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养育亲情胜怀胎 百十来岁仍江湖
就因为仇恨，马武对养育自己多年的师傅下了手。可最终也没“舍得”在暗器上下剧毒，要了雪翁老怪的命。有时候，人的思想活动就是这般的奇怪，纵然有杀父仇恨，古语云，不共戴天。可想起多年养育的恩情，却让人止步在最后的一刹那，到底是人性的自我唤醒，还是仇到深处，不及多年养育情深呢？有些事，很难有个拿捏得当的分寸去衡量它的对与错。
这就好比马武，也许此情此景下，再给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恐怕他仍然踌躇的寸步徘徊在心灵碰撞与各种矛盾并存的自虐中，这深潭，非圣贤的我们，怎么可轻松的逃脱。这就好比摆在自己眼前的鸿沟，对面是多年向往的美好极乐，但就眼前而言，很难放下如今已经习惯，或者难以割舍的平凡和世俗。
马武就是这样，无论是当年恨入骨髓的杀父仇，还是如今多年的养育恩，他都无法给自己一个正确的判断，这种情况下，他，可能已经迷失了自己，一个连自己都无法定位的人，倒不如选择一种糊涂的方式去处理矛盾，这种泥潭中无法自拔的内心挣扎是痛苦的。
如今，马武选择暗害的方式，客观来说，这种行为的本身就是对自我矛盾心理的一种告慰。但令人惋惜的是，他自己并不清楚，因为在旁人看来，可以理性分析的问题，在马武那，就是一团缠绕在一起的麻绳，永远找不到首尾。
这件事的发生，马武尚且身体和心灵遭受双重折磨，那雪翁老怪就更难过至极了。老怪当年出手伤害了马武的亲爹，现如今养育了多年马武，把他视为亲人，视为亲儿子，他宁愿时间倒流回去，自己不做伤害马武的事。其实，人只有在老了，倦了，对江湖厌烦了，才会真正的回到亲情中，才会深切的体会到人世间最为温暖的并不是寒风过面，跟前的一堆炭火，而是亲情，浓厚且让人有归属感。
老怪老了，就算他看重江湖名号，就算他视武林各种绝学为瑰宝，就算他仍有一颗立足江湖霸主地位的心。其实，这些都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能时常在自己身边看到，听到，摸的到的马武。
一个臭名昭著的土匪，他抢尽了别人的粮食和钱财，自己的母亲却把这些全部送还给了需要帮助的人，等他风风雨雨几十年之后，看到年迈的母亲银丝爬上头，知道了母亲所做的一切，才会深深被救赎的手所解放，才会从心底里忏悔自己的过错。
老怪并非土匪，但他却能因为亲情去原谅一切，如果自己有错，更会加倍的忏悔，去弥补，去尝试认下所有自己所为的错。马武的暗杀行为，让老怪更多的不是遗憾，更不会有恨，有的恐怕是自责和悔恨吧，但愿这种存在于亲情中的力量，能感化马武，让他深深体会到爱，父亲一般的爱，是否为亲生，这个不重要。生育，在养育面前是永远不会披上含辛茹苦的外衣。它只能随着时间的流淌，像一叶扁舟一般顺流而下，落入不可倒逆，不可轮回的深潭。
人们常说，时间是抚慰心灵创伤的最好良药。这句话在历史的长河中，也许真的被无数次的印证过。眼前要做的，并不是把马武捆绑起来，给他一日三餐一般准时的讲道理，明礼法。解铃还须系铃人，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好似手中的紫砂壶掉落在石板上，到处都是碎片。
现在，老怪和马武的情意就是打碎的紫砂壶，他们需要共同拾起这些残碎的各个部件，拼凑起来。记忆中就算有着伤痛，但感化过后，回忆中多半是美好。伤害，绝不会是今生该有的宿命，彼此交心，和好如初。马武，依旧是老怪身边默默站着的马武，也许，这才是每个人的夙愿。
