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心事繁杂
吃过晚饭,彭凯心事重重来到医院。
这些日子他每天都到医院一次,跟凌方仪说说话,多则半个小时,少则10分钟。
他在网上看了一些关于脑部受伤患者的唤醒文章,很多处都提到亲情呼唤,他觉得在凌叔叔最后的意识中一定有自己的影子,自己经常跟他说说话,有助于他大脑的复苏。薛姨说了几次,你这么忙,就别来了,你跟他说话他又听不懂。但他还是坚持每天过来,他要把能做的做到位,怕错过了机会,以后会后悔。
薛亦梅正在给凌方仪翻身,彭凯上前帮忙:“薛姨,护工不在啊?”
“家里有事,请了半天假。”薛亦梅说。
彭凯帮着薛姨给凌方仪翻好身,在床头坐下,拉着凌方仪的手长长叹了口气:“凌叔叔,我今天好难啊,你也不起来帮帮我。现在公司订单不足,二分厂做了大批备货,积压了大量资金,如果蒋总不提醒我,我还意识不到,经营企业真的太难了。一分厂也做了些备货,现在及时停下来了,影响还不大,可二分厂已经很麻烦了。刚才我召开了紧急会议,按照蒋总的意见采取了一些措施,也不知道来得及来不及。
“凌叔叔,张叔叔和刘叔叔也是老爸的战友,可是总觉得跟你不一样。你如果在,可能早就提醒我了,而那天我到二分厂去,已经说到车间里怎么堆放了那么多产品,他们却没有说。是不是这事在以前属于正常的?但蒋总意识到的问题,张叔叔和刘叔叔不可能意识不到,他们是怕我担心?还是怕自己担责任?凌叔叔,我想不明白。
“凌叔叔,现在没有人能告诉我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我真的好难好难。”
彭凯把脸埋进凌方仪的手中。
薛亦梅在旁边给彭凯削苹果,静静地听着彭凯诉说。
良久,彭凯抬起头:“凌叔叔,你告诉我蒋总可以依靠吗?我觉得他挺有责任心和正义感的,他都准备回家过节了,又急忙赶回公司告诉我,我是不是应该充分信任他,让他成为我的搭档?
“凌叔叔,我见了你就跟你说公司里的事,你嫌烦吗?我们说点高兴的事,明天就是元旦了,我们怎么过节啊?我给自己放了一天假,陪你和薛姨在医院过好吗?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听到了就眨眨眼。”
凌方仪的眼睛好象眨了眨。
彭凯欣喜地说:“薛姨,你看凌叔叔的眼睛好象眨了眨。”
薛亦梅过来,俩人目不转晴地看了一会,凌方仪没有了任何反应。
“我也有两次,看着好象是眨了眨眼,再仔细看就没动静了,可能是眼睛看久了,看花了。”薛亦梅叹了口气。
彭凯说:“医生说再有一个来月伤口就差不多了。到时候我们找一家康复医院,有步骤地采取康复措施,一定会有用的。薛姨,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等将来凌叔叔醒了,一看你一头白发,会不认识你的。”
薛亦梅想笑,眼圈却红了:“好孩子,你逗薛姨开心。我已经做好了照顾他一辈子的打算。”她把苹果递给彭凯;“你还是个孩子,我也照顾不了你。”
彭凯说:“我不要人照应。你一个人忙里忙外,也够辛苦。”
薛亦梅说:“你罗伯伯说叫思思回来,我一直矛盾着。”
彭凯说:“还是叫思思回来吧,在国内发展也挺好的,你跟凌叔叔身边都需要她。”
薛亦梅说:“你凌叔叔的事还没有告诉她。她说1月下旬拿毕业证书,拿到就打电话回来,我想等她打电话回来时再告诉她。”
彭凯说:“到时我去接她。”
薛亦梅伤感地说:“回来看到她爸爸这样,也是陪着我伤心,其实不回来、不知道也许更好。”
彭凯能体谅薛姨的矛盾心情,安慰道:“薛姨,一切会好起来的。”
回到家,彭凯拉开抽屉,从一本书里拿出一张照片,是凌思思的。今天薛姨提到凌思思,让他不由追忆起以前的一些往事。
照片上的凌思思站在雪地里,眼睛凝视着前方,似乎在想一件深远的事。她的丝巾长长的,飘到旁边的一束红梅上,清纯如仙子落凡尘。
彭凯又想到那让他伤心的一幕。
那天,约好下午一起去听余秋雨的讲座,他准备借机向她表白。他上午就满怀喜悦地离开了宿舍,买了一束鲜花来到浦口南大校区。这是他第一次买花,有几分兴奋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他打算先跟她共进午餐,然后再一同去听讲座。
