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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鸳鸯瓦冷


司马子简之所以会根深蒂固地认为夏侯信就是喜欢司马子瑶,首先当然和她情商很低有关系,然后就是夏侯信自身造成的假象。

        当初在太学院,夏侯信因为之前和太子的种种过节,自尊心作祟,抻着脸面,不好意思主动靠近司马子简。

        但是他会下意识地接近司马子瑶,并且孩子气地认为,这是很明显向太子示好的意思。

        司马子简离宫去明月谷,因为事关重大,所以只对外界说太子患病,在宫中将养。

        夏侯信就与司马子瑶走得更近了,他只是为了打探司马子简的状况,却因为如此,被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在追求玉公主。

        夏侯信就是这样错误地从太学院开始,用接近司马子瑶的方式,从侧面去讨好、追求司马子简。

        的确,夏侯信的策略是对的,司马子瑶是司马子简的亲姐姐,接近她就有更多机会接近司马子简。

        可他没想到,这个方式也有很大的副作用,误导了司马子简的认知。

        后来,司马子瑶千里迢迢一个人去到边关,更坐实了他们两个人的亲密关系,全天下都知道了,他们已经成为国家公认的“法定夫妻”。

        天下皆知,至今养在深宫的玉公主,就是夏侯信的未嫁新娘。

        所以,司马子简就对夏侯信提到了司马子瑶,她换上温和地表情和语气说道:“信!等太后丧忌出了百日,你把玉公主娶过去吧!”

        夏侯信没想到司马子简会突然提这件事,他张了张嘴巴,却不知该用什么借口推脱。

        “你娶了玉公主,和朕就是一家人了!这样也显得亲近些,是不是?”司马子简接着说道,夏侯信张嘴瞪眼地惊讶表情,在她看来完全就是惊喜。

        夏侯信明白了,只有他娶了司马子瑶,小简儿才会完全地信任他,把他当自己人,他才有机会可以更靠近她。

        好吧!如果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她安心地依靠自己,不就是娶个女人吗?夏侯信牙一咬,便应了下来:“是,皇上,臣会照办。”

        然后,他就看到司马子简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

        自从由仙山岛把她接回来,就再没见她笑过!这个笑虽然不似从前笑得那样明媚张扬、没心没肺,但好歹她是笑了!

        夏侯信心头一热,千金难买美人一笑!他夏侯信能够博她一笑,无论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认了!

        “那我们就去含香殿用膳,你也去看看子瑶,她为了救你可是伤得不轻呢!”司马子简心情好起来,而且非常好心地赏给夏侯信一个恩赐,让他去见见未婚妻。

        夏侯信却是满脑袋的黑线,本以为是与心上人单独浪漫地共进晚餐,没想到去的却是司马子瑶的含香殿。

        不过,这不就是他一直奉行地方针策略吗?借着司马子瑶与小简儿套近乎。

        去就去吧,反正也有她在,他不就是想有机会呆在她的身边吗?夏侯信可不愿意放过任何和她在一起的机会。

        司马子简与夏侯信到了含香殿,正巧洛知鱼带着司马恒也在,这是司马子简没想到的。

        洛知鱼也没想到皇帝会来含香殿,见过礼后,便抱着刚咿呀学语的司马恒,教他叫“父皇”。

        司马恒很聪明,母亲一教,他便学着声音嫩声嫩气地叫出“父皇”两个字,虽然生硬,却也清晰。

        司马子简对上司马恒那像极了凌风的眼睛,呆呆愣了片刻,就好像当初凌风在她眼前摘下面具的那一刻。

        这双眼睛清澈明亮、一尘不染。

        见到司马子简面色突然间煞白冷峻,并未应声,众人都有些尴尬地面面相觑。

        只有夏侯信了解司马子简此时的心情,他知道一定是司马恒刺激到她了,便赶紧缓和沉默的气氛,向司马恒夸赞:“太子真是好聪明!还这么小就会说话了。”

        “朕身体不适,要先回宫。信,你就多陪陪子瑶吧!”司马子简说完这话,也不敢再多看司马恒一眼,甩下夏侯信,自己落荒而逃。

        “子瑶,皇上是不是不喜欢恒儿?”洛知鱼红了眼圈,委屈地轻声问司马子瑶。

        她的恒儿聪明漂亮、人见人爱,凡是见过他的人都喜欢他,反而是他的亲生父亲却对他视而不见,那么冷淡。

        虽然,皇帝封了太子给恒儿,可是得不到应有的父爱,那些身外之物有什么意义?

