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卑微奴儿
其实在第十天的时候,勾泽夫人已经信服了她的手艺,开始让她给她做脸了。夫人看她的脸色,也一天比一天好看了。可是,秀看她的脸色,却一天比一天难看了。
明天,也就是明天,老爷的寿宴,勾泽夫人的成功还是失败,就决定了她是生还是死。
陌然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桑。
唉,这么些日子。
她终是找了今天傍晚这个机会,钻出那个洞子,想去林中的小屋看看,毕竟她走的时候,那两个男人还在。想来二十多天过去了,他们也早该离开了。她想着去收拾一下屋子,顺便在林子里采些草药,拿回去做药草面膜。
虽然化妆箱里化妆品不少,大皮箱里也有一些。可是这些东西都是不禁用的,不知哪一天,就会用完了。她以后还要用这些东西,在这个世界里混日子呢?哪里敢这般浪费。所以这二十多天,她想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拼命想她在化妆部,看过的那些个配方单子,然后跑到林子里来,看能不能找到她需要的东西。
哇,这是什么?
千纤草啊,还有这个,这不是矢车菊吗?
这些可都是天然养颜圣品啊。
千纤草加丝瓜水可以美白。
矢车菊非常温和,适合用来敷眼,可以对付细纹和黑眼圈,补水效果也极好。
这些个,全是勾泽夫人目前最需要的。
还没到屋前,陌然就在林子里发现了众多她需要的药草,这些可真都是好东西啊,在这样的时代,绝对纯天然,一定效果极佳的,这时候,陌然真的很感谢自己当了三年的部门经理,在电脑里她看到太多这些配方,和药草的图片了。不想记住都难啊。再说研发部不管新研制出哪种美容品,都会先弄到她这个部门,小范围,有选择的适用的。所以她才对这些东西的制作和反应,如数家珍啊。
采的不少,收获很大。陌然太高兴了,当然采药草这活,本不是她这样人能干的,采好了,她才发现,她全身都又汗又脏。
夕光落山,月挂深林,这时候,想来这林子也不会有人来,她这才放心到潭水边洗了个澡。
真是好久都没有这般痛快的洗澡了,再加上潭边的榕树花落如英,她更是高兴,就洗的彻底了点,忘形了点,全然没有想到,这林子里居然还会有人在,而且还正好是那个可怕的恶魔男人。
陌然坐在床边,失神的捧着脸宠发了会子呆。
那男人认出她来了吗?
那男人为什么还会在那里?
那男人应该好了吧!
突然陌然的脸红了,那男人,他该是把该看的,不该看的,全看完了吧!
这是什么?
陌然伸出手,摸到的是一片烫热。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她是谁,她不是这个十四岁的傻奴隶,她是二十九岁的化妆部经理陌然,她已经发誓,再也不会为任何人心动,可,现在,怎么可能?
居然为了那个冷眼的男人,居然为了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不,是愤怒,绝对是愤怒,愤怒那家伙居然把她全身都给看光了。
翻出镜子,这是勾泽夫人还给她的皮箱里的一片小镜子,她清楚的看到了她艳红的脸,还有,哦,那一块浅浅的疤痕。
这二十多天,除了完成勾泽夫交代的活计外,她还细心的处理了她脸上的伤口。
原来这些看起来可怕的伤口,其实问题远没有想像的大。
只是这个时代,没有消炎的药品,就是有,草药见效也比较慢,更何况她一个奴隶,哪有找医师用药的资格,所以才拖成这个可怕的样子。
她细心处理了这些天,所有的伤口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有两个当时烫的较重一点的豆大的包,如今还留下淡淡的两个圆形儿的浅白的印痕。不近看,还真看不出来。
那个男人一定认不出她来。
他只在那天夜里看到过她的脸,夜那样黑,她脸上伤痕那样重,脸上、手上、腿上,都是黑泥和粗黄的肤色,他一定认不出自己就是带他回小屋的人。
那个男人,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那个男人,他绝对不是一般人.陌然想到那个男人的眼光,那样的透过树叶穿过来,好象要吃了她似的.想到这里,陌然不禁打了个寒颤.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她可只是一个卑微的女奴啊.他就是要了她,就是杀了她,也是没有人会说什么的.她想她今天真的是捡了一条命回来啊.
