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醒不过来了
市第一人民医院手术室，门上方的灯亮着，两个警察站在门口。
凌方仪被送到医院时，还有微弱的生命体证，医院立即组织了抢救。
最先赶到的是蒋彦，他正好在公司加班。警察是根据凌方仪身上的一张天讯公司的便笺，打电话到天讯公司的。
接到电话，蒋彦大吃一惊。在路上，他先打了彭昆的手机，让他立即陪着薛亦梅赶到医院，接着又拨打了张骐、颜慧乐和闻新的电话。
薛亦梅到了医院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腿一软差点倒下去。她扶住墙，尽量让自己稳住，她无法想象出门时还好好的丈夫，此刻正在生死线上挣扎。
闻欣来了后默默陪在薛亦梅身边。
一个护士出来，大家都把目光投过去，想从其脸上看出点答案。
护士就象是没有看到门口的病人亲友一样，匆匆忙忙出来，又匆匆忙忙进去。
闻欣想扶薛亦梅坐下休息一会，但薛亦梅摇摇头。
张骐带着潘云杉跑进来，张骐紧张地问：“情况怎么样？”
蒋彦说：“正在抢救。”
张骐头上的汗直冒，他搓着手焦急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的确紧张透了，如果凌方仪被救过来，警察就会调查张跃然赌债之事，那自己就有可能成为嫌疑人。他心里直骂李广森，安排的人这样不中用，上一次没办成，却也没有留下痕迹，这一次如果人救过来，一切就暴露了。
潘云杉抽出一块纸巾给他擦汗，他烦燥地推开。其实，他脸上的汗还不算多，他后背上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然而，此时此刻，张骐的紧张不安被大家理解为对同事加战友生命的担忧。
彭昆说：“张总，你别着急，医生说还是有希望的。”
听了这话，张骐心里更是发慌，他发觉自己的腿在抖个不停，忙就势坐在旁边的一排椅子上，手撑住额头，掩住了苍白的脸色。
他不能不想如果凌方仪被救过来自己如何掩饰。
他想凌方仪只知道是接到赌场老板的电话，虽然听到了跃然的呼救声，但自己完全可以说是骗子骗人的，自己当时蒙了，没有识破，凌方仪是隔着一定距离听到手机里的声音，自己咬定是骗子，他总不能断定一定是跃然的。自己可以说在家门口等着两个人汇合时碰巧跃然回家，方知是上当的。这事只要找不到凶手，查不到李广森头上，自己就应该是安全的。
他突然想到应该给李广森报个信，让他安排作案人立即离开锦江市。他用不太听使唤的手给李广森发了条信息：“明天上午不过去了，我现在医院，凌总正在抢救。”
罗正迈着大步匆匆赶来了，他后面是带着小跑步的颜慧音姐弟。罗正是在去许都的路上折回来的。他在省厅开会时听许都的战友说儿子另外租了套房子，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立即联想到儿子的那个女朋友是不是到许都了。对儿子的这个女朋友，罗正是坚决不同意。客观的说罗正倒也不是嫌贫爱富、吹毛求疵，他连见都没见过。不同意的主要原因是这女孩子父亲坐过牢，罗正认为这种阴影不仅会影响他们这一代，还会影响到下一代，必须阻止。会议一散他就直接赶往许都。在路上接到了颜慧乐电话。
罗正走到薛亦梅面前：“薛老师，你坐下休息一会吧。”
薛亦梅摇摇头。
罗正拨通了院长的电话：“高院长，你到哪里了？”在接到颜慧乐的电话后，他一边往医院赶，一边就拨打了高院长的电话，在电话里要求高院长尽最大努力救人，需要什么他来安排。
电话里高院长说：“我在电梯里了，马上就到。”
一会功夫，高院长带着几个专家出现在抢救室门口，他向罗正点了一下头，就进了抢救室。
高院长是上海第二军医大学毕业的，参加过79年的对越自卫战。他和罗正的关系是在越南战场上建立起来的。
80年代末，高院长为了照顾双方家里的老人，转业回到锦江，在锦江市算是有点小名气的胸外科专家。后来随着职务的升迁，就很少上手术台了。
但他还算是有些远见，虽然不上手术台了，却经常关注国内外胸外科的发展，与前沿科研和临床未脱节，对一院的一些重症病人，只要有时间也都参加会诊，所以在专业上始终是锦江的一块牌子。碰到一些疑难杂症，即使是经验丰富的主治医生，也要听听他的意见心里才有底。
二十一世纪初，他升为院长后，深知医院的发展靠的就是一流的医生，加强了与在上海工作同学的联系。这些同学中，有的象他一样成为行政领导，有的一头扎在业务里，成为某一方面顶极的专家，他每年都派2-5名医生到上海去进修，以此来提高一院的业务水平，几年下来，一院在锦江市三家三甲医院中，逐步突显出来。
