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到底哪里不一样?
临行前香泰跟随美府下人搬运储备,步伐轻快脸上带笑,一股子兴奋劲掩都掩不住。同样帮助搬运但专挑轻物的小盤很不理解,他问香泰你笑呵呵的是在高兴什么?香泰扭身给小盤一个灿烂非常的笑容,然后爽朗道:“大人她果真是要救万民于水火的英雄,要成为一代帝王!我竟能追随她,怎会不高兴!我现在觉得浑身哪里都是力气,使都使不完!”
刚说完香泰就扛起一袋易储存的蔬菜,继续乐呵呵地往马车上搬。
小盤手里拿的是轻物,走得还很慢,他一趟搬完香泰已经搬完三趟。
在人又一次错身而过时,小盤仰头脸上自有一股得意劲儿,略带戏谑地道:“若不是你脑筋太直太笨,他们没准还更早些告诉你呢。”
香泰“嘿嘿”笑,一点也没体会出小盤的意思,依旧是阳光灿烂地说道:“不不,这般机要之事该当谨慎,我自知非聪慧之人,能在离开卧龙时追随大人我已经心满意足,现今告知于我来说正合适,正合适!”
小盤没脾气了,鼓起两边腮帮子撇嘴,令他那本就圆乎乎的小脸更加充实圆润。他连轻物也不想搬,转而把东西塞到香泰怀里,冲人吐鬼脸道:“你有这样大的胸怀,一定不介意把我那份也搬了,哼。”
正如小盤所言,香泰再次“嘿嘿”笑,转身就把怀里东西搬上马车。回来之后他站在小盤旁边,凑近人压低声音道:“小盤我和你说,我挺早以前就发现大人和长流先生不一般。啊当然长流先生本身就不一般,我是指,每当我看到他们站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我总觉得他们是在议论极其伟大之事。比卧龙要大,比仙乐要大,比整个斧钺都要大!果不其然,是整个息那样大的事!你说,我眼光是不是很好?”
小盤侧抬脑袋,半眯眼睛看兴奋的小胡子男人说道:“我怎么从来没觉得他们站在一起是在议论极其伟大之事?”
香泰拖长音“哎”了一声,然后脸带神秘道:“现如今我已知道大人目标计划,终于能融入到她与长流先生中间,终于能和长流先生一样称呼大人为吾王。”
听到这话小盤的脸上终于浮现出实实在在的不屑。他先是扬起一抹微妙怪笑,然后道:“就算你什么都知道,恐怕也难以融入到她和先生之间,因为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地方可以融入。至于吾王,呵,你叫的吾王和先生叫的吾王根本不一样。”
香泰当即愣住,硬生生地问:“哪里不一样?”
小盤本来想提醒香泰一两句,可他看香泰那直愣愣的样子,光提点一两句眼前的大男人没准还是参不透。于是摇头晃脑,只道一句“说了你也不懂”后脚下抹油走为上。留下依然呆愣的香泰还在看人背影问:“到底哪里不一样呀?”
待行李装置完毕,美如画送人离府。到行至门外看到等待的马车,明忆乐和鹿长流才发现美府竟然准备了这样多的东西。鹿长流对美如画说:“不必准备得这样多,一辆马车足以。”
美如画摆手,肯定言道:“你们要去的可是冰河固内,十辆马车我都嫌少,现在才两辆,实在是舍去得不能再舍去了!”说完还重重叹一口气,看神情人还没走他就早早担心心疼起来。
鹿长流还在看马车里那一箱一箱一袋一袋的东西,明忆乐上前一步挨美如画近些,微笑言道:“谢谢如画你如此费心,这些东西我在苔原治一定用得上。关于铃,我知道你一定会悉心照顾他,我只是希望你知道,他是早熟的孩子,而早熟的人心中某个地方会永远住着一个小孩。那个小孩,也拜托你了。”
美如画快速眨眼,两边长长的睫毛随之上下扑扇,显得笑容之上的两颗眼珠格外光亮。“真巧,我也是早熟的人,我的心里也住着一个小孩。”美如画这样说着,手里羽扇摇摆,嘴越笑越开,连两排白牙也暴露,“这个小孩一直无人照顾,能拜托给吾王吗?”
听到吾王二字,鹿长流扭回身,便看到明忆乐坏笑言道:“不巧,我最讨厌小孩,看到就想一脚踢开。但是……”明忆乐用两指捏住美如画的下颚摩擦,故意挨近他耳畔低声道,“我喜欢由小孩长成的成熟猛男。”
鹿长流心里“咯噔”一下,美如画心里“叮咚”一下。
鹿长流想起他们刚相识的时候,明忆乐,或者说那时还是黑夜,也是这样用两根手指捏住他的下颚,言语轻佻戏谑。那时他什么感觉都没有。现在她对别人做同样的事,为何心中似有一股飘忽不定噼啪作响的邪火燃烧?