此事告一段落，马武没有再动杀机，毕竟他还年轻，人生阅历尚浅，这种事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想明白。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整日闷闷不乐，茶饭不进。像心疼自己孩子一般，老怪拿不出个注意，只能干着急，无奈之下求助于上官嫣儿和驼医。可这两位，也许处理江湖中的争端，能出谋划策，这等事情，伤透脑筋也没良药可下。
不过，薛子铭却认为，马武能在最后关头，放弃伤害老怪性命，单从这一点上来看，他仍心存善念。况且，此事还未调查明白，也许这其中另有隐情。子铭的想法，让老怪突然想起了什么。
暂且不谈马武的亲生父亲为何是熊无章，就老怪杀害熊无章一事，并未得到什么有力的证据去指正。当年追杀青面道人的时候，老怪确实与熊无章碰面，也真的出手重伤了对方，熊无章后来回到天狮部族就丢了性命，此事件中，莫非有什么蹊跷在里面。
这话，到是提醒了老怪。从他的回忆中，根本无法断定凶手是谁，除非出现了第三个人。
“其实，当时驼医也在。“事到如今，老怪叹了口气。
嫣儿皱着眉头回忆着，突然想到，自己曾问老怪魔藩刃的下落，后来威胁他，去找熊天火，告诉他老怪当年曾经重伤过他父亲，可老怪并不买账，反而怒气冲冲的让她去问驼医。如今看来，这事可能驼医确实知道点消息，或者说，和他也牵扯了关系也说不定。
“当时，我确实在现场，并看到了两人的打斗，可能无意间被老怪发现了。“驼医此时才说出口，让人费解。
“你……“嫣儿看着老怪，不知如何是好。
“我并不是有意在看二位，而是在为我师傅找寻草药。“驼医说。
“裘老鬼？“众人齐声，甚是疑惑。
“话说到这份上，我驼医也就不再隐瞒了，可先说明，这件事跟我师傅裘老鬼一点关系都没有。“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提及自己的师傅，驼医还是很尊敬，即便是有《万蚀》那件事，也不会破坏师傅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
“师傅当时，已经在试验《万蚀》中的各种毒术了，所以让我去山上找一种能麻痹人心脉的草药——藤麻子。“说到这，驼医表情凝重，好似有心事，难以启齿。
“只是找寻草药，不管这药的作用是干什么的，这与你在现场看到他们打斗有何关系。“嫣儿问到。
“我看他们二人打斗，本无意去干涉的，后来熊无章不敌雪翁老怪，自己独自一人跑掉了，我看到得意的老怪拿着那柄魔藩刃在把玩，上前打了招呼，谁知不大会的时候，熊无章又跑了回来，并口吐鲜血，比刚才挨了老怪一掌还厉害。“驼医愧疚的看着老怪。
此时的老怪一脸疑惑，驼医当时确实跟自己打了招呼，那时候的熊无章吃了自己几掌，已经无力还击，丢下魔藩刃跑掉了。现在，又不好自己把驼医当时在场的事说出来。后来各自离开，老怪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后来，后来我那师兄陆展飞出现了，知道师傅让我找藤麻子，兴奋的问这草药用作何处。“驼医吞吞吐吐的说：”我师傅裘老鬼本就喜欢他的聪明，便将这草药的用处告知给他，谁知道，就在此时，本就受伤的熊无章，被路展飞强行喂食了藤麻子，这东西不会要了人的性命，但因那时，他已经遭到老怪的重击，本来血脉不畅，这藤麻子下去，更是起到了雪上加霜的效果，后来，听说熊无章回去没多久就离世了。“
听了驼医的话，真是惊了嫣儿和雪翁老怪。在老怪心中，当时出现的驼医，很可能后来做了什么，间接的导致了熊无章的死亡，可自己并没有证据去证明这一切，不过话又说回来，熊无章确实是自己出手打成重伤，虽然没有直接杀死他，但也脱不了干系。
事情发展的方向，似乎像是巧合。争夺中，雪翁老怪无意间伤到熊无章，而后来，陆展飞的一剂藤麻子，更是加速了他的死亡。驼医一直瞒着这件事，并不是要保住陆展飞，而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把自己的师傅也牵扯进来了。
