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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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颜草家门口那根大构树下吊着生了锈的铁抽水筒——这就是古井二队上工的铃。左队长敲了六下,胳膊夹一把锹来到前一排农户家门口。胡来魁端着饭碗问:“队长,我今天干什么事?”
“伢子,你回来了!很好,很好。拿锹到苗田挖沟。”左队长笑着说。
“胡来魁,这几天你到哪里去了?”十分亲切的声音在他耳边想起。他蓦然朝声音方向看去吓他一跳,这不是凤伢子在对他说话吗!她不是嫁江南去了,怎么又回来——他回过神来才明白,原来是凤伢子栾生妹妹左开琼。开琼穿着以前凤伢子劳动时那件紫色春装,乍看酷似凤伢子。凤伢子出嫁走了,她很多劳动时的衣服留给了妹妹开琼。双胞胎有时调换衣服穿,也只有来魁知道。
胡来魁今天看到开琼有一种看到凤伢子的感觉,他很骄傲地说:“我去兴山王昭君的故乡玩了一趟。”
左开琼扛着锹边走边说:“看看外面世界死都值得。快吃了饭挖沟去,讲讲故事我们听。”
“好。”
胡来魁和以前一样口里唱着《好一朵茉莉花》的歌,扛起锹朝很多人走的方向走去。有很多人笑着问他这几天干什么去了,他也笑着回答说:“我做梦去了。”
挖茅渠沟每人分段十锹把长。队长分给左开琼十锹把,胡来魁要接着分段,和凤伢子妹妹在一起干活,这样他先挖完了就能帮左开琼挖。他把大双从来没叫过大名,他把小双从来没叫过小名,不知是什么意思,也许这是从小长大习惯了。
小胡来魁两岁的山青,与来魁同台,两家相隔七户。和他同年的青年小伙都要学点手艺,为的是今后好找媳妇养家。木、瓦、窑、石、漆、缝,他都不想学,偏偏要学吹笛子。他父亲要他吹来媳妇吹来饭吃,还吹来五谷丰登。他的笛子是自己用竹子做的:用火烧红铁棍戳八个眼,一个眼吹,一个眼贴膜,剩下六个眼就是无穷无尽的歌。那笛子里发出象箫声的声音,在那没有家用电器的萧条季节陡然听到,也有姑娘跟着唱歌的。在合作社里山青有三百多天是与来魁在一起干活挣工分,劳动的缆子把他们紧紧栓在一起。
胡来魁把在外面看到的稀奇古怪讲给山青左开琼他们几个年轻人听,听得山青也想出门玩几天。春天的太阳多么可爱,爱得劳动的人脱了一层衣服还要脱一层衣服,直到用身体的皮肤以最近距离接触久违失去热度的阳光。来魁脱得只有一件单秋褂,再不能脱了。
左开琼先脱袄子再脱毛衣,上身只有秋褂,一对丰满奶子随挖锹动作而跳动。一阵春风吹来,来魁能嗅到从左开琼身上散发出来的大姑娘芬芳。春天的阳光把农村的姑娘变得比过去的秋天更加可爱。凤伢子今天来挖沟也肯定和开琼一样青春倩影。记得开琼在去年深秋刚开始穿棉袄时身上都没有这么招眼,怎么过了一个冬季再脱棉袄时就焐得这样丰满。来魁见到像凤伢子一样身材不丰满而胸部丰满的女人很少,现在这两个女人走了一个还有一个。他想如果要凤伢子与开琼穿同样的衣服过磅,她们肯定斤两都相同。虽然看不到现在凤伢子脱袄子是什么样,来魁借开琼的样子不用费劲地联想就象看到了真的凤伢子。
来魁前几天曾想学渡江侦察兵到凤伢子婆家门口走一走,偷偷看一眼凤伢子。今天他豁然明白在他身边还有一个现成的凤伢子,左开琼不就是凤伢子吗!姐妹俩一模一样没什么区别,失去了还可以从形象上再找回来。双胞胎的身体特征和细节都是一样的,这得要感谢凤伢子的母亲啊!现在只要把心灵的窗口从凤伢子的痴迷中拆下来偷偷安装在左开琼的身上就可以了;或者把左开琼直接铸焘成凤伢子来想也行,这多现实,这多实在!以后再想凤伢子就把开琼多看几眼就行了。说不定还可以与开琼继凤伢子的续谈情说爱。这不是画饼充饥,而是等于吃饼充饥!有了这种想法胡来魁如释重负,腰也挺直起来。
