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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春花秋月何时了


林峪让好友赖鹏飞和林质拿着五千两银子的恒泰钱庄票子去万花楼给月华赎身,林质不情不愿地说:“秋生,你欲抱得美人归,自己不去,干嘛让我两去。”

        林峪笑道:“二位好哥哥就帮帮忙,小弟这个样子估计连门都进不了,就帮弟弟我了了这桩心事吧,皇上不是赏了我万亩良田吗,我一个人要这么多田地也没什么用,你们一人一千亩,怎么样?”

        赖鹏飞制止道:“别,别,我们要是那种人,也不会结交你的,再说受你的恩惠已经够多了,我们这就去把月华妹妹给你请回来。”他拉着林质笑嘻嘻地上了马车,朝福州城去了。

        林峪现在是富甲一方的大土豪了,手里握着五家产业,他将赎月华剩下的银子全给忠叔拿去开店了,他不喜欢把银子攥在手里面,要钱生钱才行。他也不是那种自私自利之人,欲把土地分给众位乡邻,林元庆老头教训他说:“那是皇上赐的大恩,一丝一毫都不能给别人,更是你林峪的祖业,要永生永世保下去。”他只好作罢。

        成化十七年六月,历时一年多的江南水灾总算被制住了,河道也已经加固,东南巡抚兼河道总督王恕因功继任南京兵部尚书并兼左副都御史,朝廷诏令各方流民须立即返乡,于当地官府领取粮种自行耕种,凡是不返乡者,以乱民论处。

        林府十五个人跪在林峪面前,张富贵泣声道:“少爷,我等跟着您也接近一年了,求您不要赶我们走,我们愿意把自己当做您的奴仆了,我的老父母一直称赞您是个仁义之人,求您收下我吧!”

        郑九的大儿子郑平叩头说道:“少爷,您对我们不薄,小人的弟弟快死了,没钱治病吃药,是您花了那么多钱请来名医治好了弟弟,您从来没把我们当做外乡人看待,您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小人愿意一辈子忠于少爷,求您不要赶我们走。”众人连连磕头请求着。

        林峪发现自己跟他们真的有了感情,相处了接近一年,他们始终保护着自己一家人,有些乱民趁机闹事,还是多亏了他们帮忙。林峪忽然感到有人在自己身后,回头一看是小丫头春兰扯着自己的衣服,企盼着看着自己,他终于心软了,示意众人起身,说道:“张大叔,你领着他们去闽县衙门入了奴籍,若是问哪家的,你就说是林峪府上的,你们可想好了,入了林家的奴籍可以不用回乡了,但是你们世世代代可就是我林峪的奴仆了。”

        张小田激动道:“谢谢少爷,我等愿意世世代代做林府的奴仆。”

        林峪细细一想,自己现在不是一般人了,是富甲一方的士绅,更是皇上钦点的大明第一孝子,他得有自己的班底,以后在这个洪流滚滚的大明朝,得有心腹的奴仆,皇上还有太监呢,再说万亩良田也需要人打理,不能就这么废弃着,店铺也需要心腹之人打理。

        林峪冷冷地说道:“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们的事就是我林峪的事,不会让你们受欺负的,但是若有作奸犯科、罔顾国法之人,我也绝不会轻饶,你们可听明白了吗?”

        “小人听明白了。”众人一齐答道。

        林峪转身回了书房,坐在太师椅上,闭着双眼,静静地享受着片刻的宁静,忽然感觉有一双柔嫩的小手将自己的双眼蒙住,他猛地移开那双嫩手,站了起来,回头一看,竟然是那风骚百媚的孙菲菲,冷冷道:“孙姐姐,有你这样不经过别人同意就擅自闯入别人书房的吗?”

        孙菲菲委屈道:“秋生,我也是最近太想你了,你又不去看我,才偷偷溜出来找你。”

        林峪道:“你这样偷偷溜出来,族长知道了,你还有好果子吃吗?”

        “老头子,快不行了,昨夜在我房间里吐血了。”孙菲菲也不客气,大咧咧地坐在了一张椅子上,香臀在上面扭了一扭。

        林峪惊道:“祖爷爷前几日还好好的,那天的宴席还喝了不少酒,怎么会遭受这般变故,不会是孙姐姐诓人的吧?”

        “秋生,我有必要骗你吗,老头子年纪这麽大了,难保不会出啥状况,他又好女色,昨天在我身上折腾了一晚上,事后吐了一大口血,便昏了过去,当时我吓了一大跳,到现在还没醒来,家里乱成了一锅粥。”

        林峪见她不像作假,又问道:“既然出了这麽大的事,为何没人来通知我?”

