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兔走灵物隐幽迹 豹变君子查真颜
哐当！袁哥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撞倒了椅子，声音惊到了已经出门的子豪。
“哥，你没事吧！”子豪赶紧跑了回来，关切地问。
老徐也顾不得穿了一半的反光背心，三步并作两步赶来，搀起袁哥的胳膊。
“没......没事儿，可能突然起来，有点低血糖。”袁哥搪塞道。但眼前突然的黑暗让他起身有点踉跄，“不会真瞎了吧！”他心里担心着，顺着声音的方向伸出手。
“哥，不行你就歇着吧，我跟老徐他们去就好了。”子豪已经扶上了他的手肘，被温热的手臂触碰之后，袁哥慌乱的心安定了下来。然后，光亮慢慢地氤氲上他的眼皮，幸好，没瞎。
睁开双眼，一个发光的少年从光芒中探出头来，“哥，你还行不，我有糖。”
“没事没事，我们走吧。”袁哥的眼睛渐渐感觉到了光亮；灯、桌子、椅子也渐渐清晰起来，进入视幕框中。
“好像又坏了一点。”袁哥担忧中有些落寞。幸好是去观澜豪庭这样的高档小区，坐电梯应该问题不大，要是动迁地块那几个爬楼的老小区，黑灯瞎火的，还真有几分危险。
“那老徐你顾着点我哥，我去发车。”子豪交代完，便匆匆走出了房间。
“我说袁队，您这身体也别太拼了。”老徐走近过来，想扶住袁哥的腰，被袁哥拒绝了。
“没事，我拄拐那会也没要人扶。”袁哥轻轻笑道，扶着墙向门口，推开门的时候，门外最近的一个过道灯不知怎的剧烈闪烁起来，啪啦啪啦地忽明忽暗，三五次之后，爆了。
但由于灯多，过道里只是稍许暗了半分。
......
还是一样的小区，月亮的牙儿更多露了一些，结合浮云来看，就是从一个抿嘴浅笑的少女变成了一个露齿轻笑的少女。不过掐指算来，这月的笑脸也没几天可笑了，到了梅雨日子，这云、这月、这星，个个都得梨花带雨。
电梯的灯依旧是忽明忽暗，广告也破旧了几分。袁哥因为伤残鉴定的原因，执法记录仪上交回去了，只有子豪开启了执法记录仪，但没有进入录像模式。
......
又是突然的，电梯的灯熄灭了。袁哥明显地感觉到身后有某个东西在快速地移动，其他三人在黑暗中讨论起是不是程序原因，电梯一到20层灯就熄灭的问题。
他则敏锐地将头转向了后方。
他看清了，那是一个类似壁虎的小东西从轿厢的背后攀爬，蜿蜒而上，小兽动作迅捷，脚步缭乱从轿厢后背到天花板踩出十几、二十个蓝色的梅花印，梅花印点上轿厢钢板时漫开叶脉状的纹路。随着小兽的蛇形，一路的残影像是一道闪电由下而上地收起。
“子豪，看......”
袁哥黑暗中想去拍子豪，结果拍了个空，一个重心不稳向前跌去。幸好电梯不大，扶到了厢边就稳住身形。
电梯的灯在小兽离开后缓缓亮起，大家看到了扶墙的袁哥。
“哥，你不是害怕吧？”子豪略带笑意地问，似乎还在短暂黑暗的讨论中意犹未尽，但话一出口就又意识到了问话的不妥，伸出手来搀扶袁哥的胳膊。
”没，没有......我只是想提醒你，想不到你挪位置了。“
”我去吓老徐的。没想到这家伙......“
“你在电梯里哪次不是偷偷戳人家腰眼子，早防着了......”
两个人胡扯一气，把袁哥含在嘴里的话给噎回去了。
......
电梯来到23层，外面楼道的灯依旧不亮，但比第一次来的时候稍微多了些光，电梯的门是向南开的，出来后左边03室，右边是04室，几人要从左侧的回廊往回倒走，过了差不多4米多的通道才能到达02室。
通道的正中有一扇窗户对着外面的天空。凌晨一点多的月亮，恰好在中天挂出了角，子豪三人低头走着，只有袁哥向窗户方向看了一眼。
隐约间，窗户的一角掠过几个梅花状的蓝色脚印，袁哥一眼撇见并且肯定就是电梯里看见的那些。
他正想再次叫住子豪，可走得快的几人已经到了2302的门口，“叮咚......”子豪按下了门铃。
“来了！“门里传出了马老太太的声音。
袁哥只能再次把话吞了回去，快步赶上前。
......