左开琼吃罢晚饭,把没有窗帘的窗户用那块麻布撑挡好,洗完澡。年轻人爱夜色,总想看星星看月亮,走朦胧朦胧的路。青春在白天是生产队的,只有夜里才属于自己。她走到后面台上下雨的家,对窗口喊了一声,下雨在洗澡问有什么事,她说没什么事,一个人慢慢走回家。
她和哥嫂共一间房,当中隔道墙,不同房门。她怕以后听到哥嫂吵架说话和做那种事的响声,与姐到街上办嫁妆时她买了一台小无线电,每到这种情况她就把无线电打开。以前是和大双姐同睡,星期天秀儿回来就三姐妹睡,那多热闹;冬天人多热乎好说,夏天热得受不了,大姐命令全部打赤膊睡觉。如果仨姑娘都是赤膊,要秀儿在床上分清哪个是大双姐哪个是小双姐,妈呀,那可就把秀儿为难死了!人多睡觉时她们就能压住哥嫂那边的响声,现在是开琼一人睡觉,她就怕哥嫂那边发出声响。好在她家的哥哥也挺注意,上床休息时尽量不发出响声。小双买了收音机做哥的也不知道。只是嫂子不注意,有时竟发出声音。
如今小姐出了嫁,妹妹去上学,左开琼觉得一人好冷清。她打开收音机,晚上能接受很多电台。陡然想到姐都嫁人,可自己还没对象,她这时才发现自己还从没想过这事。她的心好像还停留在小时候跳绳踢键子跳皮筋时的天真年月。她没想过哪个男青年,高中读书时有男班长给她写纸条,她看到吓得心跳了好几天。爱她的男同学和体育老师都晓得她是个石女不开窍的传统姑娘。有同学跟她取了一个“左开窍”的诨名,还保留了她家的姓和开字辈。有几次星期天与来魁走到公社中学,来魁帮她拿两罐头瓶菜,她对来魁的印象还是比较好的。姐姐结婚时胡来魁对父亲说爱姐的话多感人。他对她父亲说了几遍,“您总有一天会成为我好丈老头子”。酒后吐真言,这话的内涵是不是他想不到姐姐了,但还可以得到她。今天胡来魁又帮她挖了两米多长的沟还没让别人看见。小姐的出嫁肯定对来魁有打击的,可来魁没有悲观失望自暴自弃的样子。开始父母是准备把她嫁江南的,因为她极力反对近亲结婚,父母只好把听话的凤伢子嫁过去了。她现在总觉得对不起小姐,也对不起来魁。是她的自私亲手拆散了小姐与来魁没露头角的爱情。她一直认为胡来魁是个很有文化思想超俗的农村好青年。她想起下学后第一天上工来魁对她的关怀。
每个生产队里都有一座土窑烧制青砖。二队的土窑在牛屋西边。古井二队家家户户的青砖都出自这座母窑。老年人用牛和泥,然后扳成砖坯,青年人上砖出砖,外地来的师傅垒砖烧砖。
左开琼第一天上工就是用夹担把窑里烧好的砖挑出来码成磴子。出窑没上窑累,出窑就是多灰。那天带班的是年轻的副队长。开始挑砖时,每人挑一样多,自己挑的砖自己码成四方磴子。
看见左开琼在码砖,来魁挑着砖大步走来对她说:“左开琼呀,你刚开始上工不要和大姑娘男青年比呢。你们女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陡负重的。”
她用胳膊擦了一下额上的灰,微笑地说:“这一担砖不重,挑得起。”
“不是挑不挑得起的事,你跟我们挑一样多,你的工分也还是少一成的,因为你是刚下学的都这样。”来魁说这话被副队长听见了。
“这没什么。”开琼转身辫子一甩又去挑砖。
副队长说:“你就没得小双的思想又红又专。”
来魁说:“我本身挑的就是青砖,又不是红砖。”
左开琼听见了,哈哈地笑。
开琼到现在才知道来魁平时关心她,原来是来魁在爱恋她的小姐。以前来魁对哪个女青年都关心,她也没看出来魁与她小姐有特别出格的言行。小姐结婚时她才看出来魁是多么爱她小姐的,小姐也是爱来魁的。下雨对她讲的话,她现在才算听懂。幸亏自己没多情爱上来魁,否则今天与姐撞车了!开琼一阵胡思乱想,最后的结论还是:她不会爱上来魁,她再怎么也不能吃姐没吃完的碗底现饭!