张骐见罗正来了，强打精神站了起来与罗正握手：“真是想不到。”
罗正见张骐脸色苍白，不由问道：“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
潘云杉凑过来说：“听说凌总出事了，他就向医院跑，刚才还直冒虚汗哩。”
张骐有气无力地说：“咱们战友再也不能出事了，我快撑不住了”
到底是战友，罗正理解的拍拍张骐的肩膀：“不行你就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
张骐摇摇头说：“我想知道结果，否则回去也睡不着。你不知道，今天是我约凌方仪到塔影湖度假村钓鱼的，吃完饭我们就分手了，谁知我刚到家一会功夫，就接到电话，说凌总出事了。唉，都是我不好，约他钓什么鱼啊。”主动说出自己与凌方仪钓鱼的事，是他和李广森商量好的。
罗正问：“联系上小凯没有？”
张骐怔了一下，说：“还没顾上。”
蒋彦说：“联系不上，他没开机。”
罗正没再说什么，只是用力握了握张骐的手。张骐的手冷而湿，他心里有几分奇怪。
罗正向手术室门口的一个小警察招招手，小警察走过来向罗正敬了个礼：“罗局，有什么指示？”
罗正没有穿警服，所以那个小警察敬礼时他挥挥手，意思不要敬了，但那个小警察还是敬了。他问：“现场什么情况？”
小警察说：“鲁队他们正在事发现场勘查，好象是抢劫杀人。”
“抢劫杀人？抢的什么？”罗正问。
小警察挠挠脖子说：“现金。被害人到ATM机上取款被劫匪盯上了，劫匪杀人抢钱。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你问鲁队吧。”
罗正向小警察挥挥手，小警察退回原位。
罗正慢慢踱着步子，他想在ATM机提款最多也就二万，劫匪为二万杀人？也太猖狂了吧。是凌方仪拼命抵抗？招至劫匪动了杀机？这也不符合凌方仪的性格，他不缺钱，也不会为了二万元去拼命的。那是劫匪失手？
凌晨四点，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高院长走出来。大家刷地一起围上去。
罗正两步抢到高院长面前：“怎么样？”
高院长疲惫地说：“如果挺过三天，命应该能保住。但，但他脑部损伤也很重，可能很难再醒过来了。当然，也须会有奇迹。”
薛亦梅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下，颜慧音和闻欣一边一个把她架起来，她已是泪流满面。
罗正劝慰道：“薛老师，先保住命，以后慢慢来吧。”
薛亦梅哽咽着点点头：“谢谢，谢谢大家。”
张骐听说可能很难醒过来了，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他想只要不是立马醒来，就有办法徐徐图之。
护士推着凌方仪出了手术室，大家围过去，只见凌方仪面色苍白，身上插满管子。
“方仪，方仪——”薛亦梅轻轻喊着。
护士说：“请安静，他还没脱离危险。”
凌方仪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重症监护室不允许家属进去，薛亦梅守在窗口执意不肯离开，颜慧音陪她留下来。
张骐也要留下来，在大家的劝说下被潘云杉拉走了。
高院长和罗正走出外科大楼，高院长说：“到我办公室坐坐？”
罗正说：“算了，深更半夜的到你办公室水都没有一杯。我请你吃肯德基吧，这个时候也只有那里还开着门，你就将就点吧。”
高院长说：“是饿了。”。
俩人进了肯德基店，里面坐着几个不知算吃宵夜还是算吃早餐的年轻人，他们找了个避静的地方坐下。罗正买了两份汉堡、老北京鸡肉卷和热牛奶。
高院长拿起一只汉堡，边吃边说：“你说吧，要了解什么情况？”
罗正说：“刀口的位置和深度？”
高院长说：“一共四刀，二刀在前，二刀在后。从病人手上的血和背部的手印判断，后背的一刀是第一刀。脑后的一刀象是投掷造成的。”
罗正说：“投掷？”
高院长：“胸部二刀，有一刀离心脏只有0.5公分，刀口很深，象是一定要夺命。”
罗正：“有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比如说病人表情，梦呓，或留下什么记号之类的？”
高院长回忆着：“没有。”
罗正问：“醒过来的几率有多大？”
高院长说：“几乎没有可能。除非有奇迹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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