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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昔年苦寒


肃元年靖昌二十二年。

        离都成建京城最近的商浦城里最大的客栈前,行人络绎不绝,他们穿着各异,神色不同,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是男人,而且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练家子。

        本是三月芳菲艳的时节,屋外偏偏是个月黑风高的夜,一般这样的夜晚都会发生点匪夷所思的事情。

        沈落棠坐在梳妆台前,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撩拨着手腕上用垂丝海棠编的花镯,眼睛却直直地盯着铜镜里面的自己。

        圆圆的福相小脸,弯弯的新月细眉,白皙胜雪的肤色,双颊处微微粉红如红果,透着一股子轻浅的诱人。

        可谁能想到这样好看又讨人喜的一张脸最后居然被荆棘划毁到面目全非无法辨认的地步呢?

        想起前世,她的双唇不自觉地紧紧地抿在一起,眼眸深处浮动着越来越浓烈的冰冷,那是她压抑了很久的恨。

        她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一下生就被当今圣上册封为福慧县主,还亲笔赐名“沈落棠”,这对一个国公府的小姐来说本是天大的恩赐,可也正是份恩赏为她招来了越来越多的嫉妒,最终要了她的命。

        透过铜镜,她仿佛回到了前世的最后一天,那是前国公爷的冥祭之日,全府的女眷们要一起去常安寺吃斋念佛两天,她自然也得跟着去的,虽然她那时候她很不想去。

        她没有父母姐妹照顾,又软弱可欺,每次出门都会被其她几个小姐嘲弄欺辱,她有一种预感,这一次她依然会被欺负的很惨。

        幸好只去两天,她那时天真地庆幸着,

        果然第一天晚上她就被人下手了,只是这一次却不是几个小姐出面对天冷嘲热讽,而是有人闯进她的房间,强迫地塞进她嘴里一颗药,不一会她就觉得头疼的很,眼前越来越模糊,她吓坏了,以为自己要失明了。

        她哪里想到事情比她担心的还要糟糕。她在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人扛着走了很久,直到走到一处冷风呼啸的地方才把她放下来。

        她想睁开眼睛看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可是却怎么也看不清楚,只恍惚间看到一个红色的影子在她面前晃动,还时不时地用她那尖锐的指甲狠狠地掐住她的下巴,她又疼又恐惧,脑袋里面嗡嗡地响。

        红影说了很多话,她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听到一连串的笑声,若是往常她一定觉得这笑声好听极了,如黄鹂的声音一般清脆,可是那晚那笑声于她就如同鬼魅的嘲讽!

        她不知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只依稀地感觉到自己在下坠,后来又开始一圈一圈地翻滚,然后就是剧烈的痛,很痛很痛,那是她从没感受过的痛,尤其是脸上传来的痛,让她几次痛的就要晕过去,又马上被痛醒。

        身体装上什么东西挺了下来,不再翻滚了,可是那种痛到骨髓的疼却没有停止,有温热的东西从她的嘴里,身体里流出,身体也随着变得越来越轻,直到她觉得自己飘了起来。

        她吓坏了,挣扎着想回到地上的躯体里面去,可是却在看到那具躯体的脸时懵住了,她难以想象那张扎满了木刺,早已没有了面目的脸是她的脸!

        她尖叫了一声,然后就重生到了落水后的她,那时候她十岁了。

        前世她活到十三岁的二月,如今已经是她十三岁的三月了,她躲过了常安寺那一劫,可是她却忘不掉前世死前的恐惧和撕心裂骨的剧痛。

        前世她没有看清楚,可是如今想来那么好听的声音除了她的四妹妹沈宛妍还有能有谁呢?还有那个逼着她吃药的人虽然蒙着脸,可是那双多情眼只她的好大哥才有的!

        前世她真的好愚蠢,提心吊胆地防备这个,防备那个,却从不曾防备过四妹妹沈宛妍,因为她从不同那些姐妹那般欺负她,还经常带好的东西去安慰她,和她说话,教她怎么在府里面立足。

        呵,她可真蠢,居然信了她,还把她当作贴心的姐妹看待,有什么心里话全都跟她说,有了好东西也和她一起分享,在她的眼里她沈落棠一定是世间最大的笑话吧?

