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防备王爷
进了沁香醉，早有小二殷勤地迎了上来，一看几个人的装扮，虽然最小个的那个穿的寒酸，可是另外三人一看就是贵人，能在这里当活的早都练成了精，低眉顺眼地把几个人请进去，问：“几位客官吃点什么？”
沈落棠是小二最看不上的，却是走在最前面的，勾勾手对小二吩咐：“找个干净的雅间，多上几样糕点，甜的那种，至于酒菜就拣你们这里最出名的上吧。”
小姐说完，一直静静地跟着的静柳熟练地拿出二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小二，又从钱袋里拿出几两碎银子给小二做打赏。
沁香醉有名，来来往往的都是有钱有位的人，可如沈落棠这样一身寒酸相，却一出手就是二百两的主儿小二还是第一次见，咽了咽口水，对里面喊：“贵客，雅间四位！”
身后的三位公子也怔了，尤其是沈时秉和陆阑邑，心里惊呼三妹妹/表妹这么有钱？再仔细一想，好像皇上封她县主的时候让她食邑两个郡呢，那可是一大笔钱啊！
先前还在担忧银子不够的三少爷和四少爷面面相觑，讪讪地跟着进了雅间，这种出钱靠妹子的感觉真心窝囊啊。
沈落棠一直想给哥哥一些银子的，可她太了解哥哥的脾气，才没敢给，能请哥哥们吃一顿，她很高兴。
五个人进了雅间，依次坐下，话刚开个头，就有人在门外问：“请问镇国公府四少爷是否在里面？”
几个人微微诧异，心里想的是同一件事：蒋固找回来了？可怜的蒋固此时正哀嚎着呢，上哪还有心思找他们寻事呢！
如果真是蒋固，沈时彻最不想牵连出来的就是妹妹，他快步走出雅间，一看门外问话的是一直跟在端王身边的侍卫，愣怔一瞬，谦和地问：“在下沈时彻，不知暗月侍卫找在下何事？”
暗月对这位国公府的四少爷的态度很是受用，心想跟着王爷就是好，谁都对他很有礼的样子，感觉自己比朝堂之上的官爷们还牛！
不过这位四少爷的妹妹可不是一般人，暗月不敢放肆，格外谦卑地说：“王爷很喜欢四少爷送到府上的谢礼，正巧就在您的隔壁，不知四少爷可否赏光，王爷想请您和几位公子一同饮几杯。”
端王有请，遣来请人的还是身边得力的侍卫，不去可就太不识抬举了，可想到几位公子里面也包括乔装的妹妹，心里便有些踟躇。
沈时彻对端王有仰慕之情，更有救命之恩，王爷有请他自是欣喜的，不过考虑到妹妹见了表兄已是不妥，再见王爷于她的闺誉有伤，委婉地拒绝：“多谢王爷美意，只是今日实在不方便让几位公子与王爷相见，还望王爷见谅。”
暗月心里长咦一声，还真被王爷猜准了！平常被王爷邀请的人个个恨不得脚底抹油立马飞到王爷面前巧言攀附，这个四少爷虽然受府里排挤，又是白丁一个，却能为了妹妹辞去王爷的好意，难得，是个硬骨头。
暗月对沈时彻高看了两眼，态度比先前更加的和气，笑着说：“无妨，公子进来之时王爷看到几位了。”意思说王爷看出了您妹妹乔装在其中了。
沈时彻心思再缜密也想不到人家王爷真心想见的就是自家妹妹，他不知道王爷认识妹妹，只以为妹妹女扮男装被识穿了，犹豫着说：“舍妹顽劣，恐怕冲撞了王爷。”
冲撞？还不知道谁冲撞谁呢！暗月在心里默默地为沈三小姐点了一根蜡烛，对人家哥哥说：“王爷非常感激三小姐的救命之恩。”
……沈时彻愣住了，救命之恩？不是他该感激王爷吗？怎么是王爷感激妹妹了？救王爷，他想不出妹妹有这个能力。
沈时彻惊疑着拿眼去看暗月，暗月很认真地点点头，意思是你没听错，心里却很高兴他的反应，自己刚知道这个消息时也如被雷劈着一般，如今正主儿的哥哥也是这样的反应，他就觉得自己还是有出息的。
恍惚着返回雅间，一抬眼正看到妹妹在看着自己，沈时彻很想问清楚事情的原委，刚张开口，眼角瞥见坐在一旁的沈时秉和陆阑邑，还是生生地忍住了，这件事对妹妹未必是一件好事，何况他对陆阑邑还存了别样的想法，更是不能提了。
沈落棠见哥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了担忧，急急地问：“那个蒋固真的找回来啦？”
“端王在隔壁，请咱们过去。”说着还特意看着妹妹的反应。
沈落棠能有什么反应呢，端王她又不认识，若说面上有点涟漪，那也是因为这个人救过她的哥哥而已。
沈时彻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下更是奇怪了，妹妹的脸上只有一闪而过的不解和好奇，别的什么都没有，若是她救了端王，不应该只是这样的反应啊，难道端王认错人了？
楚珩心里是矛盾的，镇国公府是太子的党羽，他不想过多接触，可是那个人他又很想见一见，尽管暗地里偷偷地见了她很多次，可他想面对面跟她说句话，甚至产生了一种很复杂的心思，既希望她认出自己，又怕她认出自己。
这样不明所以的折磨让他很着火！
