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福州见闻
徐辅等人邀请林峪同去福州城游玩,这群人口口声声说要考试了,得紧张起来,到底还是本性不改,林峪本人也喜欢游山玩水,就欣然答应了。
清荷来到林峪的书房问道:“少爷,莺儿小姐让奴婢来问您什么时候回来?”
“玩尽兴了就回来,郑平,收拾好了没有?”林峪说道。
“少爷,收拾好了,可以走了。”郑平背了个小包站在了林峪的身旁。
林峪出了林府大门,清荷还跟着自己,他不耐烦道:“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小姐问您什么时候回来?”小丫头低着头不依不饶道。
林峪一直跟姐姐冷战着,她自己不出面,老是派丫鬟来问候自己,一直在背地里关心着自己,心想毕竟还是骨肉至亲。林峪现在也很少管着姐姐,她爱干啥就干啥吧,再说也没人敢随便打她的注意,管着她吃力不讨好,还被其误解,让人心烦着呢。
他又回到了后院,清荷还是跟着自己,来到了姐姐房间里,看到她正坐在床边做着鞋子,神情很是忧伤,林峪叹了口气说道:“这是给哪个意中人做的鞋子啊?”
清荷小声道:“少爷,小姐是给您做鞋子呢!”
莺儿看到弟弟终于肯跟自己说话了,放下手中的鞋面轻泣道:“秋生,你还是不肯原谅姐姐吗,都这麽些天了,你还记挂着吗?连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都不理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认错了还不行吗?”她趴在床头不停地啜泣,清荷赶忙上前安慰道:“小姐,少爷已经原谅你了,快别哭了。”
林峪叹声道:“姐,你要是早点向我认错,我早就原谅你了,好了,没事了。弟弟趁这个机会就跟你约法三章,第一,以后你干什么,我不管了,你自己也是个明白人,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你心里也清楚。第二,希望你不要忘了以前的清贫日子,我印象里的姐姐是个任劳任怨,心地善良的女孩,而不是眼前这个爱慕虚荣、招摇显摆,肆意打骂下人的贵家小姐。第三,你朝我发脾气,耍性子,我可以视而不见,但也得有个度,你可曾见过弟弟对你发过脾气,给过脸色,不管什么事,咱们都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我要跟朋友们去福州城玩几天,顺便看看考场,一时半会不回来了,看好家里,走了!”林峪出了姐姐的闺房,只留下趴在床头嚎啕大哭的姐姐,清荷蹲在一旁不停地安慰着。
林峪带着郑平、郑柳骑马朝着百里外的福州城赶去,林峪爱怜地抚着黑铁的马鬃,小马跳跳着原地打着转,这匹马还是任难民安抚使期间吴诚赠给自己的,日行五百里,跑得很快,对主人温顺忠诚,他很是喜爱,伺候着膘肥体壮的。
三人坐在官道旁不远处的树林子歇息着,林峪后世做梦都想骑着马儿驰骋在大草原上,如今他实现了一半。他又是读书,又是习武,没事遛遛马,赏赏花,整天还不用去为生计发愁,感觉日子过得太安逸了,真是饱暖思**啊,他可得时常给自己找点事做,别人看他是个小孩子,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林峪,非彼林峪’。
他摘下水袋咕噜噜地灌了一通,郑平见了笑道:“少爷,别人觉得您将来是当相公官人的,小人倒觉得您将来是个马上将军。”
林峪哈哈大笑道:“难道本少爷我不能既做文臣,又做将军吗?”
郑柳拍马屁道:“小的看少爷将来定是上马打天下,下马治江山的能臣。”
林峪觉得爽爆了,被这两个马屁虫吹嘘着,真是飘飘欲仙啊,他大笑了一声说道:“都歇好了吧,起来赶路了,得在午时之前赶到福州城。”
福州府是福建省的首府,又是东南沿海的要地,朝廷很是重视,拨了不少款子,府城和周边建设的相当不错,林峪三人走的这条官道是用石子铺成的,勾连各个县城,四通八达,畅通无阻,置有一个驿站。
前面一段路太过偏远,没什么行人,快接近府城的时候,大大小小的马车络绎不绝地来回走着,行脚商人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出来踏青游玩的士绅小姐们的豪华马车从三人旁边时时经过,步行的百姓也偶尔停下来打量打量自己,林峪骑在马上兴奋地看着一切,他每次来福州城都很开心,就如后世将去赶集一样。
林峪纵马疾驰到了距离城墙两百步的地方,下了马,见宛如长龙的进城队伍,他规规矩矩地排到了后面,跟着人群缓慢地向前移动,郑柳嘟囔道:“少爷,咱们也跟着这群人老老实实地排队吗,守城的军头咱们不是认识吗,直接招呼声不就行了吗?”