        “可恶!”沈落棠气的纤弱的肩膀微微颤抖,先前粉嫩的脸色早已经变得煞白。

        正在为她通发的小丫鬟静柳被她周身冷凝的杀气骇的立马跪了下去:“奴婢该死,求小姐恕罪!”

        静柳吓得跪倒的时候手上的桃木梳子脱手而出,拉扯了一下沈落棠的头发,突然的疼痛把她拉回了现实。

        她看着跪在脚下还没有她大的静柳,敛起心神,眸光也变得温和了很多,轻轻地说:“不关你的事,起来吧。”

        静柳到小姐身边三年了,从没见过小姐的气场变得这么有……有杀气,心里疑惑,不敢起来。

        沈落棠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无力地对静柳摆摆手,示意她起身。

        烟芜在远处打理小姐的头面,眼前的这套玲珑点翠镶五珠的头面是小姐的大舅母林氏特意为小姐打造的,珍贵的很,她不敢有半点闪失。

        刚收拾妥当就听见小姐的喝斥声和静柳颤抖着腔调的请罪声,烟芜从小跟在小姐身边,最知道小姐的性子,虽然这三年小姐变得和以前很是不一样了,可是对待下人从来都是和善的,只要不胆大妄为,犯了小姐的忌讳,小姐从来都是宽待的。

        烟芜撩起遮帘,疾步走进内室,正看到小姐疲惫地对着静柳摆手,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心翼翼地问:“小姐?”

        沈落棠不想多说,只吩咐烟芜:“与静柳没关系,快扶她起来吧。”

        烟芜不敢多说,听话地扶起了静柳。

        “小姐可要沐浴安置?”在路上颠簸了几天,虽然走的都是官道,马车也极尽可能的布置的宽敞舒服,可毕竟是赶路,哪里能真的舒服呢?

        沈落棠摇了摇头,眼含讥讽地问:“李嬷嬷可安置好了?”

        李嬷嬷是沈老夫人,也就是沈落棠的祖母派来进沈落棠进城的,只是到底是来接人的还是别有用心可就不好说了。

        一想到楼下住着的那位笑的阴阳怪气的嬷嬷,烟芜觉得浑身就仿佛吃了一只死苍蝇一般恶心难受,愤愤地说:“左不过一个嬷嬷,还当自己是主子呢,最后还不是乖乖地与小丫鬟们挤一间去!”

        回想起过去在镇国公府的时候这位李嬷嬷没少给小姐的气受,烟柳就气的手脚发抖,恨不得冲下去狠狠地教训那老愚婆一顿。

        “她好歹她是老夫人身边有脸面的人,面儿上的礼数还是不能缺的,你们敬着她点就是了!”沈落棠不以为意地说,全然没把李嬷嬷的到来当回事。

        心里暗暗冷笑,老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跋扈无脑,连派个奴才来都不愿意用心挑个会做戏的人。李嬷嬷人蠢,胆子大,倒是方便她行事了。

        “还傻站着干嘛,还不给你家小姐把头发通开?”沈落棠色厉内荏地对静柳吩咐。

        静柳本来就是个活泼的人,确定小姐真的没有和她生气,一摇身就去掉了那副温吞乖顺的样子,变得鲜活起来。

        她最喜欢摸小姐的头发,小姐一头黑柔的乌发比江南最好的丝绸都要顺滑,她看着小姐白如羊脂玉般的脸,出神地嘀咕:“莫不是小姐真的如王三夫人房里的丫鬟说的那样是狐狸精变得?”

        心境还有些悲凉的沈落棠听到静柳的话终于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抬头看看镜子里面的自己,确实美的有点不像话,可还没到狐狸精的程度吧?

