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离婚
《离婚》
阿团拿着诊断书和药偷偷回了家。他没有告诉郑清和，也没有告诉徐叙，她只想等着自己安静的消亡。
晚上，郑清和在客厅看书，阿团一个人躲在卧室，偷偷地吃下几片舍曲林和劳拉。第一次吃抗抑郁的药，药效很快就起了反应。
阿团感到头蒙蒙的，眼皮渐渐发沉，身体彻底没了力气，连翻身都翻不动了。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郑清和起床，发现阿团还在睡着，还是和昨晚一模一样的姿势。他察觉到了一丝异常。他知道，阿团睡觉很轻，有点声音和光线的变化，就会醒来。以往这个时候她早就已经起床闹着要吃饭了，但今天却睡得格外沉，格外安静。
他轻轻推了推阿团，“你还好吗？不舒服吗？”
阿团迷糊中听到有人喊自己，本能地“嗯”了一声。
“今天不上班吗？”郑清和问。
“请假了”，阿团并没有睁开眼。
郑清和叫不醒他，只好先去上班。他很担心阿团，中午给阿团发了信息，问她吃饭了没有，但阿团并没有回复。
下午，郑清和实在放心不下，请了假早早回到家，进门之后发现阿团果然还躺在床上，满脸倦怠，和平日的她判若两人。他现在可以确定，阿团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了。
“你怎么还躺着？中午吃饭了吗？”郑清和连拖鞋都没穿，脱下鞋子就跑来卧室看她。
“我有事想和你说”，阿团坐起身。
上午她醒来后想了许久，她可以死，但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地死，郑清和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她已经撒了很多的谎，不想最后再骗他了。
反正也要死了，阿团便没有了顾虑。
郑清和在她身边坐下，“什么事？”
“我喜欢上了我同学，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阿团开门见山。
“感觉到了”，郑清和看起来似乎很平静。
“这么明显？”阿团惊讶。
“你不擅长撒谎，每次你撒谎的时候，话就会变得很多，明显在掩饰自己的心虚”，郑清和叹了一口气，“之前你在卧室发信息都是和他吧，我能看到你经常用□□”。
“嗯，我没想瞒着你，所以发信息的时候并没有刻意躲你”。
“我知道”。郑清和想了一会儿，“之前你说在咖啡厅加班，其实也是和他在一起。那天也是他送你回家的，对吧。我看到他的车了”。
“说加班是真的，和他在一起也是真的”。阿团想起来，那次回家，郑清和表现得很反常，问了好几次今天和谁去了哪里，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揭穿自己。
“所以呢？你有什么打算。”郑清和也不绕弯子。
“没什么打算，我只是想向你坦白，我不想再骗你了。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和他亲近了，做了所有你能想到和想不到的事。”阿团低着头，不敢看郑清和的眼睛。她等着郑清和爆发，等着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一通责骂。
但郑清和没有。
他用一只手紧紧地扣住自己的另一只手臂，指甲嵌进了肉里，抠出了血印。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你喜欢他？”
“嗯。”
“和他在一起什么感觉？”
“很踏实，很安全，很温暖，感到自己是被爱的，被需要的，好像自己的存在终于有了意义。想拥有他，也想被他拥有”，阿团一字一句都像一把刀，刻在郑清和的心上。
“难道我给不了你安全感吗？我也很需要你，也很爱你，你感觉不到？”郑清和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他竭力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咆哮出来，他不想吓到阿团。
“我感觉得到，所以我才很痛苦。因为我不配。我是个贪得无厌的女人，我不想离开你，又不想放开她，两边都想要，最后注定两边都得不到，在纠结中自取灭亡”。阿团鬼使神差地拿出了抑郁症诊断书，递给郑清和。
上面写着，“因感情问题出现自伤自杀倾向，并采取了一定行动。建议入院治疗，但患者拒绝，自述可以控制。自述哮喘，考虑惊恐发作的可能。诊断结果：重度抑郁，重度焦虑”。后面是一摞检查表，从这些表里，郑清和非常清楚，阿团的心里已经开始衰败，身体也因此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阿团静静地等待郑清和对自己宣判死刑。她已经做好了孤老终生的打算。她预想到了郑清和知道真相后必会对自己厌弃，和自己分开。而她负了郑清和，必然也没有办法再心安理得的和徐叙在一起。最后只能一个人带着悔恨和遗憾了此残生。
但她并不了解郑清和。
郑清和抬起头来的时候，脸颊上挂满了泪水。
“我爱你，是因为你值得。你如果真的是那种可以两边都占有的人，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你根本撒不了谎，做不了坏事。你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恰恰是因为你的心不够狠。正是因为你谁也不想伤害，最后才伤害了所有人，尤其是你自己”。
阿团听到这话，突然就忍不住了，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那么善良，那么美好，一心一意地喜欢我，我却让你遭受了这些，你本可以找一个人踏踏实实过日子的。我根本不配做人，不配活着，我很脏，我活在泥沼里，见不得阳光……”
阿团泣不成声，郑清和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陪着她一起哭成了泪人。
“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我是一心一意地爱你没错，但并没你想得那么高尚，我只是除了你，没有遇到让自己喜欢的人，也懒得再去看其他人，懒得再维护和他人的关系。而你和我不一样，你本来就爱交朋友，容易对人付出真心和感情……当然，其实你本可以不用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的”。郑清和边说边拍着她的背，帮她把头发掖到耳后，擦着她的泪水。
阿团紧紧抱住了郑清和，她不明白，为什么郑清和可以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
“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吗？”郑清和停下了拍着阿团的手，看着她的眼睛。
“我只是觉得我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我心里有了别人，便无法面对你，没办法再做你的妻子。当然，我也没办法面对他。我只想一个人出去静一静。”
“你要和我离婚吗？”郑清和的声音在颤抖。
阿团没有说话，过了许久，她点了点头。
“可是我并不要求你时时刻刻心里都只有我，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慢慢调整。”郑清和知道，阿团决定了的事，很少有商量的余地，但他还是试图做着最后的挽回。
阿团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任凭眼泪滴落。
郑清和起身去了客厅，关上门，把自己锁在里面，来回踱步。
阿团知道，他其实很痛苦。
两个小时后，郑清和拿着张a4纸出来了，“我把协议书打印好了，你填一下，找个时间，去办手续吧”。郑清和深深叹了口气，闭上眼，微微仰起头。
阿团紧紧抱住郑清和，哭得更凶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郑清和摸摸她的头，“我这么做倒也不全是为了你，我只是不喜欢强人所难。感情是双向的，你是自由的。你如果真的很爱他，那我愿意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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