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胜负揭晓
娜迦大叔听我这般挑唆，竟也是不愠不火。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双臂渐渐有略显鬼魅的蓝色云雾涌出。这蓝雾缓缓缠绕于他两手的刀上，一股幽幽的寒气瞬间扑面而来。
看来这大叔不仅是个一流的剑士，在魔法方面也有两下子。在不知那神秘的蓝雾是何种魔法时，我还是暂且由攻转守，见机行事。
他突然冲我而来，右臂提刀直面砍来。由于是两条右臂持刀，速度与力量相较之前有了质的飞跃。我一时没能适应，但身体已经给出反应，挥剑迎面截击，两柄武器的交汇处瞬间火花四溅。在这一瞬间的僵持中，原本缠绕在他刀上的蓝雾竟渐渐入侵到我的剑上，顺着剑身向我手臂上延伸。在接触到我皮肤的一刹那，一股犹如跌入深海的沉寂之感猛然席卷全身。方才莫名兴奋起的全身开始渐渐转冷，持剑的手臂更是如同被抽取了力气般无力抵抗对方半分。娜迦叔并不给我定身分析的机会，左手大刀也已朝我招呼！
我一咬牙，勉强将剑与对方分开，便瞬间有一种浮出水面的畅快之感，身体也渐渐回暖。借着这股劲儿，我急忙侧身闪躲，然而终究慢了一步，右侧肋部还是被对方的刀刃划开了一道不浅口子。
伤口表面附着着一层正在逐渐消散的蓝雾，那溺亡般的沉闷之感又随之而来。令人吃惊的是，这偌大的伤口，竟无半点鲜血涌出的迹象。借着这恶寒带来的冷静，我恍然间明白了对方魔法的效果。
所谓魔法，本质上是人们对体内水、火、土、风这四元素的运用。对方这刀刃上所灌注的魔力，十有八九是寓意闭藏的水系魔法。虽不知怎么称呼，但效果我已大致了解。当此魔法与我肉身接触时，我的身体会被迫进入一种“强制熄火”的状态，如同正在飞驰的跑车突然被抽空了油箱一般。这对我这种纯靠肉搏的武器战来说实在是吃亏。而被附魔的大刀砍刀的部位恐怕不能同之前的肩伤一样，靠着我莫名其妙的外挂瞬间痊愈。
大叔这一手着实让我又一次陷入难关。眼下我主动进攻明显很不理智，而被动防守也只能同刚才一样多几个口子。这剑与魔法的组合无论是对我的战斗方式，还是对我的外挂，都是极大的克制。我该如何是好啊！
忽然，右肋处一阵剧烈的疼痛将我从短暂的思索拉回残酷的现实。包裹伤口的那层魔法已然消散，所有与疼痛有关的知觉在伤口上瞬间爆炸，滚烫的鲜血如决堤般涌出，纷纷扬扬洒落在脏兮兮的水泥地上。原谅我此时对这一场景描写的那么文艺，只是不想将此刻的痛感太多地传达出来。
其实，我疼得恨不得蜷在地上打滚！
要不要这么残忍啊！我好好的一学生，从小到大尊敬老师，团结同学，不早退，不早恋，还给老师当眼线。校领导拿五道杠卷着三好学生夹着十佳少年这么夸我。怎么一到这儿，拜个师学学耍贱，哦不，是耍剑，上来就先挨上几刀？
说好的切磋切磋呢？我看您这可是刀刀要我命啊！我真的是主角吗？我还能活到这故事的结局吗同志们？老子真是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一股怒火涌上……停！我倒是确实感到身体涌上一股烈火，但却不是什么怒火，反倒是和之前受伤时相同，不，比之前还要更加猛烈的战意！伤口处被这火舌舔舐后逐渐掩埋了疼痛，不用看也知道此刻它正在高速复原。那第二回合开战前的兴奋感成倍地冲上我的大脑，将无数的杂念排开，只将两条不能再清晰的路留给我做决定。
是进攻，还是防守？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陈真与船越文夫较量时的这句话突然蹦出，我的身体也立即给出了回应。几乎是下意识地，我左手提起大剑，一个滚翻确认了伤口已经痊愈的事实并缩短了敌我二人的距离，接着发力蹬地，效仿适才娜迦大叔的四角突击（我暂时给那招起的名字）以极高的速度向他的右侧发动了单剑突击。他迅速作出反应，右边大刀迎着我的武器砍去，左边更是没有闲着，同样一把大刀横向切来。这战术同之前一样，用一边卸掉我武器的杀伤和身体力量，另一边则给我造成短时间无法复原的重伤。
然而，圣斗士岂能被同一个招数击倒两次？
我左手突然松力，将剑向右边轻轻抛去，同时在空中全力将身体硬生生掰向另一边。由于他大刀阔斧的刀术暴露了他的轨迹，我连人带剑躲开了他右手的攻势，接着用我的惯用手——右手接住铁剑，借着转向的惯性朝他的一条左臂砍去！
娜迦叔的其中一条左臂印上了一道深深的剑痕，霎时血流如注。我乘胜追击，空中蜷身后一记下劈正中他的新伤口，对方怒号一声，却不同之前立即还击，而是果断退后拉开距离，想必这一下有够严重。
熟悉的溺亡感又遍布了全身，我费力地一低头，发现胸口衣服已被划破，一道浅浅的伤口布满蓝雾。然而，这次的感觉并同之前持久，短短几秒我即恢复了常态，伤口也自然复原。这轮攻击果然有效果，不过避免被那个魔法刀砍到，我还要更快才行！
