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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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人的喜事是结婚，孩子们的喜事是队里放电影，每次放电影都是在稻场上。其实把银幕挂在机房山尖墙上不用栽两根立柱，队长不同意。电影场上围满人，只有左队长扛来椅子不用和别人抢地方，他一人在银幕的反面看。来魁坐在凤伢子和开琼的中间，秀儿没和他们在一起。
今夜的电影是《五朵金花》。这部电影来魁以前与开琼她们双胞胎去芦花八队看过，记忆犹新。今天他又一次与双胞胎看这部电影，他思绪万千。一部电影和一首歌，叫人产生亲切回忆就是最喜欢的。小时候他只爱看打死很多敌人而又不伤一个好人的战争故事片，对这种带爱情的片子没用心看过。从与双胞胎看过《五朵金花》后，他好像不喜欢看战争故事片了。来魁看到蝴蝶泉边时心潮澎湃，这不仅是开琼坐在他的身边，是因为凤伢子也在他的身边。当他们真正喜欢这部恋爱的影片时，他们的年龄段刚刚过去了。
凤伢子对这首半生不熟的歌也是有感情的。她在心里跟着唱，她好像回到有来魁在身边的少女时代。当银幕上第二次唱这首歌时来魁和凤伢子都显得很激动。
真是巧，第三天的早晨来魁从大队的高音喇叭里又听到了《蝴蝶泉边》这首歌，顿时他觉得既亲切又好听！来魁要开琼回家和凤姐玩，他要去生产队上工。
以后，电工是经常在广播里放《蝴蝶泉边》的歌。这首在蝴蝶漫天飞舞的季节听到的老情歌，成了来魁与开琼新婚之歌。这也是朱章明对开琼天天歌唱的情歌。
世上没不散的宴席，开琼的哥终于把凤伢子驮回去了！一时来魁象身边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难以释怀。凤伢子到来的这些天正好在天珍希望他去的七天中，生活中就有这么巧的事！
一天下雨没上工，来魁穿雨衣去赶街。结婚办事收的人情钱，他没去还二姐，他跟开琼买了一块手表。回家开琼说：“这正是困难的时候，，谁要你买的。”
来魁说：“你到我家，我什么都没给你的。买手表是应该的。”来魁给开琼戴上，开琼很是感动。
天珍在家盼了七天都没看到来魁，她想只有等下个月了。一天收工回来，下坡家小姑娘把信交给她。每次都是那小姑娘从学校给天珍带回来魁的信。所以天珍对小姑娘特别好，过年有好吃的，天珍给了很多小姑娘。她拆开信就看，信里有一张照片——那是来魁与双胞胎在荆州医院照的三人合影。
“珍姐，你好！只能怪我们太穷，有缘相识无缘相往。我实在没有机会看我们的故事，我在3,8妇女节就结婚了。我很爱我的妻子开琼，我决心爱她一辈子。我希望你也早谈一个爱你的人结婚。你的生活过得幸福了，我对你的思念就是一种幸福的思念；如果你日子过得不好，我的思念就是痛苦的。我会永远思念你的，因为我还欠你的真情。我也会把小日子过得很幸福的，让你也有一个幸福的思念。我对你是爱与思念不仅是一个爱人而是一个姐姐……”
天珍站在门口，脚步好长时候没有移动。
来魁向天珍讲述了他结婚的那天：“这两天我很忙，对不起我没想你，要知道我看着属于我的妻子，由她姐姐推着轮椅向我慢慢走来，那是一生中多么幸福的时刻。我们度过了最甜蜜的新婚之夜。因为那一夜，我又梦见了你……我今天给你写信，我的妻子就在旁边看我的信。她是有知识的人，她会理解我的。她认为我是一个有情用意的人，她认为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永远有情有意地爱她。”