以旁观者的眼光看,美如画比明忆乐高出一个头,所以她伸指去捏美如画下颚的动作看起来不甚协调,有别扭之感。还要去挨近人耳边,鹿长流忍不住去看明忆乐脚底,看她是否踮起脚尖,否则够不到美如画耳畔。鹿长流想,万一真的够不到,吾王没能达成她想做的,那他一定会心疼。
明忆乐不是故意,她仍保持以前的一些习惯,并且没想到鹿长流会突然扭回身。当然就算被看到她也毫不在意,只是轻拍美如画的肩膀然后退开来,收起玩笑神情严肃道:“息铃就交你了。”
美如画没有愣住太久,他很快就完整地弯下腰身郑重行礼,并大声回:“吾王放心!”
启程之后鹿长流与明忆乐一辆马车,后面香泰与小盤一辆马车。没走一会小盤就觉肚子饿,在那些箱子袋子里找出干果蜜饯吃。每当香泰说那些是储备不能多食,小盤就会拿起一块直接塞入香泰嘴里,让他只能咀嚼不能多言。
鹿长流眼看道路心却不在道路上。一段时间后他回身看,发现明忆乐身上盖着衣服,靠坐着竟睡着了。鹿长流想在这连续的三日里,忆乐为息铃几乎没睡过一个整觉。现在路上无事,最好她能睡一会就睡一会,于是尽可能地不发出一点声音,为让车内女人好好休息。
鹿长流不知他虽身体安静,心却不静。而明忆乐能感受他的心正在七嘴八舌地说些含混不清的语句。在街道两旁已无多行人之时,明忆乐慢慢睁开眼,看鹿长流赶车的侧脸。
一般人根本看不出男人此时心里正激荡起伏,明忆乐能看出。
就这样静静地看了一会,鹿长流扭过头来。见人醒来但还盖着衣服,便问:“怎么不继续睡?”
明忆乐闭上眼缩了缩身子,懒洋洋地道:“原本只是想眯一下,谁想到马车晃晃悠悠的,竟然把我晃悠着了。睡这一觉连梦里都在坐马车,梦里晃晃悠悠,醒来还是晃晃悠悠。”
“这些天你为了铃都没怎么睡,能在马车里睡一会也好。要不要下车伸伸筋骨休息休息?”
明忆乐打了个哈欠,抬手伸出衣服“被子”一点,抹去眼角的眼泪。“我睡的时候很多,你只是没看见。”
鹿长流想在美府门前,他是不是没看到那一幕更好些?
没听到回应,明忆乐缓缓地挪过视线,拉长音调道:“你这一路脑子里都在想东西,想什么呢?是进入冰河固以后的计划么?”
鹿长流简单回:“不是。”隔了一会他问:“吾王能看出我若有所思?”
明忆乐哼笑,“你以为那很难吗?我不知道别人能不能,至少我轻易就能看出来。”
“是么……”鹿长流的头微微地有些低垂,“那吾王知道我脑中所思为何?”
明忆乐撇了撇嘴唇,她知道也不想说。将近一分钟之后她才道:“是和美府有关,和美少有关,对吧?”
鹿长流同样不想承认。他静默一段时间后声音放轻说道:“现在大家都开始称你吾王,以前就只有我这样称你。”
“那不是你希望的吗?”
“嗯,是我希望的。只是……”鹿长流的头完全低下了,声音也更轻,像是故意不让人听见似的。“我没想到听到之后我会有奇妙复杂的感觉。”
明忆乐无声地拐了拐嘴角,“如果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那你可以描述那种感觉。”
鹿长流想突然用描述的方式,说出的一定都是负面不好的词,便道:“我搞不清那感觉到底是什么,也不好描述。”
“完全的一团乱麻?”
“是,完全的一团乱麻。”鹿长流坦诚承认。
明忆乐又微笑了,无声无息,有几分淡然优雅。
“是距离目标更近一步的喜悦感,还是面临压力的紧迫感?正面或负面?”
“不,不是……和目标没有关系,是一种更私人的感觉,只涉及我自己。”鹿长流揣摩用词,身为前国师,他第一次感受词穷之意。“我搞不清。只是……以前没听别人称你吾王,一年前去盛丰时闻卿还未这样称呼过你。嗯……今后助力会越来越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这样称你,我该尽早习惯。”
明忆乐推开衣服爬到鹿长流身后,脑袋探过去把下巴放在男人肩上,微笑着轻声说道:“终究是件好事,对吗?”
鹿长流心里“叮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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