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小鼠本是海贼女 奈何以身入死局
小老鼠将这颗闪光的箭头偷偷地藏到了腰间的褡裢深处,又取食物清水喂了将军少许。
将军背身稍睡之时,小老鼠又从褡裢深处将箭头取出把玩,全然忘了自己也是从昨夜饿到现在,水米未进。
醒来之时,小老鼠已是靠在崖壁凸石上睡去。深洞寒凉,这只瘦小老鼠蜷成一团,而且,她蜷在外面的一条腿上已不着片缕,那条裤腿已经缠在了将军的十处伤口之上。
将军的血衣也无法作为遮盖之用,便只能拾起厚重的铠甲,一步一趋地向小老鼠走去。可铠甲在地面摩擦的叮当声立刻吵醒了警觉的小老鼠。她赶忙藏起了手中攥着的箭头,坐起身子。
见到小老鼠坐起,蹒跚龋行的将军也是一怔。
许久才开口道:“深洞寒凉,披厚实点。”
小老鼠噗嗤笑出:“这甲胄寒过洞石,披上更易冻病。”
“哦!”将军悻悻然,看了一眼小老鼠裤有裤无的双腿,又快速转头看向别处。
小老鼠起身,捡起一根树枝拨拉了几下篝火的余烬,又添上了一把树枝,死灰复燃。
从天光来看,已是入夜,也不知道援兵何时赶来。将军将甲胄垫下,将半身的伤口印在甲胄之上,如同冰袋镇痛之效果。小老鼠则蜷腿坐在篝火旁扒拉,像一只冬夜烤火的小猫,全然不顾火星的烫痛,亦或是心事使然。
“你说的那些,我全然不会在意的。我不会趁人之危,我也什么都没看见!”小老鼠盯着篝火,似乎在认真的自言自语。
“脱险之后我自当三书六聘,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已经说过了!真的不用!”小老鼠用树枝拨着火星,双目低垂,不敢看将军一眼。
“我见你藏了那枚箭头。”将军在甲胄之上躺好,将脸对着篝火,即是小老鼠的那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自作聪明地踩中地雷。
“我没有!”小老鼠惊慌地矢口否认,一抬眼正见将军微黠的目光,一瞬间,回忆如溪流涓涓涌出。这一眼,便是定下终身了。
......
寇乱频起,二人无暇完婚,且小老鼠道破女儿身后,便不能随军伴阵,将军无父无母。家中仅有一老妪也是荒年所救,为其管理家财,但近年祸乱频频,庄资田产常需资补军用,小老鼠主家之时,资财早已入不敷出。
且鱼书日久,雁信断续,小老鼠既盼信来,又忧信来,盼信来诉念诉情,忧信来催款催资。盼将军胜荡群寇卸甲归田,又忧家财空空,将军卸甲,无田可归。
更可怖的是,“家里”来人了。
......
小老鼠的秘密:
其实,小老鼠真正的身份是海贼之女。她的父亲正是盘踞在屿洲之外落雀海的海贼头子,屿洲是滨海市的古称。
小老鼠是大海贼的私生女,母亲是外族人,逢海难流落至此。妇人彼时年幼,且家人皆没,获救之后只能寄居于贼窝,多年之后乡音已改,只遥记故乡有白山大池。
海贼生性粗鲁,女孩长成时便多有小厮轻薄调戏,虽机智逢迎,但孤女无靠,失贞只是旦夕之间。后某日,海贼首领酒醉侵犯,女孩悲痛欲绝,因海难获救之后一直对首领以父视之,却遭逢如此。不幸亦幸,侵犯之后有了小老鼠,宵小之辈便不敢再生造次。老海贼心中有愧,隔三差五送来吃食家用,母女二人的日子倒也祥宁安乐。
海贼已有一妻一妾,育有二子,小老鼠的母亲没有名分,但海贼之间对小老鼠却以三公主相称。二子均武勇少智,小老鼠却是古灵精怪,甚得老海贼欢心。
且海贼聚众,唯服能者,三公主智谋出众,率众而行屡有所得,且颇有恩威手段,海贼众人多马首是瞻,引得两位哥哥又妒又恼。由于倭乱,朝廷加强了剿抚力度,老海贼也是犹豫,不知该率众招安,还是与倭寇抱团。
三公主心向后者,毕竟招安之后女子的身份便是禁锢,再不能呼喝人众,指点江山。但两位哥哥却秉持着老三反对的他们必然支持的原则,高唱大义,言必招安。老海贼深以为然,便开始筹谋招安归顺之事,三公主为了扳回一城,便主动请缨探查朝廷意向,做到知己知彼,掌握先机。
后来,就有了小乞丐饿倒路边之事。
但此番“家里”来人,却是“翻天”了!
......
鼋头岛飞书:大爷叛变,老首领罹难,我已借倭人之力已平息叛乱,群龙不可无首,受众人推举,我暂代首领一职,现方针改为连倭拒明。闻三公主已间入屿洲参将袁平,望再接再厉,或擒其首、或降其众。另:汝母常居在外,多年劳苦,今迁入高堂,由我亲自侍奉,颐养天年。
小老鼠双目紧闭,对事态的来龙去脉已断出八九。她既叹息宠爱自己的老爹不幸横死,而唯一的亲人——母亲,已被扣作人质,而且,老二这狗东西竟用其亲人为要挟,要她去害爱人。
这肯定不是这个蠢货自己的主意,其背后的推手必是倭人,虽然当时自己也有此念,但自己选跟被别人逼着走是两回事。小老鼠心里生出强烈的反感,但嘴上却淡淡地应到:“知道了,唯二哥,哦不首领之命是从。”
......
将军回来了,但小老鼠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次的军情正是征剿鼋头岛,自从鼋头岛众与倭寇勾结后,实力突增,为祸甚烈。小老鼠毕竟一半海贼、一半异族的血脉,且这些年由于家财渐空又需支补军需,没少于屿洲百姓冲突。如非将军之故,作间引众、杀人屠城本也稀松平常。但将军归来之时,见众人拥簇爱戴,老夫奉酒,稚子牵手,将军谈笑风生等等场景,小老鼠突然心生不舍。
一边至亲,一边所爱,小老鼠手握骨信,犹豫不决。信鸽在腕上三四番扑腾翅膀后,小老鼠才将骨信拴在鸽子的爪上。
城中百姓本就无恩于我,到时劝将军直取鼋头岛,救回母亲,二哥便无从牵制于我。至于未来如何,只能看天命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只能顾及自己的所亲所爱,旁人之事,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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