在之前，马武的暗杀中，整个过程，到后来马武的被擒，驼医至始至终没有透露半句当年该事件的真正原委。旁人看来，如今的驼医和当初的裘老鬼，有些地方还真是相似的很。
裘老鬼起初是个郎中，救人无数，自己手里却藏着《万蚀》这种邪门的书，虽然并无害人的心，但却无意间让陆展飞错手将自己的弟弟害死，不管有意无意，陆展翔的死，已成定局。又让驼医去寻找藤麻子，结果陆展飞又因好奇心极强，将草药给半路返回的熊无章吃下，导致其死亡。
从表面上看，这恶人的事，都让陆展飞做了，可这林林种种，追到源头都是那裘老鬼脱不了责任的。驼医当年担心自己的师傅，自己扛下了黑锅，让师兄知道那本书是他偷偷调换了，使得陆展翔惨死。如今，驼医都这把年纪了，估计他师傅裘老鬼早已入土为安，享受极乐去了，但他仍旧维护师傅的尊严，宁可自己把真相永远烂在肚子里，直到事情走到这一步，不得不说了。
老怪跟驼医算不上什么太好的交情，但也知道他是江湖中治病救人的良医。如今，驼医回忆当年的这一幕，让他吃惊不少，也有些许失望，只是大家都为老江湖了，彼此就算留给对方一点薄面。
“驼医，你也别内疚，不管怎样，这事跟你没关系，主要还是我出手过重，马武的事以后不要再提了，当年的那一幕，我也不想去细查，因为熊无章已经死了，既然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这里面有多少仇，多少恨，于我们这些鲜活的人来说，意义不大了。“老怪的话语间，让人品到十足的释怀感。
也许，在他眼中，当年的争端也好，事故也罢，都比不上如今能跟马武好好相处来的重要，活着的人何必为理不清对错，说不明是非的过去而喋喋不休的争辩到彼此伤了感情。
就在众人都不再叹息此事的对错时，薛子铭突然给嫣儿递了个眼色，窗外，一个人影闪过。还没等反应过来，那人以极快的速度破了门，抬手一个锁喉功卡住了驼医的喉咙，此时的驼医喘息困难，脸慢慢变的黑紫。
出手的人，并未蒙面，一头长长的白发，甚是杂乱，两鬓已花白，两撇胡子长长的快要触到自己的肩胛。一脸横肉，模样吓人。驼医虽然被锁了喉，但仍然拼命挣扎，两眼圆睁，口中断断续续发出低低的声音：“师，师，师傅，你，你还活着……“
“师傅！“雪翁老怪、嫣儿和子铭都傻眼了，愣了一会。只见嫣儿缓过神来，赶忙出手相助，老怪也加入战斗。一旁的子铭，只能着急的站在一边。
可谁知道，嫣儿和老怪两个人上前，竟然都抵不过他一只手，三五回合下来，两人分分被震开。再运功加入战斗，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别，别上，他，他……“驼医几乎说不出话来，就快昏死过去。眼看着驼医就要丧命在这突如其来的家伙手中，嫣儿心急如焚，可此时真是力不从心，只能眼睁睁看着驼医咽气。
“住手！“伴随着喊声，椅背砸向了他。子铭在关键时刻，奋力出手，虽然武功丁点不会，可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说也奇怪，高手出招都没救下驼医，子铭这一出手，那老头子突然松开手，向前一个踉跄。
驼医挣脱开，赶忙上前阻止他：“师傅，不要伤害子铭。“
此时的薛子铭，已经傻了眼，惊恐的瞪着眼睛，站在原地，好似等死一般。
那一头白发，出手差点要了驼医性命的人真的是他师傅裘老鬼吗？驼医都一大把年纪了，这师傅如果是真的，还不得百十来岁，真可谓是江湖一怪了，但是这般不由分说，出手就差点要自己徒弟性命的裘老鬼，到底为何呢？薛子铭是救下了驼医，可接下来，谁来阻止裘老鬼对他的攻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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