,平日里冷的如同冰块似的忽哥赤竟然也有这么多的弯弯绕。

        在草原上,想要追踪逃跑的人并不是很困难,只要是走过的地方就会留下印记。原本昨日甘麻剌是打算放走一两名刺客,再紧追身后寻找他们的主谋老巢,可是那些刺客看见了空隙也没有逃走的意思,拼死一战直到最后一个人死在这里。

        清晨一早阿诺便被乌兰叫醒,虽然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可第二天早上依旧是要按时出发。

        吃了早膳便又坐上了马车,瞧着长长的车队再次缓缓的超前移动,阿诺则是有些疲惫的打了个哈欠。

        因为夜里又有一次刺杀的行动,所以警戒又加强了许多。连着两次的刺杀,白日人数不多可说是刺探,晚上人数虽然多却并没有什么高手。这群刺客来的有些奇怪,因为一个活口没能留下,线索不全连对方是什么人都无法推测。

        找不到线索,那么只能一味的防备。有句话说,守株待兔也未尝不可。对方只要没达到目的,那么就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

        阿诺疲惫的伸了个懒腰,最近睡眠并不是很好,只要夜里醒过来一次就会很久都睡不着。她斜靠着车厢,透过窗子朝外望去。

        侍卫一个个都有些紧张,手里一直握着兵器,只要稍微有些动静便会骑着马过去查看。一上午都是这样紧张兮兮的,刺客没有抓到,野兔倒是弄到了几只。

        甘麻剌一直在骑着马来回巡视,这次出行是他负责守卫,连着出现两次刺杀他也有些开始紧张起来。

        忽哥赤依旧没表情的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时不时的朝着马车里望一眼。

        阿诺瞥了他一眼便将目光移回,伸手将车窗上的布帘放了下来。

        正巧的起劲的乐乐一见小嘴一撅,“娘,乐乐还想要继续看呢,为什么要把车帘放下来呢!”

        阿诺伸手将乐乐抱入怀中,“外面一直都是草原,看来看去还是那个样子。”她伸手从车厢角落里拿出一本画册,“乐乐若是无聊不如看看画册,这可是要比看那一层不变的草原要有趣多了。”

        乐乐将画册一把推开,“乐乐不喜欢看画册,乐乐只喜欢看外面的草原。”说着,自己笨拙的爬起来,再次将车帘卷起挂到车窗旁边。

        谁知,正在这时,外面的侍卫忽然警惕起来。一阵箭雨密集的从远处射过来,黑压压的一片带着呼啸声转眼便至。阿诺脸色刹那间没了血色,双臂一搂已经将乐乐护入怀中。马车除了车窗以外都是由上号的木头制成,一般的箭矢很难将车壁射穿。这个时候,只要找个死角躲起来便不会有事。

        乐乐正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母亲动作十分敏捷,一拉一拽便已经躲在了马车的一个角落。

        两人刚刚躲好车外就响起了箭矢来的声音,一片混乱的喊叫打破了一直沉默行走的车队。女人害怕惊恐的叫声,中了箭矢的惨叫,还有马匹被伤而发起疯般的嘶鸣。数辆马车快速的朝前冲去,拉车的马受惊根本无法控制,车内的人大声的呼救,只希望有人能够出手救下他的性命。

        甘麻剌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双眸似乎能够瞬间结冰。他用力甩了下自己的马鞭,身下的骏马快速的朝着车队末尾跑去。

        已经第三次了,这是出行以来的第三次行刺。

        甘麻剌心中十分不痛快,这是他第一次执行可汗所派发下来的任务,可就是这样的守卫却依旧连着出现状况。骏马飞快的冲到了车队的末尾,如同他的猜想一般,刺客主要将目光放在了前面的皇族身上,末尾的车队并没有出现什么骚动。

        快速点兵,一堆人马训练有素的集结,他透着寒气的目光望了一眼草原深处,手缓缓的抬起,“出发。”

        他早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若是一直无法得到活口,那么就直接前往草原中寻找他们的落脚点。一路行刺,相距一定不会太远。他有信心,只要能够进入那些人所在的一定范围内,他便能推断出他们一共有多少人,是什么人,怎样才能直接解决掉这群人。

        队伍整齐的朝着远处箭雨所飞来的方向行去,却不知在这队伍的末尾却有人偷偷的放出了一只鹰。

        箭雨过后,车队终于渐渐的安定下来。忽哥赤只是遥遥的望着远方,坐在马背上一直不离开马车一步。无论死了多少人,对他来说都没有看住妻子和女儿重要。

        阿诺听见外面不再吵嚷,双臂慢慢的松开,从车窗朝外望去却只瞧见忽哥赤的身影。

        “娘,刚刚是怎么了?”乐乐伸展了下身子,爬到窗子边朝外望,“地上好多箭羽,呀……”她脸色突然一白,身体立刻颤抖了起来。

        忽哥赤眸色一冷,伸手入车厢将车帘放了下来。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份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快速打扫战场,清理干净。”

