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一双红鞋嫁冥死,十字微痕换梦生
回到家中,惊魂甫定,丁书记坐在靠门的椅子上,一边换鞋,一边喘着粗气。
突然一双大手按在了她的背上,她吓得惊叫出声,"啊!“转头一看,发现是丈夫,才把提起的心又放了下去。
孩子的啼哭声也随着女人的惊叫从黑暗中传来,抱孩子的人一边打开手机照明,一边慌乱地四处寻找,手机屏幕的光打在孩子的脸上,黑暗中伴着啼哭声顿觉阴森恐怖。
”妈,我来吧,不用冲奶粉了。“丁书记顺着光的方向走去,接过孩子,一边哄着,一边转进房间。
随着孩子的吮吸,心也落定。丈夫在一旁小声地问了些此番夜行的事儿,她怕吵着孩子,便只是像男人轻嘘了一声。
丈夫揉了几下她的背脊,终是抵不住困意,倒头便沉沉睡去。
......
过了几日,袁哥一早便来到了居委,可居委的社工说,丁书记去完凶宅之后便高烧不退,已经两天没来上班了。小姑娘说话时的身体姿态是恐惧和抗拒的,仿佛袁哥不该问,仿佛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不舒服,就差嘴巴”噫“出来。
袁哥是知道丁书记家的,所以买了点水果上门探望,顺便打听一下夜谈凶宅的蹊跷。
开门的老妇袁哥不认识,说明来意后才进了门,左手第一间便是丁书记的房间,门上贴了个大大的喜字,楣上悬着一把桃木剑,一个八卦镜,门的两侧还各贴了一张符,袁哥通过这些日子的修行能认出,左符镇妖,右符除秽。
进到房间,就看到丁书记仰面躺在床上,额上是浅蓝色的镇热贴。袁哥叫了一声:”小丁!“
丁书记仅是眼皮微动。
”那天值完夜半回来还好好的,早上就说不行了,班也没去上。寒热倒还好,前面中午跟我说就弄点粥吃吃,我帮她弄好端进来,到现在都没动。“
”嗯!“袁哥应了一下老人后便走近床前继续轻唤丁书记,”丁书记......小丁......"
这次是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仍是无甚反应。
“家里一个大的一个小的,弄得我老太婆天天要半夜起来,我也吃不消的。”
袁哥本来想说自己晚上也没啥事,可以过来帮忙。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是因为自己的身体,二是因为两人的过去。
“现在看起来蛮严重的,要不去下医院吧!”袁哥提议道,“我叫了她五六声都没有反应。”
“伊前头还跟我讲话来。“老妇人也赶忙叫唤了几声,确实没有反应,开始着急了。
”没事没事,我来叫救护车,再通知居委派个人陪着,您就在家看着就行,居委有你的电话的哦?“
”有有,真是谢谢你了。我儿子下班回来我就帮他讲,他工作很忙的。“母亲该是知道儿子听到这个消息会立马赶回家,就像深夜里一定要等到丁书记回来才安心入睡那样。
......
刚抽完血,男人便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应是居委的同事通知的,袁哥把情况简单向男人交接了一下,便抽身离开。
看着男人焦急匆忙的背影,他欣慰于自己的好朋友得遇良人。可也是这份焦急匆忙,又让他无比担心,这无名病症到底是什么?会不会伤害这个无辜女人。
......
他也火急火燎地赶到了《有仙则茗》,老道又是不在,天玑坐在窗口的位置,映着落日在看一本杂志,从封面看是教女孩穿搭的那种。
”姚道长在哪儿?“他顾不得施礼数,开门见山就问。
门口的玉衡可不急,起身向他缓施一礼,他不得不躬身还揖,可玉衡待他礼毕方才回答:”不知道!“
袁哥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这些天的相处下来后真不怪老道偏心,这小子被赶来看大门是有道理的。
”师叔这几日访友去了,远山近水,不知去处。“天玑放下杂志答道,”看你挺急的,啥事?“
袁哥将凶宅故事和丁书记的症状简明扼要地跟天玑解释了一通。
......
“那不简单,今晚我们也去一次,要真是妖邪,除了便是。如果确是此妖邪作祟,你那朋友当即痊愈。”
话虽如此,但就他俩这三脚猫的功夫?袁哥略带疑惑地看着天玑。
“哎呀,没事啦,你上次来的时候师叔就说了,此妖物仅是凡品。”天玑罢书起身,“你虽未拜入师门 ,但也算是师承我宗,承我道宗,便是我的师弟,师姐说行就一定没问题的。”
袁哥虽然心里嘀咕,但耐不住救人心切,咬了咬牙,拱手施礼:“先谢师姐!”
......
两人在屋外一通乱敲,房内毫无动静,隔壁的灯却亮了。
“敲敲敲,敲只死啊!白天敲,夜倒敲,没完没了了!”
