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回:来传话迎夏表谢意
却说周氏听闻老太太赐了两个丫鬟给沈云曦就有些坐不住了，立刻招来心腹苏妈妈前来商议对策。
此时已是日落西山，最后一抹余晖早没了方才夕阳正浓时万丈光芒的模样，天边的淡紫色的流云一点一点被即将来临的黑夜染黑。
周氏端坐在酸梨木雕花罗汉床上，紧蹙峨眉，“四丫头果然聪明，给她添人的话才说出去，她就去求了老太太赐人，只怕暖池也暴露了。”
苏妈妈道：“幸好太太早有准备，不然此刻还真拿四姑娘没法呢。”
大太太冷哼一声，“不过一个小丫头罢了，我倒瞧瞧她们翻出什么风浪来。吩咐下去仔细盯着她，老太太偏心，我只能从她这入手了。”
苏妈妈恭敬应了一声，又问，“那暖池可怎么安排，求太太示下？”
周氏想了想，“还想让继续呆在蔷薇院吧，有她在，那丫头也不会想到别人身上去。”
苏妈妈含笑抚掌，“太太这主意极好。”
主仆两人又说了写日常琐事，就见迎夏提了水壶进来，恭谨道：“太太，奴婢方才烧水的时候遇见来望家的，来望家的说明儿个儿家学的章先生便回来了，问太太什么时候让姑娘们去上学，还问是不是也让四姑娘一道去。”
迎夏自从赔了周氏的梳子之后，虽然还是一等丫鬟，但到底寒了心，伺候周氏越发小心温顺只做好分内之事，其余的话一句也不多说。
周氏便道：“你告诉来望家的，让章先生歇一日，后日再让姑娘们上学吧，四姑娘既然回来了也没有落下她的道理，你去蔷薇院走一趟，让四姑娘准备好后日与姑娘们一道上学。”
“是。”
迎夏恭敬退了出去，见外面天已擦黑，便提了盏灯笼慢慢蔷薇院而去。
走到蔷薇院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看门的婆子见是她一面忙催小丫鬟进去通报，十分殷勤地迎她进去，“这么晚了迎夏姑娘怎么过来了。”
“替太太传几句话罢了。”迎夏淡淡一笑。
“迎夏姐姐可是稀客呢。”青烟已经在门口候着了，笑着迎了她进去。
沈云曦正坐在大炕上跟青瓷学着打梅花络子，见迎夏进来忙放下丝线站了起来，忙青烟吩咐人上茶，又让青瓷搬了绣墩过来让座
迎夏略推辞了几句才半挨着绣墩坐了，又笑着接过青烟递的茶，向沈云曦道了谢，方才说明来意：
“咱们沈府是给姑娘们请的有先生的，前些日子章先生老母病重，他回府侍疾去了，明个儿就回来呢，太太说姑娘既然也回来了，后日便跟着姑娘们一道上学呢。”
沈云曦客气道：“多谢大伯母费心安排，也有劳迎夏姐姐跑着一趟。”
迎夏慌忙摆摆手，“四姑娘不必客气，当初若不是姑娘接奴婢银子周旋，也许奴婢早已被赶出府了。奴婢感恩在心，那五十两银子奴婢一家必定会尽快还给您的。”
沈云曦诚然道：“我也不过是力所能及罢了，那银子你也不必着急还我，什么时候有了再说吧。”
迎夏又道了谢，方笑着道：“奴婢方才来是见院墙上爬了不少蔷薇枝子，想来明年蔷薇花开的时候定然十分好看。”
沈云曦虽然疑惑她怎么突然转移了话题，也笑着附和，“是啊。”
迎夏接着道：“您还不知道罢，您这蔷薇院可是前年新盖的，连六姑娘八姑娘住的瑰悦楼也是前年一块新盖的呢，咱们府里一向是节衣缩食惯了了，前年老太爷太太却不知怎地拿出大笔的银子新添了不少房屋，修葺的了垣。”
“大姑娘出嫁的时候您不知道，那嫁妆整整装了两大船呢，整套的都是紫檀木黄花梨的家具，也算是十里红妆呢。”
迎夏说着见沈云曦微微不耐烦的模样，目光暗了暗，又想起另一件事，方压低声音道：“四姑娘，奴婢有时私下跟您说。”
沈云曦对着青瓷使了个眼色，青瓷便笑着拉了青烟出去。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迎夏便急忙道：“四姑娘您要当心，大太太在您身边的安插的眼线不止暖池一人。”
沈云曦眉头一跳，“还有谁？”
迎夏摇摇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只是隐约听见大太太跟苏妈妈提了一句，也没说是谁。”
沈云曦疑惑地看向她，“这样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会想到告诉我。”
迎夏忽然跪了下去，十分坦然地对上她的目光，“四姑娘您或许不知道，您那五十两银子救了奴婢的娘，爹娘只有奴婢一个女儿，奴婢的娘本来身患重病，好容易凑够了给太太的银子，却没有给娘抓药的钱了，若不是您，只怕……”