来魁在信最后回答了天珍：“我以后还是会关照你的生活，我们还是这样保持书信来往。世上相爱的人不可能都能结婚，相爱的人与别人结婚以后如果时间不能冲淡以前的爱，爱是可以继续的。婚姻是爱情坟墓，没有婚姻的爱情才有生命力。只有你以后像我一样爱你，我们会相爱一辈子的。要知道我们的爱情里还有姐弟的感情，这是我们值得永远默默相守的。世上最伟大的爱情是一辈子你爱我我爱你的总和，这样神圣的爱才有价值。一个人靠两种情活着，一是家里的亲情，二是心底里的爱情。你我既有姐弟亲情，也有埋在心里面的爱情。”
看完信，再看那张照片，天珍相信一切打击都是真真切切的。来魁不能来了，她也不能去见来魁，她不可能再幻想与来魁有孩子了。但她从来魁的信中看到自己人生的中心思想，她决定要好好生活，永远坚守与来魁那种特殊的感情。
蜜月很快像蜜蜂离开菜花过去了，来魁不觉察到好日子过得快依然与开琼像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一夜夜伴随着青蛙的叫声使来魁感到身边有开琼是甜蜜的生活。出门上工时他拉着开琼的手依依不舍，好像是出远门打仗的。他收工回来就与开琼耳鬓厮磨，唇齿相依地嬉戏。开琼以为时间长了，来魁就会对她冷淡一些，哪晓得来魁总是对她这么好，有时候开琼都不好意思，生怕婆婆看见。
来魁等天珍这封已经与恋爱婚姻无关的回信一直等到六月份。天珍的信中有这样的话：“我好久就收到你的来信，看到你们已幸福的结合我很伤心地高兴。为了不让你挂念，我还是于青年节结了婚。我结婚一是为了母亲，二是为了你。我是带上对你的爱与别人结婚的。我只有与不爱的人结婚，我与你以后才能有书信和见面。你放心，我也会把以后的生活向有爱的方向发展的。”
“来魁你不欠我的，只有姐欠你的。是你让我想活下来，姐对不起你。我们是这么难得相见，唯一一次在一起我在你那里过夜连外衣都不敢脱，我真后悔没有给你……我们的爱情没有结果都是我的责任，这是我的罪过，而这种罪过在以后的日子里再也无法弥补的。来魁，我没能留住你给我们的爱，天珍姐愧欠你一辈子。只怪我知道你结婚的消息太迟了，若是我在你结婚以前知道你要结婚的日期，我是怎么也要厚着脸皮到你这儿来的。你可能是怕我知道你的婚期，来搅和你们才没在婚前告诉我，是吗？要知道我在婚前每个月的初五那几天我都盼你来，我们一起看长信。但阴差阳错把这机会错过。”
来魁看到天珍荡气回肠的信他哭起来了，好在开琼不在家。这信是写给他的，天珍姐肯定担心他和开琼以后为天珍那次到来吵架，故意说明她那次来没和他发生什么。一个省略号用得恰到好处，表面看就是在说她没脱衣服和他发生男女关系的事，而对于只有她和他两人才能看懂省略号里面的另一层意思：他是跟她发生了性关系的，可她没能跟他怀上孩子，她不觉得来魁占有了她，她倒认为是自己无用对不起来魁，没能为他怀上孩子。由此可见，天珍真是一个有心计有情感的好女人！
左队长在今年区里春季工作会议上受到点名批评。他有两大错：一是去年搞什么撒直播，二是春节把年假时间太放长了。左队长不怕，只要本队社员拥护。公社干部明确指出不许搞撒直播。政府部门找过专家了解到目前还没有水稻专门除草剂，种过直播的田第二年就是废田了，全是上一年落下的草籽。更重要是这么简单的撒直播种惯了，社员们就变懒不肯起早摸黑栽秧，以后这些社员就很难领导。左队长回来开队委会，来魁说今年把去年种撒直播的六块远田留两块栽秧看看，还有四块种大豆，把近处偷偷再撒种几大块田。他的方法队委会都同意，只是队长有些犹豫。最后左队长同意种豆子，只能偷偷撒种两块田。队里派来魁去打听豆种，卖了谷种买豆种。
来魁每两天早晨要给卫生间上水，那也正是开琼在卫生间工作的时候。来魁经常一边加水一边对下面的开琼小声喊话：“喂，喂，请注意呀，小心水倒你口里呀！”