        “是……”

        正在整理战场的士兵大声应道,手下的动作再次快了几分。

        乌恩奇一脸慎重的骑着马跑了过来,“王爷,八爷的伤势又加重了,说是要借用王爷的小猛一用,送信回大都请桑格大人赶来一趟。”

        忽哥赤仰头朝天空望了一眼,手放在唇边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天边一个小小的黑点快速的放大,展开的翅膀平稳的在众人头顶滑行了两圈。又是一声短促的哨声,滑行的鹰儿猛然双翅一收,立刻朝着忽哥赤扑了过来。

        忽哥赤手臂一台,小猛稳稳的落在了他的臂膀之上,“拿去。”

        乌恩奇伸手将小猛抓住,骑着马快速的朝后面的车队跑去。

        “阔阔出是昨夜受的伤吗?”

        忽哥赤转过头来,没想到阿诺这个时候却忽然问起了这个问题。想起昨夜阿诺以为自己受伤而紧张的样子,忽哥赤心里一阵甜蜜,“昨夜老八喝醉了,半夜起来透气,结果正巧遇上了刺客。”

        “听说是一箭穿心呢!”阿诺脸上露出担忧,“刚刚……”

        “刚刚刺客来攻,应该是拉车的马受惊,所以又一次碰到了伤口。”忽哥赤目光幽深,让人看不出他刺客的情绪。

        阿诺没有继续问,只是阔阔出伤成这样,下面的路应该是不能继续走了,可汗恐怕会派遣一队人马送他回去吧!

        “不会。”忽哥赤似乎猜到了阿诺心中所想,“这个时候离开大部队更加危险,虽然这次桑格没有跟过来,但几名太医却是在这里随驾的。我们兄弟几个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心脏同常人不同,偏移了那么一点。所以,阔阔出虽然伤的重,但是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汗这一次让甘麻剌负责出行的警卫,连着三次刺客攻击,如今阔阔出被射了一箭,车队里也有不少人受伤,恐怕可汗会怪罪甘麻剌的吧!”阿诺望着忽哥赤,脸上带着一点期待。

        忽哥赤原本已经柔和的脸又冷了下来,低沉的声音也偷着一股子寒意,“那小子年纪还小,从出生到现在从未上过战场,这一次父汗也是想要给他个机会好好历练一下。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自然要受罚。”

        “忽哥赤……”阿诺瞪了他一眼,这分明就是有些迁怒的情绪。刚刚还好好的,这会儿说冷下脸就冷了,连一点给人适应的时间都没有。

        忽哥赤一瞧阿诺这幅样子,心里更是不舒服,酸酸的感觉占满了他整颗心。他知道阿诺同甘麻剌关系要好,两人年纪也相差不多,可不知道为什么,瞧见阿诺有时看甘麻剌的眼神他就是十分不痛快。那种感觉,似乎比他看见真金同阿诺在一起更让他心堵。

        “你喊我也没用,甘麻剌是我们蒙古族的男人,他的阿爸可是太子,他虽然不能上战场磨砺,但也要有机会给他成长。不见血的男人是没用的男人,天天抱着书看有什么用?无非是纸上谈兵罢了。”忽哥赤别开脸冷声道,目光却移到了那一队离开的人马身上。

        “你……”阿诺气呼呼的坐回车里,再也不往外瞅一眼。忽哥赤刚刚的话分明就是告诉她不会帮甘麻剌求情,可最后一句话也让她明白了些什么。真金是太子,若有一天继位,那么甘麻剌也有可能是未来的可汗。蒙古人马上打下天下,如何能够有个没有实战经验的可汗呢!

        “乌恩奇。”忽哥赤一拉缰绳,让马朝远处走了几步。

        乌恩奇刚从阔阔出那边回来,听见自己家爷传唤快速的骑到忽哥赤身边。“爷,小猛已经送过去了,八爷那边写了信,相信过些天桑格便可以追过来。”

        “点一队人马追过去,等那小子吃了亏再出手。”

        乌恩奇顺着忽哥赤的目光望去,正见甘麻剌带着一队人马冲入了草原深处。那队人马速度很快,眨眼便消失在了茫茫草原之内。他低头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说罢快速的骑着马前去召集人手。

        忽哥赤浅褐色的眼眸中露出一抹笑意,带着一些幸灾乐祸。这小子是聪明,可毕竟缺少了一些实战经验。

        草原深处,一队百人的刺客早已经埋伏在青草地之下。经过一夜的等待,加上刚刚弓箭手射出的箭雨,他们相信这次的埋伏一定能够有大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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