胡来魁一下子把对凤伢子思念渐渐转移到左开琼身上,而这时的左开琼也在回忆胡来魁,他们俩都不知道,只有作者知道。不过来魁想只要自家有钱或者自己能出人头地,他去向左开琼求婚,她不会太反对的。他不需要对开琼说很多的情话,叫她一声大双就够了,表面上好像是他把大双小双弄颠倒,其实懂得爱情的开琼也会知道里面的奥秘。现在的问题就是要改变自己家里的现状。经过这一夜他有了好主意,他想到要用炸米花的机器挣钱。
他在父亲手里学过补锅的手艺,可那赚不了几个钱。现在好锅都有人砸了卖铁过日子,那还有人补破锅呢。
这次出门他在宜昌农村看到一种炸米子的机器是怎么把一升米炸成一筐米子的。当地人把这种机器叫着“粮食扩大器”。这意思是说粮食少了不够吃用机器扩大了再吃。他想出门用这种机器炸米挣钱。炸一锅两毛钱,一天最少能炸三十锅就是六块钱。一年不上工,他要挣多少钱!说干就干。他的父亲是补锅佬还有材料,下雨天队里没上工,他用白铁皮做一长型圆锅,盖好不渗水就成了。
第一锅他在自家门口实验,引来好多好奇的人观看。锅底火在烧烟子向上飘,他的手不停地摇啊摇。人越围越多,象是以前看猴把戏似地看着来魁。有人也见过这种炸米机,对于胡来魁的新发明也很感兴趣。忽然一声炮响象莲子米大小的米子飞向天空,又象雪花落下来。有的落在地上,有的落在人的头发上。
有人开始抓起用口尝。吃过的人都说好吃,顿时人们抢着吃。满地的米子一扫而空,剩下是踩瘪的沾灰的。我们的男主人一鼻子灰,看着张开的白铁锅发呆。
以后有了时间他把锅补好,可再也炸不出莲子一样大小的米子来了,煳了一锅又一锅。他打算花钱到大城市里买一台这样的机器,左队长的一句话又叫他放弃了打算。他不参加生产劳动出门挣钱这叫资产阶级思潮天天要挨批斗的。他发财的梦想就这样被煳掉,然后倒河里被水冲走了。
开琼的幺妈骑自行车来到开琼的家里。开琼上工回来吃中饭才知道幺妈是来给她说婆家的。吃饭时幺妈把小伙子的照片给开琼看,开琼看了一眼就笑。她说:“我现在还没想找婆家呢。还等两年再说。”
开琼的妈说:“你还小呀!再不说就要做尼姑了。你看立秋这么瓜溜的姑娘现在都没找一个称心如意。早说还能选精的选肥的。”
幺妈说:“这小伙子是幺妈远房的侄子,既老实又能干,现在给窑场开汽车,家里条件也还可以。”
开琼说:“我要找一个有知识能说笑话,有体力会干活的,身高马大,眉清目秀的。”开琼就是希望找一个象来魁这样的,要比来魁家里条件好。
父亲想到了幺狗子,但他没说出口。
凤伢子结婚第二天就上工了,天天挑泥。她每天不说话,她对这里的人和事都是陌生的。在婆家,她对厨房茅房看不习惯,这是因为她只对娘家习惯。每天她的心思都在娘家,这使她对新婚蜜月感到昏暗。想到娘家,她总是要想来魁。小时候与来魁的丑事使他们长大了不敢谈情说爱,现在她才知道来魁是多么爱她,她也是多么爱来魁。她没有安心在这个家里永远生活,她幻想回家与来魁过日子。有了这种想法,她每天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立新问她:“你心里有什么事呀,怎么看不到你的笑脸?”
凤伢子说:“我妈怕我栽秧,才要我嫁这么远来的,其实我不怕栽秧。”
立新说:“我妈主意是看你漂亮,才硬要老亲开亲的。其实,我在这里有一个女朋友。她很爱我,我不爱,我们的爱不能相等。”
凤伢子说:“你怎么不与她结婚的?你去把她叫来,我就回去。”
立新说:“婚姻不是儿戏,现在都无法改变了。”
凤伢子说:“我是怕伯伯才嫁这里来的,我不习惯你们这里的生活。”凤伢子开始哭起来。
立新安慰说:“慢慢是要习惯的。”
远在宜昌的山里,张天珍在油灯下写信。她妈进来,她忙把信藏起来。听妈说:“你今天看罗会计没有?”
天珍回答说:“我去看了他的,他没事。”
妈说:“那个男的是怎么与你认识的?你那天不上工,在家等他?”
天珍说:“我不认识他。他说是武汉的知青。”
妈说:“你们以前还不认识呀?”