开琼头几次还是有些怕，后来就习惯了。这卫生间一点臭气都没有，完全可以一边拉屎一边吃饭。到天热时开琼就开始在卫生间洗澡。来魁给热水龙头换了一个加长的莲蓬头。来魁要她就在轮椅上冲澡，她怕轮椅生锈，要来魁把以前在他家上厕所用的两个无板的椅子给她。不过多数时间是来魁跟她洗澡，因为来魁喜欢欣赏属于他的美丽人体艺术。
卿卿我我的好日子在手拉手的指缝隙里卿卿我我地过去，但来魁以后还是经常与开琼手拉手回放卿卿我我的好日子。现在已是栽秧季节，夜里的毯子也是可盖可不盖了。来魁洗澡进来，开琼已穿好内衣，来魁拿出信给开琼看。
“这是天珍的信。你看了就放心，她5,4青年节也结婚了。”
开琼把信看了又看，没什么问题，只有一句‘我没能留住你给我们的爱’，开琼是怎么也不会理解到那方面去的。开琼想说：“这么快天珍就结婚了，说明她并不是很爱你的。”但她没有说出口。
来魁又说：“天珍姐是为了我们才结婚的。”
开琼说：“这个女怎么这么有水平呀！去年，我真后悔没来看她一面。你以后跟她写什么信我都不管你们的，你就是要她以姐姐的身份来家里玩，我都不会在意。”
来魁说：“你现在蛮会说乖话了。你就是不在意，人家屋里男的也不在意吗？”
开琼用手指摸额前的头发到耳廓上说：“你以后给她写回信时，我来在你信中给她写两句话。”
“我说,你以后干脆就与她写信。”
队里第二批栽秧田没整出来，队里的妇女们也要歇歇手脚，于是队长安排脱小麦。两班妇女掺和着几个男人围着两台脱粒机，两台拖拉机在灰尘中响起。今年脱出的小麦没用肩扛进仓库，而是用防水油布盖好。来魁在机房边一台脱粒机的人群中，他在向脱粒机口喂进麦把子。这是脱粒中最费力的事，也是最关键位置。
开琼戴着新草帽，要小侄女推轮椅向禾场这边慢慢走来。来魁说他今天在禾场脱粒，要她过来玩的。只要来魁在禾场上工，她都会过来玩。她照样来到机房墙边，上午的太阳还照不到这里，屋的山尖挡着阳光。小女孩总是朝有太阳的地方跑，她用各种谎话把小女孩叫来自己身边的阴凉处。
该有人换来魁喂麦捆了，他出来做黑猫扑鼠的动作恫吓太阳下的小侄女。他戴着旧草帽，满脸是灰，脖子下全是麦渣，眼睛和鼻子成了黑的。小女孩一看，还真象黑野猫，吓得小姑娘赶快朝开琼的身边跑。
他来到开琼的身边把帽子取下来，垫在地上坐，他说：“开琼，跟你俩换吧。我来坐轮椅，你来脱粒去吧。”
开琼说：“只要你把我能弄站起来，我情愿脱粒。去年我参加脱粒都觉得很累，现在我看你们做这事，我好羡慕。现在我才觉得劳动是人生最幸福的事！现在能让我重新站起来劳动，多重的活我都不会感到劳累了。”
来魁说：“有你这话，我以后也不怕劳累的。”
开琼看着他说：“你中午回去在卫生间冲冲地一洗，下午来就再换套衣服。这衣服我来跟你洗。”
来魁看着开琼说：“你还洗得好衣服？”
开琼微笑着说：“我和你这几天的衣服都是我洗的，你妈不让我洗。我在卫生间放水洗衣服好方便。”
来魁又开玩笑地说：“你不来洗衣服洗着洗着洗忘行，从轮椅上走下来了，一直走到稻场里来参加脱粒呢。”
开琼对小侄女说：“你打死小姑爹去，他尽瞎说。”
小姑娘真来打的样子，来魁做了个害怕的滑稽动作跑向脱粒人群，乐得小姑娘呵呵的笑。笑过后小姑娘又要走，开琼用尽了甜言蜜语哄小姑娘。
开琼打开收音机给小姑娘听，小姑娘不听，她要小姑娘推她回去。这小姑娘原来就是要推她玩。这下好，开琼的手只管把方向。她们回到家时，稻场的脱粒机轰隆声也停息，说明上工的要回来吃中饭。
下午脱粒结束后，来魁没参加收拾麦子，他去看两块偷偷的撒直播田。
长期生活在农村的人们，不用每天去叨唠二十四节气，就凭嗅到吃饭桌上的菜味，都是能准确判定现在到了什么时节。农民自己种的蔬菜，每年什么季节要上桌，嚼在口里的味那就是人间的烟火味。