她说到这里便红了眼圈，哽咽道：“若不是您只怕奴婢的娘早就没了。”
沈云曦不想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则故事，忙扶了迎夏起来，“你娘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长命百岁的。”
安慰了迎夏几句，沈云曦又问，“家里银子可还够吗？若是不够我再让青瓷给你取些来。”
迎夏忙道，“已经够了，不敢在劳烦四姑娘了。”
外头天已经大黑了，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大风，挂得树枝沙沙作响，奇形怪状的树影映在窗户上，十分可怖。
沈云曦心里此刻就像是被风关乱的树影，乱糟糟的没有一点头绪。
迎夏早就走了，青瓷青烟一个忙碌着铺床，一个备水准备伺候她梳洗了。
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除了暖池，大太太还在她身边安插了谁？
沈云曦一整夜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个问题，一整夜都没有睡好，第二日起来的时候眼下一片乌青。
沈云曦只好让青瓷用粉遮盖住了，才去了老太太的景福院请安。
虽然老太太交代过了一月只请三次安即可，但她毕竟是老太太嫡亲的孙女，又是依靠老太太的，所以还是要日日去请安，毕竟老太太好，她才会好。
沈云曦本想给老太太请了安就去繁芜院看沈曜，谁知道她正要告退的时候就见苏绮萝命人端了几分点心过来，说给她自己新研究给老太太做的点心，请沈云曦一道也尝尝。
老太太兴味十足地吃了几块，赞道：“萝丫头真真是一双巧手，做的小小年纪做的点心就这般好，倒是便宜了我这老婆子。”
苏绮萝微微得意，口里却谦逊道：“外祖母一向疼爱萝儿，我孝敬外祖母只是应当。”
她说着又看向沈云曦，“表姐觉得如何？”
沈云曦笑道，“我是个馋嘴的，只觉得表姐做的东西样样好吃，只求表姐疼我，多给我几块吧。”
“云妹妹若是喜欢，那我日后做了便让人给你送去。”苏绮萝娇笑道：“只是云妹妹可不能多吃哟，若是贪吃积了食不好好吃饭，可不能怪罪到我的头上哦。”
沈云曦微微一笑，这才明白苏绮萝的意思，原来表姐还记着她上回早膳上说豆腐脑吃多了不好的事情呢。
这是要跟她争祖母宠爱？但是沈云曦从没有想过要跟她争啊!她只是想在老太太面前扮演一个孝顺的孙女，让大太太忌惮这老太太不敢打自己的主意，让自己以后的日子比那么艰难罢了。
从老太太景福院出来，青烟就道：“表姑娘今日的意思也太明显了些，看上去落落大方的模样真地这般斤斤计较。”
沈云曦叹道，“人心隔肚皮，谁有能一下看清谁呢，日久见人心吧。”
青烟便说：“姑娘性子也太好了些，表姑娘也不想想，她不过一个外姓的寄住在府里罢了，如何能给您比去，您好歹是老太太的嫡亲孙女，就算不争老太太总是向着您呢。”
沈云曦轻斥道：“这话莫要乱说，若是让人听去了不定又怎么编排是非呢。”
青烟忙住了口，低眉跟在她身后。
沈云曦在心底低低叹息一声，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寄人篱下呢，多年前她父母被赶出府，这沈府早就没了她们的容身之地，若不是老太太垂怜眷顾，她又如何能进的沈府呢？
说起来不过同是可怜人罢了，只是女人啊，你何苦为难女人！
去繁芜院看过沈曜，陪着他发了半个时辰呆，沈云曦回到蔷薇院的时候就见谷雪迎上来，“姑娘，六姑娘和八姑娘来了好一会儿了。”
沈云曦进屋果然看见六姑娘沈素缈和八姑娘沈妙雪正坐在黄花梨嵌影木玫瑰椅上吃茶。
见沈云曦回来两人忙笑着起身，齐声喊了一声，“四姐”。
姊妹三人互相见了礼，沈云曦忙招呼两人坐下，又吩咐青瓷端出几盘干果点心。
落了座沈素渺便笑道：“听闻四姐方才去祖母那里请安，不知祖母身体可好？”
沈云曦笑着说好，沈素渺便又笑着寒暄了几句，沈妙雪见沈素渺只字不提要接来的目的，在一旁暗暗着急，但两人说话她又插不上嘴，只好闷闷不乐地低头猛喝茶。
沈云曦见状暗暗好笑，不由打趣她，“我这里的茶这样好喝么，八妹喝得头也不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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