她又想到潭边的那个男人的眼睛.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是吗?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光滑如玉的脸,她叹了一口气.就着窗外淡淡的月光,打开墙边的一口箱子,摊开一个包裹,开始在她的右脸上涂抹,一会儿,一片恐怖的难看至极的疤痕出现在光滑的右脸上.
这些日子,自从她的脸,一天比一天好之时,她就常想起桑被姜公子叶用强的那一夜,美丽的容颜,在于别人也许是美梦。而在于一个卑微的奴隶,那应该是另一种噩梦的开始。
这些日子,陌然看到的,和听到的,无不告诉她,在这个乱世里,奴隶的命运是何其悲惨,
他们做的像牛,吃的像猪,住的是草搭土泥的小屋.草搭的小屋随时都有在风雨中倒塌的危险.
不过他们好象也不在意这个,当奴隶的更重要的是想他们怎么样能吃饱饭,怎么样不挨打.还有不要被主人随便的卖掉,那样他们就会永远的和他们的亲人们分开了.更悲惨的是他们还要担心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主人用来祭祀或者杀殉.
而女奴比男奴的命运更悲惨。
就像她们这些姜府的奴隶,
老爷叫她们做什么,她们就得做什么.别说叫她们侍寝,就是要了她们的命,也实在算不了什么.
稍有姿色的,就被主人收了做了床奴,要不就在哪次宴会上,被主人送了人;长相不济的就随便被扔进了奴园,沦为了众男奴的共有物,生下孩子来,仍是奴隶,一代代永远走不出的悲剧命运.就是侥幸成了床奴的,也并不意味着能一步踏出苦海.失宠自不必说,就是受宠的也免不了被主人的众多姬妾折磨致死.一个奴隶死了也就死了,甚至不如一头牲畜.
她不想在这个世界没有尊严的死去。
她只想在这个世界里像个人一样的活着
她要活下去,首先就要保护自己。
所以她才想了这种法子,以她的化妆手法,把人画美已是容易,把人画丑,岂不更加容易。
在这里,她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她的这门手艺了,她要用它活下去,并且保护自己。
是的,保护自己.陌然幽幽的叹了口气.她睡到了床上,睡吧,别想那么多了,那个男人,忘了他吧.也许睡一觉,什么都没有了.
夜雨无声,敲碎一帘幽梦
所有的生物都在沉睡,全世界一片死寂,木床之上,小小的身子扭动着,犹如沉在一个永远醒来过来的梦魇里。
淡红的微光,精硕的男体,赤如婴儿,毫发毕现……
血腥的红,冷鸷狂邪的暗红眸子,白色长袍,朵朵繁杂的花
黑色的发,黑色的夜,黑色浓的像随时都能流淌的河,
花朵,暗红色的,血腥色的,泛着金属光泽的,一小朵,一小朵,密的让人窒息,开满整个地面,一直伸展向远方
“纵得了天下,恩泽了万民,那又如何,你依然负了我!”
悲伤的暗沉的声音,丝丝如针,纷乱乱如一团麻线,一根,又一根,慢慢的缠绕住了她的身体,她全身僵硬,感觉到一种冰冷的,喘不气的绝望,一种深深的浓浓的化不开的悲伤。
啊!
陌然一下子惊醒,坐了起来,捂着冷汗直冒的额头,
她又做梦了,又做那个梦了。可是,这梦真是奇怪啊,这么多年,来到这异世,她的梦居然有了新的突破,就像一个连续剧一样,居然有了继续,她清楚的记得,她听到了那个声音
不再是她梦中那个叫着不要走的柔细悲凄的变了腔调的女声。
而是一个从没听到过的男声。
纵得了天下,恩泽了万民,那又如何,你依然负了我。
那男人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谁得了天下,那不是做了王的意思吗?谁又负了谁?难道一个女人做了王,负了一个男人吗?
以她有限的历史知识,根本没有印象春秋战国时代有过女王的记录。
那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想的头都疼了,还是没有出路,陌然倒在床上,闭着眼睛,还是睡吧,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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