袁哥听闻后,转到103门口来:“你是投诉人张先生伐,我们是街道执法队的,你开下门,我们问些情况。”
“夜倒勿好开门额,你要问撒?”
袁哥心想,你这真是不把别人当人啊,自己胆子么小得要死,打起电话倒是起劲。丁书记都为你的事进了医院了,连开个门都不肯。
他本想说上几句,但想到自己已经自报身份了,只得作罢,直奔主题:“你是怎么隔壁有群租的呢?你进去看过?”
“是不是群租我不知道,反正一到晚上十一二点就各种声音,吓人倒怪的。我们群众遇到困难么肯定要找政府的咯。”
“这又不是群租,你怎么能乱说呀!”
“我不说群租谁来啊?居委的那帮小姑娘一个比一个胆子小,不打投诉电话死了人都没人管。”
袁哥无奈地摇摇头,想反驳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说声音是十一二点才有的?”天玑问。
“是呀,也不是每天都有,但听起来有很多人的样子。”
“那行吧!”天玑转头跟袁哥说,“要不先去吃个饭,我饿了!”
袁哥点点头,隔着房门跟屋里的男人说了声:“谢谢!哦,还有,居委的丁书记为了你这件事半夜到102上门了,现在住在观澜医院,也跟你说下。“
房里传来了男人的叹息声和女人的数落声:”就跟你说不要省钱,自己租房子算了,人家居委书记都中招了,要是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拼命。“
袁哥深深叹了一口气:”有些人吧,你为他们承担了危险,他们对你的死活仍是无动于衷。负重前行,就像劈山救母的沉香背着的小山,越背越重。
......
另一个空间里,丁书记已经被一双绣花红鞋追了一天一夜了,从沐光的竹林到阴森的溶洞,红鞋每次都在停步喘息的片刻突然出现,阴诡的声音叫嚷着:“快换鞋吧,替我嫁人,咯咯咯咯.......”丁书记已经精疲力尽了,却不得不奋力奔逃,在溶洞内溯溪而上时又不小心踩中了锋利的石椎,鲜血很快从白色的运动鞋上洇出,每一步都钻心地疼。
似乎有什么异物顺着伤口嵌入肉里,丁书记不得不脱下鞋子检查。可刚脱下鞋子的时候,绣花红鞋便不知从何处飞扑而来,鞋头如长虫巨口一般,牢牢咬住了脚趾。后端的鞋跟则拼力往脚跟上套。丁书记伸出双手死死拦住,奋力地将绣花红鞋向外拔。
......
袁哥和天玑简单吃了个重庆小面,袁哥其实如大多数的滨海人一般是吃不了辣的,但为了迁就师姐,便硬着头皮吃了碗微微辣的豌杂,用了大半包餐巾纸。
天玑寻了个空碗,将红糖醪糟里的糖水沥出端给袁哥:“给,解解辣!你这个样子可去不得蜀道山的咯!”
“啥意思?”袁哥不解的问,眼泪不仅不断地从真眼中飙出,连假眼都感到火辣辣的刺痛。
“没事!”天玑轻浅一笑,将沥水后的醪糟装入一个保鲜袋中。
......
丁书记眼皮动地激烈,可丈夫正好出去接一个重要的电话,没看到这个状况。梦境中,一只绣花红鞋已经完全套在了丁书记的脚上,血仍在汩汩溢出。更要命的是,这只红鞋控制住了丁书记的一条腿,不仅不能逃跑,哪怕起身站立都会因为被鞋子拉扯,偏离重心而快速跌倒。丁书记只能蜷躺在地上,拼尽力气用手拨拉着进攻的另一只红鞋,但明显随着体力的流失和胜算的渺茫,挣扎越来越弱。
......
袁哥和天玑吃完饭便又返到了凶宅门前,呼喊、敲门仍是毫无动静。隔壁的男人又叫了,让他们不要出声,到时间门里自会有声音。
两人在黑暗的楼道内各自拿出了手机,一个翻起了《奇门道法》,一个翻起了小红书。
......
丁书记的双脚都穿上了红鞋,双脚被红鞋摆布向洞穴的深处行走。
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一直大喊着:有人吗?有没有人呀?救命......
可声音越来越微弱。
梦境中疾喊呼救的时候,病床上的丁书记嘴唇也微动了几下,可丈夫正在用棉签湿润她因高烧而干裂的嘴唇,并没有发现异常。
丁书记走着走着,身体的反馈越来越弱,不仅脚上没有感觉,身体、双手也逐渐不听使唤,到了山洞深处的石室前,感官中只有双眼还有些许模糊的视力,耳朵能听到一些含混的声音。
“第九百九十九个了,马上我们就能在一起了!”丁书记残存的视力能模糊地看到有一个红衣之人牵起她,随后,红布盖头,一片漆黑。
丈夫又是抵不住困意趴在了丁书记的身上泛起鼾声,黑漆漆的房间里,丁书记的头顶处有些许白气溢出,溢气之处,似有一个微不易查的红色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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