郑平训斥弟弟道:“你懂甚,少爷岂是那种狗仗人势之辈,什么事都得规规矩矩来。”
林峪不快道:“郑平,什么叫狗仗人势,你这也说的太不好听了吧,都老老实实地呆着,别多说话,进了城,咱们什么都算不上,大人物多着呢,行事都规规矩矩的,听到没有?”两人小声地答应了。
“干什么的?”一个穿着破旧红胖袄,戴着毡帽,提着红缨枪的四十岁左右鼠目兵士伸手拦道,林峪前面三辆装饰豪华的马车被拦住,马车前一个五旬老仆拱了拱手道:“军爷,车里面坐的是我家宋老爷和家眷,清早去城外的西禅寺上香回来。”
那兵士装傻道:“哪个宋老爷?”
一个二三十岁小厮装扮的车夫跳下了第三辆马车怒道:“当然是宋靖业宋员外,赶快放行!”
“啊,原来是宋老爷,您们请。”兵士闪身让了过去,车马便陆陆续续地进了城,林峪三人牵着马上前,照旧是那句话,“干什么的?”
林峪淡淡地说道:“军爷,我们兄弟三人是闽县林家村人氏,是去城内走亲戚的。”
“走亲戚,你们亲戚是谁啊?”兵士抖着腿,双臂抱在胸前,耀武扬威地看着他。
郑平想上前争辩,被林峪伸手拦住,他笑道:“军爷,我们都是良善子弟,确实是去城内走亲戚的,亲戚家是城内做酒楼生意的商人。”
“哼,良善子弟,那也未必,看你们三个小孩竟然有马,其中定有蹊跷,若想进城,可以,但得把马匹留下。”
林峪不怒自威道:“要马可以,你得拿钱来买。”后面的人站不住了,心想这三人怎么了,耽搁了这么久,还让不让人进城,一个挑着担子,打着绑腿,头戴瓜皮帽的行脚商人问道:“军爷,看这公子穿着打扮像是个读书人,定是个良善之人,赶紧让他们进城吧,后面的人还等着呢!”
“瞎嚷嚷什么,再多嘴,你也别想进城了。”兵士怒道,这行脚商马上闭了嘴,偷偷对着兵士翻着白眼。
一个声音吼道:“出什么事了!”林峪一看此人来了,便对着这守城兵丁笑了起来,这兵丁一巴掌快要打到林峪脸上时,一个军头模样的壮汉一脚将兵丁踹飞,大怒道:“**瞎了狗眼了,这是皇上钦封的‘大明第一孝子’林峪林公子。”
来人是以前给林峪当过护卫的赵杰,现在是福州城西城门的守城军头,他对着林峪抱拳道:“林公子,这狗才刚来没几天,不认识您,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他,请入城吧!”
那兵士吓得肝胆欲裂,竟然是福州府的神童林峪,忙跪地磕头求饶,林峪笑道:“赵大人,不知者无罪,我们进去了。”
林峪一行三人大咧咧地进了城,赵杰在那不停地踹着那兵丁,后面的百姓为之哗然,那少年公子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福州府第一神童,在那议论纷纷,赵杰这才停了下来,呵斥道:“肃静,还想不想进城了,都给我老老实实排着队。”林峪心想这都到饭点了,得赶紧去吃个饭,带着昂首阔胸的郑家两小子往街道深处走去。
福州城是座大城,主城区占地将近二十平方公里,加上城郊聚居地,多达三十平方公里,算得上一线城市了。主街道清水街直接从西头穿到东头,城西多是普通居民住宅、商会店铺,城东则是官衙、县府学等官府场所以及富家士绅等上层人士的居所。城内有福州府衙,闽县县衙,布政使衙门,按察使衙门等官府部门,赫赫有名的西厂、东厂、锦衣卫等衙门更是数不胜数,离府城不远处更是驻有一卫指挥使,下辖兵员五千人,可以说这里是整个福建的政治核心了,各种大人物虎踞龙盘。
徐辅等人应该还等着自己呢,林峪加快了脚步,郑平与郑柳二人张着嘴四处望着,心都飞了,完全沉浸在了这热闹非凡的市景中,林峪呵斥道:“先去悦来酒楼找良甫兄等人,之后有你们玩的。”他来过福州城几次,早就见怪不怪了,当时自己也像二人一样,完全沉迷在了闹市中,蔡巡等人叫都叫不住,看看这,看看那,见到新鲜玩意就想买,家里的一大堆家伙什都是自己淘弄的,心想以后到哪都得淡定一点,自己是有身份的人了。
三人往前走着,路边店铺民宅鳞次栉比,叫卖声此起彼伏,穿着程衣小帽的商贩小厮们,穿着搭护直身的平头百姓,以及身着绸缎长袍的老爷公子们,来来往往,不绝于行。绸缎庄、金银店、酒楼、饭馆、当铺、药店、古玩店等店铺沿着街道往前排列着,后世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古代的街景,现在却出现了自己的眼前,看得见摸得着,真真切切的。
郑平、郑柳两小子四处乱跑,林峪也不管他们,热闹劲一过,他们自然就感觉平平常常了,林峪见他们在一家溜糖人的路边摊处站着不动,心想毕竟是小孩子啊,淡淡一笑走了过去,说道:“想吃就买吧,这玩意甜的很。”
摆摊的老汉看林峪一身玉色直裰,便知道是个读书人,笑道:“小公子,您可说对了,我何糖人不是吹嘘,我这糖人在清水一条街那是一绝,不仅做的栩栩如生,更是让人甜掉大牙,几位来几个尝尝。”
林峪笑道:“给这两小子一人来两个,一共多少钱?”
