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三千丝
《三千丝》
“瓜瓜，
好久不见。
他有女朋友了。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从他删除了我的好友，换掉头像，只在网易云里留下一个女生作为关注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只不过今天才从他那里亲自确认了这个事实。
3个月。比我想象的要快很多。
听说是个很可爱的姑娘，在研究所搞科研。我想她一定比我优秀，比我漂亮。
她一定对他很好很好，很爱很爱他。我给不了的那种，全心全意的爱。
他说她很好沟通，遇到事情不会逃避，两个人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的确，这是我做不到的，我总是喜欢一个人背着所有的心事，找个角落躲起来。伤害自己，也伤害了爱我的人。
我想她比我更适合他。
他说，他也想被人治愈，现在这个人出现了，他不想负了她。
他还说，‘你我身边皆有良人，不要再犯错了’。
你说，他是不是在恨我？
还是连恨都没有，只觉得我是个无所谓的故人？
他还愿意让我想他，愿意我喜欢他吗？
我不想成为他的困扰，他的负担。
我可以接受他不爱我了，不再理我了，可我没有办法停止对他的思念和喜欢，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我自己也不可以。
我活在思念的泥沼，出不来了。
我不需要他的回应。
我只要这么活着、这么爱着”
阿团一直不明白徐叙为什么忽然删了她的微信，发短信去问，也没得到回复。
她去看徐叙的微博，□□，网易云……寻找一切蛛丝马迹。终于，他找到了徐叙列表里唯一的一个“关注”——穆欣然。她进到穆欣然的主页，发现了一条动态，“我的幸运是你啊，大叙叙。”
大叙叙？阿团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觉得心都被刺穿了。她的瓜瓜已经不再是她的瓜瓜了。
或许，这里面有误会？阿团不想擅自下判断，她终于还是给徐叙打了个电话。
“我想找你确认几件事情”。阿团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开门见山。
“你说吧”，徐叙并没有拒绝她。
“你有女朋友了，对吗？”阿团问着话的时候，握着电话的手忍不住在颤抖。
”这和你没关系吧”，徐叙的话里听不出表情。
阿团感到很受伤，但并没有放弃。
“我想知道。你有女朋友了，是不是？”
“是”。徐叙如实回答。
阿团感到心很痛，她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坐在了马路边的人行道上。
“你很喜欢她？”
徐叙顿了几秒钟，“挺喜欢的。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阿团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咬着嘴唇，忍住哽咽，继续问道：
“所以，现在她是你最重要的人了？比我还要重要？”
“是。以前我把你当成最重要的人，但现在不是了。”
“你就那么喜欢她？”
“这和多喜欢没关系，是位置问题。”徐叙沉默了一下，“你不是应该很明白吗？”
阿团忽然想起来，曾经徐叙问他，为什么她一边说着爱他，一边又总是把郑清和的事情排在他前面的时候，阿团回答说，因为位置不一样，她既然嫁给了郑清和，就必须尽到妻子的义务。
原来是这样。阿团忽然间明白了徐叙当时的感受。
他曾经也是这样，一边爱着一个人，毫无保留地付出，一边看着唯一深爱的人打着正义的理由和别的人在一起，因为那个人而拒绝自己的爱和好意，强硬地划出距离。
原来他也是这么痛吗？
阿团忽然后悔了，她觉得自己本不该招惹徐叙，更不该招惹了却又不给他结果。她觉得，他欠徐叙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所以你现在不那么喜欢我了？”仿佛垂死挣扎般，阿团倔强地问着一个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我把你从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上拿下来了，如果我还想以前那样爱你，我会很痛苦，会疯狂地嫉妒，甚至是恨，那样对你对我都不好。”
“我不要。”阿团像个破罐破摔的小孩子，她觉得只要自己坚持不松口，一切就一定可以回到过去。
“对不起，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你了。你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我知道会很痛苦，但我已经挺过来了，我相信你也可以的。你不是说到了70岁的时候就把你的秘密都告诉我吗？那你要先把自己照顾好，活到那个时候才可以。”
“你撒谎，你骗人，不是这样的！”阿团开始失去理智地大哭，“为什么呀，到底为什么啊？”
“希望你不要毁掉曾经的美好。该明白的，你早晚会明白的。现在就这样吧。”
“我不要，就不要！”
“那就没办法了。我只能说到这”。徐叙知道，阿团其实都听懂了，只是不想承认、不愿接受，开始耍小孩子脾气，而他也决定，不再像曾经那样万事顺着她了。他选择了沉默。
阿团读懂了这沉默，她忽然明白，就在这短短的三个月，很多事都已经发生了变化，她还是那个阿团，但徐叙，却不一定还是那个徐叙了。
“我听懂了。”阿团开始重新克制自己的情绪。“祝你幸福。”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阿团试图让呼吸变得平稳，她努力憋着气，紧紧攥住了拳头。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在和自己较劲了几分钟之后，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坐在街头大哭起来。
街上车来人往，有人视若无睹，有人充满同情地看向她，有人则和旁边的人边笑边议论，可阿团却觉得，这些人都与她无关。这大概是她此生唯一一次，可以如此不顾及他人的眼光，痛快地表露自己的情绪。
许久，她渐渐回复了平静，回到家。
郑清和看到了她哭红的双眼。
“我想一个人安静安静，可以吗？”阿团没等郑清和开口，先问道。
“可以，我去客厅，晚上我睡那边，你需要的话再叫我。”郑清和没有追问。
“徐叙有女朋友了。”阿团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告诉郑清和。“才三个月。我很难过。”
“嗯，我明白。”郑清和摸了摸阿团的头。
阿团忽然抱住郑清和就开始大哭，”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丑，我因为负了他而痛苦到想自杀，他却可以这么轻易就放下过去，重新开始。”阿团哭得撕心裂肺，泣不成声，“我还为了他而负了你，伤害了对我最好的人。”阿团不仅为自己难过，更为郑清和难过，她觉得郑清和明明是最无辜、最不该受伤害的人，却因为她承受了最多。她替郑清和感到不值得。
“我没有那么容易受到伤害。选择从来都是双向的，我在这里，不仅是因为你没有离开我，也是因为我选择了你。所以不必觉得抱歉。”郑清和边说边拍着阿团的背，就像哄一个哭泣的小孩子。
阿团看着郑清和坚定的目光，心中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情感，她不懂这是不是爱，但她确信，这里面有很深很深的感激，感激郑清和对她的信任、对她真正的理解、对她不离不弃的守护和救赎，感激郑清和给她追寻内心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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