        就像她洛知鱼,空有皇后的头衔,却得不到丈夫的爱,夜夜独守着空房,有什么幸福可言?

        “皇上就那臭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许哭!看你把恒儿吓坏了!”司马子瑶赶紧劝解洛知鱼。

        司马子瑶心里则把自己的混账弟弟骂了八百遍也多:为了一个男宠,把自己弄成不人不鬼的样子,老婆孩子都不要了,这种男人还不如没有的好!

        “大个子!你还没用饭吧?坐下来一起吃吧!”司马子瑶打夏侯信一进来,就眼巴巴地看着他呢,好歹搭上话了。

        “既然有人来陪你用膳,我和恒儿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好好吃!”洛知鱼很知趣地抱着司马恒离开。

        难得好姐妹有机会与情郎相会,她就把自己的悲伤,自己回去一个人慢慢消化好了。

        “那……那好吧。别太在意刚才的事!皇上心里还是爱恒儿的,要不然也不会立他为太子啊!”司马子瑶又安慰道。

        她当然巴不得与夏侯信可以单独相处,自从为他挡了那一箭,她差点就命归西天,没想到还能有命再见到他。

        司马子瑶虽然舍不得洛知鱼一个人去独自伤心,但也只能好言安慰她几句送她离开。

        夏侯信就勉强地陪司马子瑶吃饭、聊天,虽然人在含香殿,心却早随司马子简走了。

        他牵牵系系挂念着司马子简,想着她刚才脸色大变的样子,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他怕她再发疯。

        夏侯信就这样有口无心的,也不知道和司马子瑶都聊了些什么,吃过饭没一会儿他就起身告辞,说是自己要去巡夜。

        司马子瑶再不舍得,也留不住一心要走的人,便硬撑着还很虚弱的身体,不顾寒风凛冽,一直送夏侯信出去长春宫。

        夏侯信哪里去巡夜,巴巴地就跑到昭明宫去了,却吃了闭门羹,雪姑出来告诉他:皇上在打理那两只巨犬,没空见他。

        虽然这样,夏侯信也放心了,还能有心思放在两只巨犬的身上,应该不会再发疯。

        看着昭明宫紧闭的宫门,夏侯信就在寒风中站了大半天才走。

        惹得昭明宫的御林军侍卫们,都好奇地伸长脖子看着这位新贵侯爷,皇上都说不见他了,他还傻愣着站半天。

        他们怎么知道夏侯信的心情,自从司马子简加冠礼的前夜,他进过这昭明宫,以后就再也无缘进这住着他心爱女人的宫殿。

        他是多么想走进这里,走进他爱的女人心里去!

        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

        这世间少了一个人,只有她自己知道,因为在以后所有的日夜里,她都会因为这个人饱尝尽绝望地思念,痛到撕心裂肺地失声尖叫,抑或是孤独地啜饮苦涩的泪水。

        司马子简逃也似地回到昭明宫,寝殿门口的喜欢、欢喜亲热地凑上来。

        没了凌风的打理,宫人们也只敢壮着胆子,给这两只生猛的畜生喂食,没人敢去给它们梳理毛发,擦洗身上,所以它们毛发脏乱、腥味冲鼻。

        司马子简一手一个抱着它们的脖子,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她呜咽着:“喜欢!……欢喜!……他不要我们了!……”

        雪姑在旁边看着,她摇头叹息,这没了凌风,皇帝的天算是塌了!

        雪姑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绝不是像夏侯信所说的,帝师根本就没在明月谷,他失踪了,不知去向。

        帝师肯定是遭遇不测了,如果不然,皇帝会伤心到白头?还会好好地呆在皇宫里无所作为?

        如果凌风活着,司马子简就是上天入地、平山填海,也会把他找出来的。

        真没想到好好的一对小鸳鸯,竟然到了如此地步,这当然得怪皇帝自己的脾性不好!雪姑再叹。

        叹完之后,雪姑就去拿了凌风留下的菜谱,去到御厨房,吩咐御厨给照着做。

        雪姑再回到昭明宫,眼前的一幕,不由让她瞪大了一双老眼,不敢置信。

        司马子简正在给两只巨犬梳洗毛发,这哪是皇帝做的事情?