        “唉,都忙着商量该如何分家呢,都争着继承家产,怕你去了抢他们的家产,巴不得你不来呢!”孙菲菲玩弄着鬓前的一绺秀发。

        “什么,祖爷爷都这样了,他们却还在想着如何分家,还有没有人性,我得立即去看看。”

        林峪怒道。

        “他们不会让你进门的?”孙菲菲伸手欲拦住他。

        “他们敢,祖爷爷对我林峪有大恩,我岂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便出了房门,“小福,看好家里面,我出去有要事办?”留下孙菲菲一个人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

        元庆府,陷入了一片死寂,到处挂着白绫,心想族长还没死呢,你们这些狗才就折腾起这些玩意,心里怒气老高,石头和栓子带着一大帮子家奴守在林元庆的房前,他冷冷地对栓子说道:“你们这是作甚,快让开,我要进去看祖爷爷。”

        石头点头哈腰道:“曾孙少爷,这是大少爷交代的差事,我们也是没办法,求您不要为难小的了。”

        “呵,在这福州府,还没听说过敢有人这样对我林峪的。”林峪不怒自威道。

        一帮子人忙跪了下去,石头不停磕头道:“少爷,福州府谁人敢惹您啊,您是皇上金口称赞的‘大明第一孝子’,借小的们一百个胆也不敢拦着您啊!大少爷说小的要是放谁进去,就打断小的狗腿,求您饶过小的吧!”

        “栓子,老爷待你如何?”林峪冷冷地看着栓子。

        “如再生父母。”栓子怯生生道。

        林峪大怒道:“既然待你如再生父母,有你这麽对待老爷的吗?全都给我让开,大少爷要是问起,就说是我林峪。”

        一帮子人再也不敢言语,忙让开了一条道,林峪推门而入,见到林元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嘴里呓语着,嗓子里咕噜噜着,这是人之将死前的征兆,也听不清说得是什么,他忙跑到床前跪了下来,声泪俱下道:“祖爷爷,您怎么样了,前些天看您还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呜呜~”林峪猛地意识到,得请郎中,握着林元庆如树皮一样的老手说道:“祖爷爷,您等着,小子去给您请郎中。”起身欲走,林元庆一把攥住了自己的衣服,林峪忙回过头来,见他嘴唇翕动着,想说着什么,声音很是微弱。林峪正着急该怎么办时,林元庆一下子坐了起来,面色稍微红润了一些,似是回光返照,他紧紧地攥住了林峪的手颤声道:“秋生,老夫没看错你,他们都盼着我死,只有你是真心向着我的,你要是我亲曾孙该多好啊!”他喘了一口粗气笑道:“你给我买的那些山参到现在还没吃完呢,我真想继续吃下去,可惜老夫要走了,没法看着你长大了。”

        林峪大哭道:“祖爷爷,秋生不想让您走,您得看着小子高中进士,您还没看到小子成亲呢……您一定会好起来的,祖爷爷,求您不要吓秋生了。”

        林元庆用那双枯手战栗地为林峪拭去泪水说道:“林家以后宗祠就得看你的了,老夫的几个儿子没一个好东西,林承顺整天吃喝嫖赌,是没得救了,我知道他和你不对付,求你多担待着点,老大林承建一直盼着我死好继承家产,林承德老是在我面前说小话,他们这些畜生都别想继承我的家产,我要把家产留给你,只求你好好待我的后辈。”

        林峪正欲拒绝,林元庆的三个儿子忙带着一大帮人冲了进来,老大林承健终于撕去了隐藏多年的善良面孔,怒视着林峪说道:“林峪,这是我们的家事,不用你这个外人来管,请你出去!”

        林峪怒道:“我是祖爷爷当着众人的面亲口认得曾孙,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林承德笑道:“怕是为了家产吧,你休想从我们家拿走一分钱。”

        林元庆声泪俱下道:“你们这帮畜生,我不会把他一分钱留给你们,我要把家产全都给秋生,你们都别痴心妄想了。”

        “老东西,我们可是你的亲儿子啊,你不把家产给我们,却给那小乞丐林峪,你是不是糊涂了,到死了也不拿正眼看我们。”林承顺红着眼说道。

        “你们,噗!”林元庆吐了一大口血,双眼愣愣地看着这群人,瞬间没了神,红润的脸色顿时白如面粉,一下子软到在床上。林峪嚎啕大哭起来,抱着林元庆的身子声泪俱下,这个古稀老人给了自己生的希望,重生时,没人看得起他,只有这个老人真得对自己好,呵护着五岁的自己,让乡邻给自己吃穿,让自己进入族学读书,在后面一直默默地给着自己帮助,保护着自己,这个老人是自己最大的恩人,现在他就这么没了,林峪的心如同被撕裂了一样,哭的昏天黑地。

        林承健冷冷地说道:“都去准备后事吧,别管他,让他在这好好地哭吧!”一行人出了房间,只留下林峪守着已经逝去的林元庆。

        “这都亥时末了,秋生怎么还没回来。”林莺儿焦急道,在大厅里来来回回踱着步子,“小福,少爷出去没说啥吗?”

