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座位
听到老吴的话，陆苇的第一反应也是转头看向裴珩。
没想到，裴珩也看了过来。
两人都想到了换座位的事。
讲台上，老吴已经开始说月考安排了。
是按照高考的模式来的，只是除了第一天考语文数学，第二天理综英语，第三天上午文综。下午就陆续出成绩了，确认排名，换座位，然后放国庆假。
陆苇不习惯跟人对视，下意识地垂下了视线，但她忍不住悄声说：“还有3天，你就解放啦！”
明天就月考了。
裴珩横了她一眼：“是你终于摆脱我了吧？”
吃午饭的时候明明和解了，可下午到教室她就没开口跟他说过一句话。
一开口就是想换座位。
“怎么会呢？”陆苇看了一眼讲台，趁着老吴转身写字，赶紧悄声说：“你是我在高中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我来说可重要了……”
后面说了一句什么，裴珩没听见，因为老吴忽然回头，她的声音登时变得跟蚊子似的。等老吴继续面对黑板，才听见她说：
“……我会一直记得你的，就算有天你觉得我烦了，不跟我做朋友了，我也会一直把你当朋友的。”
她说得很认真，没有一丝掺假，也很纯粹，没有一丝暧昧，所以不会有一丝脸红。
这表现让裴珩很满意，又很不满意，但哪里不满意，他没察觉出。
老吴就又开始讲课了。
乖孩子陆苇愿意为了他上课讲话已经很难得了，现在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开口了。
而且，她的话也说完了，应该回答的是他。
可是，要怎么回答呢？
裴珩想了一下，才应了一个字：“嗯。”
陆苇好像没听见，继续听课记笔记去了。
裴珩皱皱眉。
他发现，陆苇是个特别不求回报的人。
做好事不求回报就算了，自己付出了什么好意、友情，也不期待别人的回应。说完了，表达出去了，就ok了。
可表达，不是应该要等别人回应的吗？
无论是接受还是拒绝，甚至是沉默着不拒绝也不接受，都是一种回应。
要换是他，说了这么一长串掏心掏肺的话，别人居然不当场给回应，他能当场把人头给打掉了。
可陆苇从来不要别人的回应。
她为什么会养成这种性格？
裴珩想不明白，下课铃一响他就叫道：“哎，陆苇。”
他准备跟陆苇讨论讨论需要回应这事。
“嗯。”陆苇很轻很轻地应着。
只是一个字，裴珩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忍了一个课间，最后还是跟曹深铭发了消息。
[5号：你不觉得今天她的话有点少？]
[14号：没觉得，也许是马上就要月考了，她紧张吧。]
曹深铭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又加上一句。
[14号：她之前也没什么话啊。]
一句不说跟一天三句有什么区别吗？
[5号：……]
裴珩把手机扔在口袋里。
曹深铭这家伙，该细心的时候不细心，不该细心的时候他瞎挑什么草莓红丝绒蛋糕？
陆苇听到动静，记笔记的间隙悄悄地看了一眼。
少年一手撑着脸，一手开始转笔，帅气的脸上满是火气。
不知怎么的，陆苇心里的郁结因为这火气，居然消散了不少。
其实她早该想开的。
她是改变不了其他人的。
那些女生是因为她跟裴珩关系变好了，才故意针对她的。她们之中，并不是个个都喜欢裴珩喜欢得不可自拔。有些确实暗恋裴珩，有些是纯粹缺个地方发泄心中的不爽，还有一些，与其说是吃醋，不如说是不甘。
不甘心自己比陆苇出色那么多，却没有得到裴珩的优待，反而是她们眼中一无是处的陆苇，得到了裴珩的友谊。
那么，只要她还是裴珩的同桌，还跟裴珩是朋友，她们就会继续嫉妒。
可能有人会说，那你跟裴珩划定界限不就好了？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已经跟裴珩关系改善过，就算这时候跟裴珩交恶，也改变不了什么。那些人只会在她跟裴珩交恶之后，更变本加厉地嘲笑她，说她原形毕露。
刚开学的时候，裴珩对她嫌弃至极，班上的学生因此跟她交朋友吗？
也没有啊。
再说了，陆苇自己也舍不得。
跟裴珩，跟周盾、曹深铭的友谊，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她舍不得辜负。
而且……陆苇脑中浮现裴珩气呼呼的脸。
而且，这么做对裴珩也太不公平了。明明错的是这些女生，为什么最后被辜负的是裴珩的友谊？
裴珩刚刚才跟她确认过是朋友的。
她不能，也不想。
不、不就是嘲笑她口音吗！小学的她能努力学习逃到县城，初中的她能努力逃到一高。只是口音而已，没道理她纠正不了。
陆苇拿出当年逃离的勇气，暗暗下决心，要开始努力纠正自己的发音。
决心下了，她就很自觉地反思自己的态度。
将心比心，上个课间她的表现一定伤了裴珩。
而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裴珩他们一定会连着晚自习都不来的。
“叮铃铃……”
下课铃一响，老师一走，陆苇就抬头问：“裴珩，你们……要去训练了吗？”
她主动找他说话？
裴珩微怔，点头：“对。”
“晚自习也不来了。”曹深铭接口。
“哦，那、那训练加油。”陆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点，不要说错话，也不要发错音。“考试也加油。”
话里都是真挚的祝福。
裴珩语气软了三分：“嗯，你也加油。”
曹深铭看他的脸色一下子缓和了，嘴角都差点翘起来，忍不住也笑了。
关他什么事啊？裴珩忍着，直到出了教学楼才说：“你笑什么笑？”
“噗……咳！”曹深铭忍不住又得强忍着，可别提多难了，只能感叹：“没什么，只是回忆开学那天，觉得人生太无常了——谁当初说忍她一个月的？现在又是谁把谁当同桌的？”
他说完就往周盾身后躲，免得挨一脚。
可裴珩只是停住脚步，皱了眉。
周盾一头雾水：“怎么了？你们又瞒着我打什么哑谜？”
“没什么。”裴珩继续往前走了几步之后才没头没脑地说：“等我们回来，就又要换座位了。”
明天就月考，三天出成绩和排名，三天后的下午换座位完毕就开始放国庆假。
是别人放假，他们开始集训。
集训之后是比赛，当他们比赛回来，就是期中考试。
换句话说，前后一个月，他见不到陆苇。而且一回来，又要换座位。
一想到换座位，裴珩就忍不住担心。
如果陆苇的新同桌不好相处，欺负她怎么办？
如果陆苇的新同桌很照顾她，一个月以后他回来了，陆苇跟他疏远了怎么办？
曹深铭：“你就没想过，万一你们还是同桌呢？”
裴珩白了他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你跟陆苇都能当朋友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裴珩摇头。
陆苇对学习的努力他是亲眼目睹的。
他一个专心打篮球的，要是跟专心学习的一个成绩，陆苇能接受吗？
曹深铭想想，确实很难接受。
他换了个角度：“那……这么来吧。珩哥，你这么在意到也没错，等换座位的时候，你跟陆苇的新同桌交代一声吧。最好她的新同桌是个男生，这样班上的女生对她的敌意会少很多的。”
男生？当陆苇的同桌？
这念头一浮起就让人不舒服。
裴珩心不在焉地拍着球：“到时候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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