端午节前来魁专门上街给新丈老头子买了新礼品。他给开琼买了一条最贵的花白色连衣裙。他看到有好的卫生纸，就买了一大包回来。那个时候的农民解手纸都还是报纸和稻草，用专门的卫生纸还是奢侈品。早期农村妇女的解手纸就是一把树叶，后来才是用稻草制造的粗纸。随着农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解手纸也会随之提高。来魁在解手纸上的使用也走在了庄稼人的前面。
来魁盼家乡的端午节，主要还是想和凤伢子在一起说笑。终于到了欢度的端午节，虽然天空中有喊得应的雨，但一点儿也不影响农家的莺歌燕舞节日气氛。庄稼人的汗多，这一天总算可以不流汗了。好早来魁就推着开琼，提一大包礼品先给开琼的小爹，然后又提一大包回开琼的娘家。来魁吃完早饭还是来河里钓鱼，他要在这里等凤伢子，看她今年的这天往哪里跑！来魁的姐姐们回来，可凤伢子竟没回来，说明她现在过的也不好。要想再见到凤伢子只有等秀儿嫂子姐生孩子的时候了。
今年7月份的‘知了’早叫一天，16号来魁就听到。他早等这一天，这是天珍到他家来的日子。应该早跟天珍回信的，就是在等知了叫要把这两天的感受写给天珍姐。他想今后每年都不会忘记这个日子的，即使他忘记了，知了也会提醒他的。
现在天热中午要休息很长的时间，来魁就在中午给天珍写信。开琼在床上午睡，他的感觉里好像开琼就是去年今天的天珍。如果还是去年的房去年的床，睡在床上的开琼就是天珍了。既然当时对天珍有煽风的动作，今天对自己的老婆也要有。于是他找来芭扇一边给开琼煽风，一边构思怎么给天珍在他们的这纪念日回信。待开琼醒了，来魁才去写信。
来魁先在信开头祝贺天珍的婚姻，也赞美她是个好姐姐，然后在信中写到：
“这两天很想你，只为夜里能梦见你，俗话说的好，日有所思夜才有所梦。果然昨晚梦见你来了。晚上你端着一盆衣服去我们门口的渊里洗，我在渊里游泳，然后把我的衣服给你洗。晚上我们看萤火虫看星星，我告诉你北斗星，你告诉我永远相望的牛郎织女星。我唱那首《蝴蝶泉边》的歌，后来你也能哼两句了。”
“不知怎么梦见早晨在一条老河里钓黑鱼。我给你一朵开放的莲花问你喜欢什么样的花。我第一次给莲蓬米你吃，你是那么好奇。后来，我把藕丝缠在你手上……”
“能梦见你是幸福的，哪怕看不清你的脸相，哪怕梦里想和你亲吻一下你都不愿意，但我总觉得还是很幸福的。你能梦见我吗？以前我和开琼出门照了一张相，那天她侧面站在我的背后，我把相片拿回来一看，她侧面的影子好像就是你呀。虽然我们连站在一起照一张合影的缘分都没有，但我总把那张照片当着你我离得最近的永恒。”
“过了两天我又梦见和你在车站分手。是哪个车站我不清楚。你坐上车在客车的窗户玻璃上写了两个永恒的字，客车就把你带走了。你向我挥了一下手，那个样子我记得好清楚。于是我象鸟儿飞起来，跟着你的车追赶。你在窗口看见了我劝我回去，说我们以后会常见面的。我问你刚才在车窗玻璃是写的是什么，你说是‘再见’两个字。我问你何时再见，你没回答，我碰到树枝醒了。没想到我们以后真的再见怎么就这么难！”
来魁要把信以这种形式写就是怕信先落到天珍丈夫的手中，象这样写即使别人看了也没什么问题的，又能让天珍看了回忆他们往年的相见。来魁也曾想过天珍说不定并没有结婚，只是为了安慰他。于是，他又写了这样一段文字：
“我想过一段时间到你们那里来，蒙上你的眼睛赫然出现在你的面前。”
来魁知道以后从天珍对这句话的回信就能知道她真结婚没有。
他把这信是用两个午休时间写好，当然也要给女领导检查。他觉得以后与天珍的信会越来越少，因为他这边有‘女警察’，那边还得防备‘男警察’。
傍晚时小土蛙呱呱的叫声真是热闹，一个个使出尿劲地叫，是它们把大地叫黑，把萤火虫叫出来闪耀大地。来魁推着开琼来到门口的渊边纳凉。熹微的月光跟着他们身上，今晚的上弦月完全是他们的，因为是他们最先看到！