快一点！再快一点！绷紧的双腿又一次冲击着地面，给予我初速度冲向对手；依然是左手的虚招，右手紧接对对方造成伤害。再一次冲击，再一次砍向对手！右手被提防？那就用左手的突刺正面较量！冲开那婆婆妈妈的附魔的大刀，不去管那令人窒息的魔法效果，让我的剑对他造成杀伤！虽然对方的刀不时会蹭到我的身体，但那恶寒和疼痛已无暇顾及。我愈发加速，愈发忘我，周围观众的喊叫声、一道道伤口的诞生与愈合、鲜血滴落地上冒出的阵阵热气都仿佛存在于另一个时空！
“哈啊啊啊啊啊啊！”
咆哮着一次次进攻的人，到底是不是我呢？
“他的‘血怒’变深了。”法佛那先生轻声对一旁看呆的赛巴斯说道。
“什……您说什么？这……这就是……？”赛巴斯略显语无伦次的话语让法老不禁一笑，反问道：
“你该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就让他来送死吧？”
“我是有所准备，可没想到居然……他能运用到如此地步！”
法佛那摇了摇头：“运用？他恐怕还没搞清这力量的本质。即使是年轻人，这么高强度、长时间的‘血怒’也会受不了的。”
说罢清了清嗓子，看向台上正在厮杀的两人，继续说道：“马上就会有结果了……不过啊，我这里的训练，尤其是对他，可是不会轻松的。”
回过神来，才发现地上已满是斑驳的血迹，对方的两条左臂已经千疮百孔，连引以为傲的大刀也被迫扔在地上。右边虽擎着武器，却也是好不到哪儿去。我自己虽拜体质原因毫发无伤，但光看上衣的破烂程度便可推断出这地上的血迹少不了我的份，屡次与对方正面碰撞的大剑剑刃也尽是缺口。看对方怕是无力抵抗，我只需给出最后一击，这场决斗便能画上句号了！
在我双手举剑准备最后一次突进时，膝盖猛地一软，整个人竟单腿跪在了地上。全身的力气如同被瞬间剥离出身体，无尽的疲劳伴着每块肌肉的酸胀让我几乎瘫倒在地，汹涌激昂的战意也轻轻挥了挥衣袖，不留半点痕迹地退去。虽然事发突然，我却也瞬间明白了这一变化产生的原因：
我的外挂到期了。
经历了这段时间的外挂用户体验，我多少也猜到了这种能力的一些性质。但说实话，这反而让我欲哭无泪。这能力恐怕是伴随着我本人的受伤流血而发动的，虽然可以暂时提高身体能力，但从我现在的疲惫程度来看，这种“提高”更应该被称作透支。虽然可以作为殊死一搏时的筹码，但在不能短时间分出胜负的情况下（比如现在），这能力还是把杀敌一千、自残八百的双刃剑。
看看别人好不好！染个金毛抹上发胶就能战斗力翻倍、心中默念口中呼喊为了同伴就能秒杀敌人，更别提以前我曾有幸拜读过的小白文中的诸位秒天秒地秒空气的男主角，都不知道比我高到哪里去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我已精疲力竭，更何况我那万恶的对手。他的伤情也十分严重，却依然不愿放过这最后一次机会，挣扎着拖动身体缓慢地让我进入他的攻击范围。仅有的一把大刀被他牢牢抓在右手，收于身侧，我虽看不懂架势，但也闻到了危险的气息，咬紧牙关激发自己最后一点肾上腺素让手臂动起来，缓缓举剑挡在身前。
然而我低估了对方这一招式的凌厉程度。眼睛尚未捕捉到其动作，大刀已通过“拔刀”的动作化为一道银光，刹那间掠过我身前，星屑四溅。在我惊讶之余，早已残破的大剑剑身断作两截，上边一截徐徐坠向地面。周围瞬间鸦雀无声，观众们屏住了气息，等待那决定性的声音。
“当！”一声脆响，半截铁剑摔在了地上，也宣告了这场比赛的结束。观众们不像我想象般只发出噪声，而是纷纷涌进赛场，或是为我们二人包扎，或是打扫一片狼藉的战场。我身边被一群人类和娜迦堆满，有的拍拍我的肩，有的冲我竖起大拇指，搞得我有点恍惚起来。
法佛那先生也走了进来，后边跟着猪队友赛巴斯。我也是没力气说道他几句，便冲他们笑笑，表示自己还好。但那表情恐怕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老法同志见状，竟观察了下我的瞳孔，怕我是被打傻了。发觉我没事，才对我说道：“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开始就可以来这里上课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用即将报销的大脑勉强领会了他的中心思想，不由问道：“这么说，我合格了？”
“以你现在的程度来说，还算是马马虎虎吧。”
我一下子放松了神经，直接躺在了地上。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诸事不顺，这次虽然历尽坎坷，这评语也不太中听，不过终于在一件事上得到了肯定，找到了自己的希望。
我只想说：此刻我很爽。
“赛巴斯……”
“嗯？约克大人？”
“背我回去。”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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