他不想拿着一大捧花招摇过市地到她宿舍,在到了她宿舍附近后,就站在宣传栏后面给她打电话,想约她出来,没想到电话那头的她有气无力地说自己生病了,他心里一紧,抬脚就准备向女生宿舍去,然而却又骤然收了回来,他看到她和一个男生并肩走了过来,她一边装作有气无力地说着自己正在发烧,一边还向旁边的男生做了个鬼脸。他呆住了,下意识地挂了电话。他就在宣传栏后面,看着凌思思把挂断的手机塞进口袋,和那个男生有说有笑地走了过去。
那一瞬间他体验到有生以来第一次痛苦的感觉。
彭凯把凌思思的照片翻过去,虽然过去了6年,但面对那曾经的心上人,心还是在痛。
过了元旦,自己就迈进了28岁,按说也该考虑婚姻问题了,可总也打不起精神来。按说这几年也碰到过几个好女孩,可心就象是湿透了的柴草,怎么也燃不起来。难道是放不下思思,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客厅里有脚步声,彭凯知道是彭昆回来了。他从五台山回来后,彭昆曾想搬回原来的住处,他说这么大的房子一个人住着太孤单了,彭昆就又留下来。彭昆和小娟准备五一节结婚,现在俩人每天都在商量新房的布置,还缺什么,哪家商场在打折。看着他们忙碌、快乐的身影,他有时非常羡慕。
“小凯回来了?”是彭昆问唐云兰的声音。
“也是刚刚回来。”唐云兰的声音。
彭昆的脚步声过来,到门口停住:“小凯——”
彭凯把照片放入抽屉。打开门:“哥。”
彭昆进了彭凯房间:“我打算明天带小娟回一趟家,车票已经买好了。回去看看爸妈,看看奶奶,也让小娟认认家门。”
彭凯说:“我也想去看看奶奶,只是目前公司还走不开。”
彭昆端起彭凯的茶杯,一口气喝干,然后说:“我爸来电话,说奶奶身体好些了。我老妈这退休的护士长,没想到现在又发挥余热了。”
彭凯说:“伯母辛苦了。”
彭昆说:“其实,我老妈也就会点针灸什么的,可现在全派上用场了。听老爸说,老妈每天给奶奶扎针,还自己做了一批艾条,经常这个穴位那个穴位的熏上一熏。原来奶奶右胳膊一点感觉都没有,现在已经能觉得是自己的了,只是右腿还没感觉。听老爸说,老妈现在雄心勃勃地要把奶奶的中风治好,第一个目标是让奶奶自己能到院子里晒晒太阳,第二目标是让奶奶能说清楚话。
彭凯说:“你回去代我问好吧。大伯还那么忙?”他听彭昆讲着伯母,就想到自己的妈妈,鼻子有些酸酸的。
彭昆没有注意彭凯的心情,他说:“还干着镇长,虽然连芝麻官都算不上,他干得还挺来劲的。昨天电话里还说再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正忙着扶贫呢。”
彭凯问:“噢,哥,以前我老爸在的时候,公司过年都有哪些安排?”
彭昆说:“发点油、水果和小食品,大约在200多块钱左右,然后按部门大家聚一次餐,一般都是在聚福来。也就这些。”
彭凯说:“你带点钱给奶奶,你没早说,我这里只有2000多了。”他掏出皮夹子,从里面抽出一叠钱。“
彭昆按住彭凯的手:“不用了,奶奶出院时住院费还退了1万多,你回来后又给奶奶寄了2万,我爸说足够奶奶花的了,要你一年之内不要再汇钱过去了。”
彭凯想起了给奶奶汇款的老爸战友,说:“噢,你回去顺便了解一下给奶奶汇钱的人,我总应该谢谢人家。”
彭昆说:“好。听我爸说,他有空就打那个手机,都是关机。”
彭凯心里有些纳罕:“你回去再问问清楚。”说着把手中的钱塞给彭昆:“我爸妈不在了,我要替他们尽孝。”
彭昆说:“那你找个信封给我,专款专用。”
彭凯拉开抽屉找信封,彭昆一眼看到里面凌思思的照片,他伸手拿出来看了看,问道:“小凯,你说实话,你到底喜不喜欢思思?”
彭凯说:“我也说不清楚。”
彭昆问:“你可是要找门当户对的女孩?”
“不说这些了,我现在对谁都没有心思。”彭凯把钱装进信封。
彭昆认真地说:“除非你是想借助女方的实力发展自己,否则凌思思真的很合适。知书达礼,博士,受过美国教育,更重要的是她爱你。”
彭凯把信封塞进彭昆手里:“你就替我自作多情吧。你怎么知道她爱我?”
彭昆说:“这还看不出来?现在就看你自己想不想有感觉了。”
彭凯说:“有没有感觉是想出来的?现在公司里是一个难题接着一个难题,感觉都要崩溃了。”
看着彭凯苦恼的样子,彭昆沉默了片刻,退出了彭凯的房间。他想,人人都羡慕富二代,可富二代也有富二代的不幸,最起码现在小凯的幸福指数就没自己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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