        “说什么浑话,小心一会你烟芜姐又念叨你!”她眼皮子微抬,扫了一眼站在旁边傻笑的静柳嗔道。

        静柳本姓柳,家里在杭州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只可惜四年前家里蒙了难,全家三十多口只剩下她一人,要不是外祖母身边的嬷嬷和她家沾点亲戚帮她在府里找了活计,不知道她孤身一人这会儿还能不能活下来。

        也是因为静柳没有其他家人,又尽心尽力地照顾了她三年,她才决定把她带回建京。

        她身边得力的就烟芜和静柳两个人,烟芜稳重细致,静柳活泼伶俐,失去哪一个都会让她不方便一阵子,可是不能全心全意地把自己的心贴在主子身上的丫头,迟早是个祸患,何况在镇国公府那样的地方。

        她看着忙乎的静柳,悠悠地问:“静柳你来我身边伺候有多长时间了?”

        “两年又十个月,再过六天就是一个月了。”静柳喜滋滋地回答。

        能到小姐身边服侍是她的福气,小姐对她宽和,烟芜姐对她也很好,这让她心里很感激,她早就默默地决定要一辈子留在小姐身边伺候。

        沈落棠点点头,微微笑着,认真的说:“你做的很好,我没有太多要提点你的,只要你记住一句话,镇国公府不比外祖家,一定要谨言慎行,约束好自己的脾气!”

        静柳点头如捣蒜,可她眼神里面的疑惑和懵懂却没逃过沈落棠的眼睛,她觉得还是得给她下一剂猛药,便让烟芜把以前在镇国公府发生的事说给她听。

        重生以后那些事她很少再提及,那是她的伤痛,更是她的耻辱!

        可她的命还有这两个丫鬟的命以后又要陷在那个府里了,只有让她们了解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她们才不至于懵懵懂懂地落入对方的圈套。

        烟芜得了小姐的吩咐,把沈落棠怎么被小姐们欺负,怎么被老夫人和二夫人们处罚,怎么落的水等等一口气说了出来。

        她说的义愤填膺,说到小姐差点没命的时候眼泪刷刷地往下掉了,那些不堪的遭遇她都跟在小姐的身边,如今说起来依然心有余悸,后怕的直抖。

        静柳呆愣愣地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她也听的怕了,凝视着小姐那张美轮美奂的脸,她怎么也想不到小姐那个时候差点就没了。

        “小……小姐,要不……要不我们还是回杭州吧,老爷和老夫人对您那么好一定不舍得你回去受罪的!”静柳说着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烟芜也跟着哭了起来。

        沈落棠看着两个丫鬟心里有些不忍,烟芜只比她大两岁,静柳比她还小一岁,她们彻彻底底的孤儿,只有她这个小姐是她们一辈的依靠,她们这般害怕她能明白。

        可是,她毕竟姓沈不姓杜,就算死也得葬在沈家的坟冢里,哪有一辈子赖在外祖家的道理!

        “说什么傻话,外祖家再好我们总归不能一辈子赖在那里。你们放心,我如今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那个软弱无能的傻小姐,别人想害我,可我不会做刀俎下的鱼肉任人宰割!”老天悲悯,让她重生一次,这一次她不会再像前世那样糊涂度日。

        “你们只要记住一切以保住我,还有你们自己的命为前提,绝对不能被人拿住把柄反过来害咱们!”她的声音悠悠婉婉略带酸涩和苍凉,却带着一丝狠劲儿和警醒。

        烟芜和静柳重重地点了头,眼睛里面是一种坚定无畏信任,沈落棠放心了,不管她们此刻明白多少,至少她们的样子说明她们已经下定决心誓死护着她了,如此,她也会拼力护她们周全的。

        只是看这两个丫鬟的样子恐怕已经把镇国公府视作了龙潭虎穴,她们那副壮士去兮的神情倒把沈落棠逗乐了。

        心里却更加苦涩,那个地方是她的家,却也是对她来说最危险的地方。如果可以她是真的不想回去的。

        她想不通三年了为什么祖父要在这个时候来信催她回去?而外祖母临走前无缘无故地和她说了那么多太子和几个王爷的事做什么?好像前世死前沈宛妍也提到了太子,那她的死和这次回府到底和太子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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