开门的仍是马老太太，这次衣着更加正式，不清楚情况的还当家里在搞什么隆重的宴请。
进到房间，这次屋里多了一个人，是上次的长发眼镜男。他于玄关的尽头恭候几人。
”麻烦你们又来一趟，喝点咖啡提提神？“眼镜男像主人一般招呼着，将几人引进客厅，茶几上已经有两杯冲好的咖啡，白瓷的杯子镶着金边，有中世纪欧洲的感觉。
长发男将咖啡端起，先递向了穿制服的袁哥。
”不用，不用，我们要全程视频记录的。“子豪指了指肩上红灯闪烁的执法记录仪，连忙摆手。袁哥也双手张开身体微退表示拒绝。
”这可是古巴的蓝山！你们这些规矩真不近人情。“长发眼镜男看了一眼袁哥胸前红彤彤的党徽摇头说道，这个小区的居民对于公职人员都有强烈的抵触情绪，毕竟周边新楼盘的笋出影响到了自己的真金白银，而政府部门的屁股却从来没有向自己这边偏一下。
”这是我们袁队，老法师。队里对马女士您的投诉很重视，特地派袁队过来。所以，麻烦您两位再把情况跟袁队讲一讲吧！“子豪将事件快速引入正题，也是担心长发男乱说一些有的没的，收录到视频中。
“就这晚上......"
"还是我来说吧！”
眼镜男刚想开口马老太太就打断了他，明显能感到这位老妇人在对待这个学生的时候性格有点强势。马老太太把事情的起因、经过等等零零种种的事情细细碎碎地给袁哥再讲述了一遍，眼镜男不住地皱眉眨眼摇头，但却不敢插话。
老妇人说得细碎，但说了半天下来，既没有连贯的逻辑脉络，也说不上重点，想起一个细节还要倒回去说半天。听到最后，长发眼镜男已经解开衬衫领口，端起原本应该给客人喝的咖啡喝了一口后用鼻子深吸一口气，再用嘴巴用力呼出。
”那我们上次来过之后这咚咚咚敲的声音还有伐？“
”那天？那天夜里没有了呀，它就是十二点多的时候响，基本上也就二十分钟。那天你们走的时候都快两点钟了。但第二天，它又响了！“老妇人连说三个那天，虽然琐碎，但比之前的讲述至少是围绕着同一时间点，没有跳来跳去。
“你们也不要怪我，医生检查的时候说我有轻度的阿尔茨海默症，以前我上课的时候思路还是很清晰的。”
“那你应该让我说嘛！”眼镜男终于等到了插话的机会，简明择要地将事件情况跟袁哥复述了一遍，不得不说，经过了眼镜男的梳理，事件的脉络一目了然。
袁哥想起了过世的父母，因为自己的优秀总想为他们表达什么，可直到他们去世后，翻阅到那些遗物，他才知道父母比自己以为的要厉害得多得多。自己已然长大，但他们还不想苍老......
“马女士，您来看！”子豪拿着手机走近马老太太，“这个是工地噪声测量仪组这几天的数据，都是绿色的，表示没有大噪音的施工。然后，这里......这是工地这几天晚上这个时间段的监控画面，也是没有夜间施工迹象。”
”哎！你说的这些我是知道的！在业主群也问了，楼上楼下邻居家也问了，他们也都没听到过。“老太太看了长发男一眼，眼含哀怨地说，”他们几个还带我去看病，说我是心理作用。“
”心理疾病也是要治疗的，早治疗早康复呀，老师你下个月还要去拿终身成就奖呢！“
”我来之前还特地百度了马老师的信息，知道您是我们滨海的宝贝。我们朱队也交代了，就算您的需求不是我们城管的职责事项，也要尽全力去协调解决。您大可放心。“
”老师是滨海墨竹长笛唯一的非遗传承人，滨海之光！“长发眼镜男说话时眼神有光。
马老太太赶忙摇手示意：“哪是什么文化代言人，就是喜欢吹笛子而已。”马老太太突然好似又想起了什么细节，一只手虚握着举在半空中，停了有两三秒,“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一件怪事，差不多三四个月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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