他们的手中各有一把扇子，来魁多数在给开琼煽风。
来魁问开琼：“蚊子咬你的腿子你有感觉吗？”
开琼用扇子拍打着腿子说：“有一点儿的感觉。”
来魁说：“我不信，既然你的腿失去了支撑神经，就应该没有蚊咬的感觉。你不来说漏了嘴呢。我发现你一直是不是在装的这个样子。来，来，开琼这么时候只有我和你，天又黑不会有人发现，你下来走走，我们并肩地走呢。”
开琼知道这是来魁在说笑话，她用手中的扇子打来魁，说：“你又要发神经啦！”
来魁说：“好多书上都有这样的故事。我们故事也象书，你也象书上写的走一回，读者不会有意见的。”
开琼说：“我偷偷走了好几次了。其实我的腿子早就好了，我怕队里不给工分我，我才不想下地走动的。”
来魁知道这是开琼在说笑话，这说明开琼是多么希望走下来。他继续说：“下来走，下来跑，象小时候我们在这里抓萤火虫跑得栽倒秧田里。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你和你姐在这里乘凉。我那时候刚下学。我把在学校没吃完的饭票给你。这前面有一根弯杨树，我们靠着树，你姐给我们煽风……”
开琼说：“我不记得了，我好像没和姐在这里乘凉。”
来魁说：“你都忘了，那夜我们在这里玩，听到芦花八队放电影，我们跑去看。那是只有我们三人在一起，我的印象很深。”
开琼说：“你说起看电影我想起来了，那不是在这里乘凉。那天晚上蛮大的月亮，你说偷瓜给姐吃，姐把我喊来做伴。你去偷公家的西瓜，你怕别人看见，是你要我和姐到这渊北面来的。不一会你抱两西瓜，用手捶破来吃，一个瓜都没熟，跟葫芦一样。”
来魁说：“是的。我们在这里听到有电影的声音就朝声音方向跑去，我比你们跑的快，我跑前面了就歇下来等你们。你再幻想一下你在地下跑的样子。”
——那次来魁和两少女是一直跑到电影场上。来魁要她们站那里不动，他去弄条板凳来。来魁在这队里有两女一男三同学，弄条板凳还是容易的。没一会来魁就扛来一条长凳。他们三人坐下，凤伢子坐中间，来魁只坐了一点儿。那天放电影《五朵金花》，歌美，人美。电影里的插曲第二次出现时来魁就会唱几句男女歌词了。
电影看完他们三人去还凳子，同学的屋离电影场不到五十米。大门开着亮起电灯，来魁进屋放下板凳就出来，这时屋内走出一小女孩直接叫他哥。来魁回头一看，有一丫头片子面对来魁，那小女孩就是在电灯下也能看到她是一个很灿烂明亮的小女孩。
来魁说：“怎么借了条板凳，还得了个小妹。小妹妹，你再叫我哥哥，我把你带回家。”
这时小姑娘羞笑地说：“我以为是哥哥。”原来是小姑娘弄错了。
来魁说：“小姑娘，我是你哥的同学，我借的板凳跟你们还来了。”
小姑娘一直在羞笑，没说话。来魁说：“看来只能把你的笑带回家了。”
他们正要走，来魁的男同学王德明用轮椅推着他妈回来了。
来魁和同学讲话时，开琼要喝水。王德明吩咐小姑娘把开琼和凤伢子引到厨房喝水。那时的饮用水其实就是河里的江水。
开琼她们喝水出来，来魁和她们一伴回家。开琼说来魁刚才对同学的妹妹很会说笑话。得意的来魁一路上重复唱起耳边还热着的电影《五朵金花》的插曲。快走到大路上，凤伢子陡然蹲着撒尿，把来魁的歌声都吓中断了。凤伢子蹲下发出尿的响声时，来魁向后瞥了一眼，他知道只有凤伢子敢这样做，开琼在来魁的面前不会有这么大方的。月亮很明亮，他不敢看凤伢子，一人向前走。开琼见来魁走远，也蹲下来小解。来魁站着撒了一泡小尿，表示对她们的行动一个回应。
有时候前面的尿出来时要把后面的屎喊着一伴儿出来。来魁感到要拉屎了，他移到路边挎下裤子就如大炮出膛响了两下。他看两姑娘忸怩不前，来魁倒大方地说：“你们哪个身上带纸没有？先吃了葫芦现在要拉西瓜了。”
两姑娘没答话，肯定要笑，但月光下没看清。好一会凤伢子问开琼：“小双，你身上有纸没有？”开琼小声说没有。