        司马子简拿毛刷,蘸着清水给欢喜梳理毛发,这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凌风总是能把这两个大家伙收拾得干干净净,毛发雪白顺滑、蓬松柔软,还用艾草熬过的水给它们洗澡,不让它们身上长虫子。

        虽然还不是数九的天,可是这夜里霜寒风冷,司马子简一双雪白如玉的嫩手,给寒风冻得麻木通红,她依然不肯罢休。

        欢喜虽然是不怕风雪的雪獒,可也熬不住冷水洗澡的待遇,开始冻得瑟瑟发抖。

        它不知道女主人是抽哪根筋了,以前男主人在这种天气的话,会给它们打点热水,弄个火炉之类的,总之是不会让它们洗冷水澡的!欢喜呜呜着。

        司马子简看着自己冻得冰冷的双手,还有可怜巴巴拿眼神哀求她一样的欢喜,委屈涌上心头。

        如果是凌风在的话,他早会对她心疼的不得了,她仿佛还能看见他皱起眉头、目光里都是疼惜她的样子。

        可是现在,她就是手指头给冻掉下来,他也不会再心疼,因为他已经看不到她了。

        想到这儿,司马子简扔了手中的毛刷,抱着身上湿漉漉冰冷的欢喜,“哇”的一声像个孩子似地大哭起来。

        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宠到吃饭要喂、睡觉要抱,然后就撒手不管,任她自己在这世间自生自灭,这种行为还真是恶劣!

        雪姑被司马子简突然间地大哭给惊了一下,这个孩子,这么下去怎么行?唉!给这小祖宗再找个男人之前,还是得先想办法找个人来搞定这两只畜生。

        司马子简晚膳一直没用,哭完了就接着收拾喜欢和欢喜。

        一会儿雪姑来报,说夏侯信要回府过来告辞,她见也没见就把夏侯信打发了,她可没那心情见他。

        最让司马子简难过的还是长安殿,无论是寝殿的龙床,还是地下的温泉池,都无情地揭着她心上的伤疤。

        她无论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眼前都是凌风与她轻言笑语温柔的样子。

        他们在这个房间里生活了四年,四年!影子都刻在这里的墙壁上了。

        她从十一岁那年的春天遇上凌风,他们就再也没有分开过,一直都是形影不离。

        这八年的时光,他已经融入了她生命中、骨肉里,现在却离她而去,剥离了她的生命!剔出了她的骨肉!这种痛苦让她如何承受?

        司马子简抱着断弦的琴,畏缩在凌风从前不肯上床去,所呆的那个角落里。

        她眼前仿佛有两个人,是她和凌风,她看着他们在这房间里以前快乐幸福的生活。

        如果不是失去了,她永远不会知道,她那时候是多么的幸福,有他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情。

        因为撕心裂肺地痛苦思念,司马子简在黑暗中瑟瑟发抖,从此之后,与她相伴的只是这孤枕冷衾。

        那个活生生的人再也不见了,她再也无法感受到他怀抱的宽厚温热,他心跳的沉稳安宁。

        她要捱,捱这漫漫长夜的孤冷!捱这刻骨铭心地相思!绝望地相思!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会在他离开皇宫大门的时候,就抛下那一切对她来说,根本无用的权势富贵,还有那个破皇位,跟他走!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一定会在他第一次开口,说要娶她为妻的时候就答应他,做他的妻子!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宁愿和他在明月谷相守,也不要回到皇宫争夺皇位做什么帝王!

        如果……她能早明白这些道理该有多好,她就不会失去他了!

        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失去了,她才能领悟这些最简单的道理。

        对于凌风,她的皇权彻底无用了,皇权再大,也不能让他起死回生。

        司马子简像个被遗弃的孩子,孤单绝望。

        今夜无眠!同样无眠的还有本应该是大赢家的曹无欢。

        他依旧在自家的后园中,在一株含苞欲放的梅树下,披着黑色的华贵貂裘,望着昭明宫的方向,吹着如思如诉的笛曲。

        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终于换来他今日的些许心安,至少现在的昭明宫中,他心爱的小皇帝是一个人。

        她不会再在另一个男人的怀中欢笑,与他人恩爱成眠,让他每念及此都痛彻心扉、寝食难安!

        他现在可以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要怎么去追这个死硬的女人,拿什么去打动她的芳心?

        曹无欢的身后,蔡妙龄就依在廊柱那里痴痴地望着他。

        他虽然清瘦了些,但是一张俊面更显得线条坚硬、轮廓分明,饱含了一种沧桑地成熟魅力,让人看了心动。

        面前的男人犹如暗夜之王,在清冷的月光下沉静俊美,高贵地只能让她仰望,虽然近在眼前,却如隔天涯!

        蔡妙龄心中不禁凄凄地疼,她一直都很勤奋努力,努力成为能够与他匹配的那个人,他却从来都看不到她。

        她真的很想知道,曹无欢眼前的黑暗里究竟隐藏着什么?让他那样执著地盯着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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