纠结的人不止楚珩和沈时彻，沈时秉也很纠结，他清楚家里面的立场，对端王莫名其妙的邀请，心里是有些抗拒的，但又不能拒绝，很窝气。
个怀心事，进了端王的雅间。
比他们的雅间大很多，也奢华很多，十二幅鎏金边苏绣锦上鱼屏风，乌木边花梨心八仙桌，就连茶具用的用上好的青玉，饶是沈落棠用惯了好动西，也不得不暗赞一声奢侈。
看到楚珩时她怔了怔，最先映入眼里的是一片黑中的一点银白，那是一张遮住半边脸的面具，看不清面具上的纹图，只模糊地感觉很复杂，那种隐约感一如那个人身上自然而泻的气质，阴骘神秘，如鬼如魅。
被压迫性的气场压抑的打了个寒颤，她悄悄地往哥哥身后挪了挪，这才暗暗地打量起面前坐着的人，一袭金丝黑衣，与面具上复杂的图案不同，他的衣服上没有多余的绣纹，却依旧让人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华丽。
这就是端王？！
坐在她眼前的可不就是赫赫有名的端王殿下嘛！不然整个大肃哪还找得到第二个带着半张银色面具的人？
端王是当今皇上与已逝的端孝贵皇后所生的儿子，说起来他的命运和沈落棠还有点相像，出生时都是早产，母亲都因难产而死。
端孝贵皇后是皇上一生挚爱的女子，尽管她生前还没来得及被封后，死后依然被追封为端孝贵皇后，也就意味着在她的灵位前当今皇后娘娘也只是个妾侍而已！
只是端王却没有受到爱屋及乌的待遇，皇上盛爱先皇后，对于间接害死皇后的四皇子楚珩，他怎么也爱不起来，每看到他，便想起先皇后，久而久之，四皇子楚珩便成了一众皇子中最不受父皇待见的那位。
尽管不受待见，于先皇后的缘故皇上对他还算照顾的，只是没想到，四皇子九岁那年突然生了一场怪病，让他那张本来俊美无俦的脸慢慢地变得糜烂扭曲，恐怖至极，连一向杀伐决断的皇上都不敢不多看一眼。
一个本就不受宠的皇子，又变得那样的不堪入眼，这对一向极看重颜面的皇上是个不小的打击，端王也因此更加失去了圣心，成为最早被封王赶出皇宫的皇子，也是于那个位置最无可能的皇子。
一向温文尔雅的端王因为这个怪病性情变得十分阴晴不定，暴躁凶残，曾经一怒之下提剑杀了十几个看到他被毁的左脸的宫女。
而此时这个狠戾的端王正如一块冰一般坐在几个人面前，别说沈落棠，就是陆阑邑也有点受不住他身上的那股寒气。
沈落棠对端王抱着几分好奇，她不觉得以他在外面的名声会是个好心随手救哥哥的人，她怕哥哥不小心中了他的诡计，心底对他多了一层防备。
“坐！”楚珩淡淡地说，看都没看沈落棠一眼，却将她的神色、举动尽收眼底，她忌惮我？！
楚珩很无奈，唯独这个结果是他不想要的，不过也是最正常的，他们本身就不适合坐在一起，想到这里便觉得无趣了。
对他的冷淡几个人倒没有觉得意外，依言坐下，他不说话，他们也都干坐着不出声，房间的氛围变得很诡异。
沈落棠坐在哥哥身边，眸子垂得极低，月牙眉微微蹙起，心里很不舒服地埋怨：请了人却不说话，哪门子待客之道啊，就是王爷也不能这样吧？早知这样还不如想法子拒了呢。
在桌子下面的手悄悄地拉了拉哥哥的衣角，投出一个“咱们走吧”的眼神。沈时彻也有点后悔了，但既来之则安之，断没有扔下王爷中途离席的道理，对她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她瘪了，老老实实地干巴巴地坐着。
直到一顿饭吃完，中间除了陆阑邑和楚珩说了两句不咸不淡的话以外，谁都没再开口，沈落棠吃的味同嚼蜡，面对一道道精致的菜色没了品尝的心思，最后憋屈的桂花糕都忘了。
辞了端王和陆阑邑，恹恹地随着两位哥哥上了自家的马车，正在要走的时候，刚刚的店小二急急地追了出来，讨好地返回那二百两银票，并递上几包油纸包，谄媚着说：“我家主子听说小公子喜欢咱们酒楼的点心，特意嘱咐小的献给小公子尝尝。”
兄妹三人面面相觑，心知肚明这个小公子指的是自家妹妹，沈时彻狐疑地问：“不知你家主人是？”
小二机灵地把点心推给沈时彻，恭恭敬敬地说：“主子说一点心意不足挂齿，公子不必介怀。”说完不等沈时彻再说什么，麻利儿地走了。
沈时彻心里越想越觉得奇怪，怎么今天一个两个的都是冲着妹妹来的呢？妹妹三年不曾在建京露面，回来的这些天也是第一次出来，按理说不会认识什么人的。
他拿着点心，用眼神询问妹妹。沈落棠瞪着一双明亮的凤眼，用力地摇头，她也很疑惑，这是她第一次来这家酒楼，更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大的可以当得起这家酒楼主子的人物。
或许人家真的只是觉得她喜欢，所以才好意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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