天珍回答:“是不认识,我没有瞒你。”
妈说:“你以后少与别处的人交往!”
这段日子来魁天天和开琼在一起劳动,好像凤伢子一点儿也没出嫁的感觉。开琼有知识会理解人,比凤伢子更可爱。把开琼弄到手了,今后与凤伢子就是姨姐关系,那见凤伢子的机会就多了,他似乎可以看着凤伢子变老。那就相当于锅里有个凤伢子,碗里还有一个凤伢子!如果把这个与凤伢子一样的开琼失去了,他以后见凤伢子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即使很多年能见上一面,也不能说上一句半话。来魁每天向开琼献殷勤套近乎,他只差叫开琼亲亲姑奶奶了。一天有机会与开琼单独说话,来魁说:“开琼呀,我家有一些好书,哪天下雨不上工就到我家看书。”鱼儿一样单纯的开琼高兴地答应了。来魁知道开琼喜欢看书。
来魁现在就是怕有人来跟开琼说媒,因为他想托左队长到开琼家说媒,又怕象他炸米子一样煳了。失去的爱要想弥补回来,除非是爱上了双胞胎!这剩下的一个凤伢子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让她从手指缝里溜走的。他觉得先要稳住开琼,跟她把心锁住,然后再请左队长出面化整为零。
恰巧这段日子上开琼家说媒的络绎不绝,甚至已经影响了她家正常的生活。她对说媒的发怒说她已经有了对象。父母问她对象是谁,她也不说是丁是卯。凤伢子出嫁后,好多青年小伙把目光直接盯上了开琼。在古井学校读书时,学校有文艺活动双胞胎是文艺队里的主角。她们双胞胎小时候不怎么好看,自从到文艺队里后脸上好像摸了艺术香水,一天比一天好看起来。她们双胞胎唱歌不怎么样,可她们的舞跳得如凤似蝶。左开红下学后,左开琼就成了校花。开琼高中毕业后根本没想到大队教书,不是自己家的关系,靠别人的关系去学校怕辱没名声。以前三队一女青年与校长家关系好,靠校长的关系去教书,结果被校长搞出大肚子来。在这么多说媒的开琼还是对大队广播员(也是大队的电工)有点兴趣。那电工身高体健能说会道,就是黑一点没来魁看得顺眼。那电工自己追求开琼,碰了壁又请这一方著名的屈木匠出面来说媒。
屈木匠是开琼父亲的好朋友。他经常在外面接活做不了要来请开琼的父亲赶工,父亲做一天木工要抵在生产队上两天的工。关键那电工是书记的侄子,这是开琼动心的主要因素。倒霉的是开琼的父亲以前在队里任会记时,“大四清”时期就与大队的干部结下不友好的疙瘩。开琼直言不讳地告诉屈木匠她有了男朋友。屈木匠走了,父亲问开琼与谁好上了。开琼赌气地胡诌道,“本队的怎么样!”父亲听了半天没说话。本队的还有谁,她不敢与姓左的青年,只幺狗子是外姓。父亲木讷在灶门口,好一会还在长叹气。她一句赌气的话倒给自己壮了胆。心里根本还没来魁,她只是烦家里来说媒的。什么一家养女百家求,自己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找不到铁饭碗,还找不到一个打铁匠吗!要你们父母操哪门子心。
哎呀,胡来魁不是铁匠,他补铁锅也算是与铁打交道!
来魁听开琼说过屈木匠为她介绍电工的事。来魁这段时候的心里真是乱七八糟:开琼把这种话对他讲,是不是要来魁抢在电工之前动手呢。那天四队放电影,来魁就怕开琼与电工谈恋爱,他一直在电影场上盯着开琼。好在那天看电影开琼是和左开姈她们几个姑娘一伴。那天来魁幻想几时再有电影看,她要与开琼坐一起先下手为强。
这个时候队长到开琼的家说:“小双,到灭螺队去不去呀?你是有文化的青年,到共大也许有点出路。”
开琼答应去,可到第二天她对队长说:“我哪儿都不想去,就在队里上工。”开琼选择了留在父母的身边。这与来魁还是有一点关系的,她首先考虑到来魁的感受。那一夜开琼在萍儿家睡,她主要是想商量萍儿自己去不去共大灭螺队。萍儿还不知道小双姐与隔壁的狗哥爱情有了萌芽,她是担心小双姐长的漂亮到了全是青年的地方保不住好名声。开琼把这件很重要的抉择没有当三岔路分水岭来着重考虑,她人生的变化在里开始了。
到了第三天,她又想去共大灭螺队。听说左队长已安排了别人,她再没提这话了。
一天的晚上,来魁正在吃饭,西边隔壁的小学女孩递给他一封信。他一看是来至宜昌的,他忙躲进房里拆看。
胡来魁你好!