“一共四文钱。”老汉将狗儿、猫儿模样的糖人递到郑平、郑柳手里,林峪却将一两银子递到他手里,说道:“不用找了。”
老汉慌忙摆手道:“公子,使不得啊,一共四文钱,您怎么能给我一两银子呢。”
林峪笑道:“您就收下吧,听说您老伴重病在床,拿去给她买点药吧。”郑平二人在那便欣赏,便啃着,完全听不到二人的谈话。
“公子,您是?”
“可还记得一个叫秋生的小孩在您这买过糖人,小子还见过您老陪着夫人去买药呢。”林峪静静地看着老汉。
“哦,您是徐公子他们的朋友秋生,我记起来了,长得可真是快啊,都这般高了。”老汉喜笑颜开,握着林峪的手说道。
“那就请收下吧,算我孝敬长辈的一点心意。”林峪说道,老汉跪地连忙磕头道谢,林峪忙将其扶了起来,寒暄了几句便走了。
林峪看两人又在包子铺停了下来,纵使脾气再好的主子也受不了,抬起腿给了两人一人一脚,怒道:“看你们的馋样,去了饭馆,有你们吃的,快走!”
“站住!”林峪估计应该不是叫自己,继续往前走着,又来了一声,“站住!”
林峪愣了一下,郑平给自己使了一个眼色,他回头一看,一个个子比自己低一头年约六七岁的秀气小子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撅着下巴,嘟着薄薄的嘴唇,穿着月白色长袍,腰间挂着玉佩,手中像模像样地拿着一把折扇,身后站着四五个彪形大汉,身边站着一个同样做士子打扮的约十二三岁的俊秀小伙子。
林峪本来想说,“小屁孩,一边待着去,叔叔没工夫跟你玩”,但看着架势不像个一般人,便断了心中的念头,林峪微微拱手道:“这位兄台,您刚是在叫在下吗?”
“废话,前面就你们三人,本公子不是叫你,那是叫谁。”这小子的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林峪往他的手上瞟了一眼,发现有残留的蔻丹,心想这小子分明是个女孩,旁边的那个也是女子,应该是丫鬟,后世电视剧里看多了这种女扮男装的戏码。
郑平怒道:“你怎么这般不知礼,还是读书人,你可知我家公子是何许人也?”
那十二三岁的女孩嗔道:“你这个小奴才甭跟这拽文,你又知我家小,,公子是何许人也?”
林峪制止郑平道:“郑平,不得无礼,两位公子,不知有何贵干?”
那小丫头说道:“刚才本公子逛街市的时候,看到你给了何糖人一两银子,对吗?”
“正是,不知有何不妥。”林峪恭敬地答道。
“你这不懂事的毛孩子,做生意就得讲究一分价钱一分货,你为何白白给他那么多银子,这就是你的不妥,知道了吗?”
郑柳一听这小子也太目中无人了,欲上前,林峪伸手拦住,他了解了,这小丫头是来无理取闹的,他笑道:“公子,那是在下的钱,在下愿意给谁就给谁,应该不碍着公子吧!”
小丫头双手叉腰道:“本公子没看见的话,当然不碍着我,现在本公子看见了,那就碍着我了,我就要管一管。”又回头看了眼侍候在旁边的一大汉,“阿木,你去把银子要回来还给这小孩,然后给何老头四文钱。”
林峪也不是好惹的,他不快道:“公子,在下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何故这般刁难,否则别怪在下不客气。”
“怎么,本公子帮你要回钱,你反而说我刁难你。”小丫头俏皮道。
林峪心想这就是一豪门大小姐,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嘛,带着郑平、郑柳转头就走,那小丫头不依不饶地嗔道:“不跟本公子说清楚,你们休想走。”几个彪形大汉欲上前堵住二人,林峪不是怕他们,这里毕竟是省府重地,不宜生事。
林峪对着二人小声道:“跑!”三人腿脚甚好,一溜烟就窜没了影,消失在了忙忙人海里。那小丫头气得直跺脚,娇呼道:“气死我了,本小姐非要把他们碎尸万段,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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