        “少爷只是说出去办点事,什么也没说。”小福奶声奶气地说道。

        这时孙菲菲从东屋旁的书房钻了出来,打着哈欠说道:“秋生今夜回不来了。”

        “孙菲菲,你怎么在这里,小福,这时怎么回事?”小福忙跪了下来说不知道。

        孙菲菲道:“林元庆死了,秋生估计给老头子守着孝呢。”

        王氏惊道:“你说什么,族长死了,怎么会这样,秋生一定难过死了。”

        柳月月没好气道:“你家老爷死了,你怎么不去守着孝,到跑到这里,不怕他们说你不守妇道,将你赶出家里。”

        “我早厌恶那一家子的嘴脸了,一天到晚盼着老头子死,好继承家产,我巴不得离开那个家。”孙菲菲面无表情道。

        “张斌,送曾祖奶奶回家!”莺儿也不争辩,直接送客。

        “我一个弱女子能干什么,就是想着秋生的好,指望他将来能奉养我,有你们这样对长辈的吗,呜呜~”孙菲菲嘤嘤地哭了起来。

        王氏见状说道:“好了,莺儿,不管怎么说她也是秋生的曾祖奶奶,让她在家待着吧,等秋生回来再做决断。”孙菲菲一听王氏这麽说,直接扑进王氏怀里哭着,王氏像安抚女儿一样拍着她的背,柳月月鄙夷地看了一眼。

        王氏继续道:“郑平,郑柳,你们赶紧去族长家看看少爷怎么样了,要照顾好少爷。”郑平、郑柳应了一声忙拿着火把窜入了无边夜色。

        二人来到族长府第,发现大门大敞着,整个林府亮如白昼,二人偷偷地溜了进去,看见院子里倒了一大片人,林峪披头散发,如同疯子一般,郑柳欲上前,郑平一把将其拉住,小声道:“你忘了,少爷告诫我们遇事要冷静,待弄清楚情况再行定夺。”林峪在私下经常教他们这帮人读书认字,以望将其培养成自己将来的心腹奴仆。

        林峪红着眼护着林元庆的躯体,不让任何人靠近,他摆出了一副招架的态势,左腿稍弯立定,右腿向前微曲,脚尖点地,两手攥拳于胸前,几个小厮拿着木棍一拥而上,只见他如同喝醉了一样,左右闪躲,没有一棒子能打到他身上,一套连环腿将众人全都踢到,一拳运足气力发出,将一个小厮击飞一丈远。

        林承健这才服了软,怏怏说道:“秋生孙儿,我知道你跟老爷子感情深,可人死不能复生,你也总不能这样守着,不让老爷子入棺啊!”林承顺一直在那战战兢兢,他没想到这小要饭竟然习过武,而且这麽厉害,以后得注意着点。

        林峪已经完全没了意识,别人说什么他都听不进,众人又不敢近身,一直在那僵持着。郑平对着弟弟说道:“少爷武功高强,现在已经被愤怒昏了脑子,这林元庆对他有着再生的大恩,怕没人能动得了他的遗体,你赶紧去下林村找少爷的大哥林兴财,他跟少爷习得是一样的武艺,估计能制止少爷。”郑柳听后刺溜没了踪影,这小子腿脚颇好,跑得特别快。

        不一会儿,郑柳带着林本田和狗儿来了,狗儿看到林峪与众人对峙着,大呼:“秋生,你疯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为何不让众人收殓族长。”他上前欲拍林峪,没想到林峪竟向他出手,二人顿时打做一团,旁边的人如同看戏一样,在那指指点点,狗儿怒道:“秋生,今天就让你看看九层的长袖拳!”

        二人在院子里打回来,又打回去,二人蹦、弹、抓、挑、钻、擂、拉、劈、抄、砍、截、摆、封、捅、砸,两人的腿踢、碰、蹬、踹、踩、挂、跪、截、跛,最后狗儿一个扫堂腿将林峪绊倒,立马扑到林峪身上,双膝顶住林峪的双腿,两条粗壮的胳膊攥住其双手,林本田忙上前来一掌劈在了林峪的后脑勺,他便昏了过去。

        林承健拱了拱手道:“多谢本田贤侄出手,这孩子一听我们要去给老爷子收殓,跟疯了一样,不让我们近老爷子的身。”

        林本田拱手道:“举手之劳而已,小侄已将秋生打昏,现在就带他回去了。”

        林承健叹声道:“老爷子活了七十六岁,也算不枉此生了,可以去天上享福了,告辞!”狗儿小声嘟囔了一声“假兮兮!”林本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林本田背着林峪和狗儿、郑平郑柳兄弟出了大门,往林府赶去,天色已近丑时,林本田叹声道:“秋生跟族长的缘分今生就算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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