来魁蹲在那儿说：“你们两个姑娘身上都没带纸呀。姑娘伢出门怎么不带纸的，万一出现我这种紧急情况怎么办。我们男孩子一把青草都能解决问题的，你们女孩就不同了。”
凤伢子找到一根野麻叶子扯了几片跟来魁拿来。开琼与凤伢子向来魁走近，开琼在来魁蹲的路另一边走着，在经过来魁时她快两步跑过，好象来魁是条咬人的蛇避让。凤伢子不但没掩鼻而过，她把手中叶子直接递到来魁的手中。她们走过来魁不远，站在公路等来魁。
从这以后这两姑娘出门身上开始带纸了。
来魁把轮椅调个头，对开琼说，“你在想什么？”
开琼说：“我在想那天看电影的事。你那同学的母亲为什么坐的轮椅？”
来魁说：“我不清楚，不过，我去了几次都没看见过他父亲。你要知道世上坐轮椅的人有很多的，别人一样生活得很好。”
开琼说：“那次好像是和你唯一的一次看电影吧。”
来魁说：“还有一回看电影摸你的绣球你忘记啦。”
开琼说：“那次不和你在一队看电影，我们以后都可能不会恋爱的。不恋爱，今天晚上我们也许不会在这里这样走了。”
来魁说：“人生的路谁也不知道今后是怎么走的。你自己想朝这么走，但别人都会影响你朝那么走。那天我不去偷西瓜，我们肯定不会一伴看电影。就是因为跟你们看了这部电影，我把这部电影插曲里几句歌词唱了五年。如果我是和别人看的这部电影，我可能把这首歌早忘了。明明我喜欢是你的姐，现在却和你两结了婚。不知是我把你俩颠倒了，还是混淆了。我喜欢的歌总是唱混淆，我喜欢的人也是爱混淆。只怪你们双胞胎美得一模一样的。”来魁这样为自己找了一个有背伦理的理由。
开琼不在意，她说：“我晓得在队里的女青年中你只喜欢我姐，你对我好，是因为我是她的妹妹。小姐跟你绣那双眼底（鞋垫）我就知道她还是有点喜欢你的。”
来魁说：“你没完全弄明白，你姐绣那双眼底已经默认了立新，有点觉得辜负了我才绣那双眼底来弥补的。哎呀，好多蚊子。”
这时在江南，凤伢子与女孩子已经睡进梦乡。立新回来，对后面的窗口喊凤伢子开门。见凤伢子没动静，立新轻敲父母的后窗。母亲下床走来开门。立新进来，母亲问儿子吃饭没有，立新说吃了。母亲关好门，把凤伢子的房门钥匙给立新手中。立新打开自己的房门，不一会儿拉开电灯。床上蚊帐内，凤伢子翻动身体坐起来。她说：“你回来了。”
立新说：“今天发了工资。这几天热，早晚事多。我明天四点多钟就要走。”
立新上床，拉灭电灯。
凤伢子说：“我的眼皮总是跳，我真担心腊香有什么问题的。”
立新说：“我一回来你就是这话，你没话说了！”
凤伢子说：“你大姐今天回来，也说这孩子与别人不同。”
回去的路上，开琼对来魁说：“你与小姐的事我不会在意的，我只求你们千万不要让我看到。我和她毕竟是亲姐妹。”
来魁说：“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我们以后会发生什么的。我跟你说到她，说明我和她没有鬼，如果有鬼，你就是提到她，我都会把话题引开的。”
开琼说：“这是的。你既然把与姐这种微妙的关系都敢对我讲，说明你什么事都不会对我来隐瞒的”。
离开渊时来魁感叹道：“我们在这渊边长大，所以看它没有风景。以前的知识青年他们是经常来渊边散步，他们把满腹的苦水倒进渊里。我与小凤仙也在渊边劳动时走过，幸亏我们没有掉进爱的深渊。”
来魁这句对青春感叹的话，开琼好像以前与他在渊边劳动中听他说过。
来魁把开琼推回家，跟开琼在卫生间洗澡时，他第一次在开琼的专用工作室里与开琼享受鸳鸯之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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