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此地无声却有声 梦醒斯人非斯人
一拜天地！
洞穴尽头的石室内红衣女子牵着盖头蒙面的新妇丁书记叩天拜地。被牵着的人已经失去生机，只是木楞楞地循着声音的指示做出动作。
而红绸的另一端，系在一口薄皮棺材之上。那棺材已是多处破损，露出如麦芒般的断木。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每一声如鬼魅般的礼词都让棺材盖板剧烈晃动，三声礼成，棺椁缝隙处有白烟涌出，倏尔又尽收其中。
再看那牵新人的红衣女子，已然消失不见。
丁书记自揭红布，缓缓向棺椁走去，而后伸出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棺椁，每一个褶皱，每一处伤疤。
“还需二人即可......"丁书记幽声说完，双手停下了动作，起身向室外走去。红色绣花鞋已将双脚捏成了两个小小的肉团，可行步的时候却丝毫看不出别扭，健步如飞。
......
已是凌晨时分，102室依旧毫无动静，袁哥两人的手机也从绿到黄。
”话说你们城管是做什么的？“天玑将手机放回羽绒服的口袋里，一边呵着手，一边开启话题。冬夜甚寒，虽然在室内也不得不搓手踏脚添些温暖。
”管挺多的，小摊小贩、违法搭建、房屋装修、广告、出租车，咱们上次马老太太的那个，工地噪音是我们管，现在这个，群租，也是我们管。两千多项执法事项呢！“袁哥也放下了手机，一本正经地开始起宣传科普工作。
”哈哈，听起来挺厉害的，那你们打不打人？“
”当然不打，我们都是依法依规操作的，所有的执法活动都要视频全记录的，怎么可能打人？被群众不理解推搡啥的倒是有些。“
”嗯，城管打人都是假新闻，打人的都是临时工。”天玑在黑暗中用手肘丁了一下袁哥，也不知道顶在哪里，“咱都是一个道门的，别打官腔了，说些真的，嗯？”
“真的没有，城管不打人！”
“你这人真没劲！老古董！”天玑呵了呵手，又不停地将双**替着踩了五六下，“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早知道鞋子里塞两片暖宝宝了。”
“我让他们夜半的车开过来吧，车里有空调，真是麻烦师姐了！”
......
一整夜，一无所获，就像大多数的群租整治一样，进不得门，一切都是徒劳。
晨光鸟鸣，天玑侧头避光的时候眼镜微睁了一下，一张大脸映在车窗外憨憨笑着，把她吓了个激灵。
”老师，您的早饭！“胖子看到女孩醒了，又敲了三声车窗。
”哦，好，谢谢！“
”不用谢我，是袁队买的。”胖子赶紧解释道，从摇下的车窗里将早饭递了进去，“老师，豆浆还热的，您正好暖暖手。”
天玑蹲守了半夜，这个点也真是饿了，也顾不得尚未洗漱就开始进食。
胖子却还在窗外看着：“老师，您可长得真好看！您是袁队的女朋友吧！“
啊噗，天玑刚喝了半口豆浆，差点全部喷出来，幸好努力憋住才没有出洋相，但话是不能反驳了，只能慌忙抬起一只手，不住地摇晃反对。
”啊，纸，我这有，您赶紧拿着。“胖子看到天玑的窘迫以为是吃太快被呛着了，”老师您慢点吃，别噎着。想不到袁队这样的老树竟然也开花了，女朋友还这么漂亮。“
胖子嘀咕着，天玑赶紧低下头，以快速咀嚼来掩盖尴尬，可两只耳朵却已经红温了。
......
”什么女朋友啊，没有女字，就是朋友，我是为了解决这个信访投诉才找朋友帮忙的。“解释的声音一听就是袁哥，一锅生煎包正好卖完了，他才让胖子先回来带给天玑，自己再等下一锅。
”那你可要努力啊袁队，这么好的姑娘你都看不上？你不会是那个吧！“哑哑的声音是老徐，两个夜班的兄弟也是陪着袁哥守了一夜。
”别瞎说，真是朋友！一会吃完早饭我就让他们把车开回去，你们也赶紧回家睡觉，一个个的......“
天玑用耳朵关注着车外的一切，心里觉着，今天的生煎包真好吃。
......
丁书记醒了，床前的仪器记录到有短暂的心脏骤停，可当医生赶到的时候一切又莫名的好了。清晨的阳光也洒在这个女人的脸上，面色似乎更加温润有光，像是尚未婚育的少女模样。
......
丁书记休养的三天，袁哥和居委的社工在白天又到102室上门了几次，依然无人开门。同时，还得到了一个惊天的消息，原先房子里住的两个女孩和介绍她们入住的房产中介，都莫名失踪了。
......
"听说了吗，观澜山山底发现一具女尸，也不知道是自杀、情杀还是仇杀。”说话的是阿谢，他的小道消息最多了。
“是呀，我早上晨跑的时候听说了，特别蹊跷。那么高的山崖摔下来，身上一点伤都没有，脸上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样貌。说是野兽啃的，观澜山上会有什么野兽会啃食人脸啊！传得老百姓人心慌慌的。“答话的是张团，边说边摇着头。
子豪听到这种凶案怪事，立马拉长耳朵凑了上去。
”就一女的，三十多岁吧，从衣着上看可能是个房产中介。其他也没啥重要信息，派出所正在从指纹DNA啥的确认死者身份。“
说话间，袁哥推门进来。子豪突然想到袁哥这个案子：”袁哥，你那个群租投诉那家人家失踪的三个人里有个女中介？“
”是啊，叫何萌萌。“
”她大概多大啊？“
”什么多大？年纪？“袁哥被问得莫名，但也感到事情非同小可。
”袁哥！”阿谢跟袁哥打了声招呼，然后把观澜山底发现女尸的相关情况又跟袁哥讲了一遍。
“不会这么巧吧！”子豪嘟囔着，用手肘戳了一下袁哥。
袁哥一激灵，眼中快速浮现的画面又快速消失，他依稀记得画面中有一个穿着黑色马甲背心的女人在崖边矗立，但当他想靠近去看女人脸孔的时候，女人便如失去提线的木偶一般俯首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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