你走后我就开始思念你,这种思念使我对人生有了依念。真谢谢你救了我的灵魂,不是你的到来今天的我已躺在九泉之下了。缘分安排了我们的相识,缘分会安排我们今后共同有爱的命运。有了爱生命才充满了阳光,有了爱生活才充满期待。
罗会记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他没有报复我们,我去买了些礼品看望他,他对我们的言语依然很好。现在他再不敢在我的面前放肆了。想到这,我真该感谢你!这件事在我们这里还没被他人知道。你若回信也不要提此事了。
你要我讲讲我们这里的风土人情,我不知从何讲起。我们每天上工要走很远的山路,一天多半时间用在走路上。我们这儿以水田为主,修水库后部分田得到引渠灌溉,还有部分田靠山上下雨。去年雨水足粮食大丰收。割的谷子在田里晒干打成捆再用背篓运到禾场打晒。我也背过百来斤的草头,只要手里拿个扶拄就不怕了,要休息把扶拄撑起背篓就可以站着休息。现在我们正在开山造田,有你在我的心中,就好像春天的阳光一样温暖着我悲凉的心身。
希望你再来我家,我会用饱满的热情好好待你的。请替我问候你年老的妈妈,祝她老人家身体健康。也祝你劳动快乐!望我们以后经常通信。
此致/
革命敬礼
张天珍
1978年3月22
胡来魁一口气看了几遍,他觉得张天珍的信写得很好,只是短了点。他连夜就写回信。他象贫农张大爷讲革命故事一样从下学怀着建设家乡的理想到怎么和大队干部闹翻,又到怎么看透现实社会。。。。。。平铺直叙地一直写到现在,也一直写到了天亮。
天珍西边的邻居与她家相隔很远,那家小女孩拿着一封信来到天珍家。天珍出门看到信一步迎去说:“是我的信吗?”
小姑娘说:“在学校老师给我的,要我交给你。”
天珍看到信封知道是来魁的信,她对小姑娘说:“过几天我给你买粑粑吃。你以后有我的信不要交给我妈的手中,更不能给别人,你一定要交给我!”
小姑娘很听话,听她小嘴说:“好。我把信只给你。”
天珍把小姑娘送回家,她要小姑娘不对别人说来信的话。
这些天生产队以挖沟平田为主。不忙的季节上工基本上叫混工,所以天老爷发神经有雨不陡下要慢慢下着玩,社员也高兴。来魁骑上他的破自行车冒着小雨去古井一队朋友家去玩。今天一队社员也放假休息。
胡来魁的家解放时期在一队胡家台,据说来魁的父亲在一队有个青梅竹马的姑娘,那姑娘没出嫁在家招婿入赘,他们以后还继续做“青梅竹马”夜雨对床的事,不小心露了马脚,被来魁的妈抓住马尾巴,初级入社时他们家就搬到二队了。到了左家台也没让他妈省心,以后他妈又听说他爸与接生婆有一腿,他妈一气之下把他爸两腿都挠伤了。他妈熬到彻底省心的时候,是他爸死了。从此他妈虽然省心,却不能省事,家里大小事要他妈一肩挑起。
一队的朋友姓胡,叫来朋,和来魁同姓同辈分。把他小名连起来他们可算得上是“胡朋狗友”。胡来朋是文学青年,除上工以外就是扎在家里看书写作。他们从一年级一直同学到高中,虽然他们没有高尚的情谊,但他们是最长时间的朋友。
胡来魁到了来朋家窗口嚷道:“来朋友了。”
一个非常白胖的小伙子出门迎接来魁,他就是胡来朋。他们见了面总有说不完的话。来魁开始就把山里姑娘张天珍的信拿出来给来朋看。来朋看了后赞美那姑娘很不错。来魁把出门的经历全部讲给来朋听。来朋说这是很好的文学素材,他鼓励来魁拿起笔来从事文学创作。这天来魁在来朋家吃晚饭,回来时还带了一车文学书刊。他觉得自己命运曲折感情丰富,有很多话无处表白,爱上了文学就能把这些情感用文字表达出来。他想,是啊,将来能在文学刊物上发表文章,自己也算出人头地,那时不是也有资格向左开琼求婚了吗。一时他只恨自己认识执着的来朋太早,认识狗日的文学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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