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林斗 一
一个男人若以为自己了解女人，他无论受什么罪都是活该的。（古龙语）
此刻，这样的罪我还得继续受下去。因为我一心挂念着我朋友的下落。
月夜。
羊儿湾土楼上。
——姑娘打算带着这面具到什么时候？就算长得再丑，这大晚上的也没人瞧得清楚。
——本姑娘是怕你这臭流氓见了我这倾国倾城的面容之后又起色心！
——在下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是你口中的“臭流氓”。姑娘放心，要知道，天下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美少女的。
——难不成你喜欢男的？
——在下只喜欢与我年龄相当的成熟女性，是与姑娘母亲年龄相仿那种。
——臭流氓！没曾想你年纪轻轻，老少通吃！
这“头大肥脸”的婆娘似乎是不打算告知我聂静下落了。可她如此大费周章地引我出来绝不是为了邀我这“臭流氓”陪她到这土楼之上聊天赏月吧。
——姑娘既知我朋友下落，便告知在下，在下感激不尽。姑娘既然恼我冒失，那在下这就告辞消失。
说完我假意欲走。
——你要置你那朋友生死不顾，你只管走！
——并非在下要走，面对姑娘如此国色天香，在下是怕忍不住又起了色心。这四下无人的，到时怕姑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你敢！你那朋友正在这附近林中，再不赶去救援，恐怕就要尸横荒野了。
话音一落，我飞身跃下土楼，径直朝竹林方向狂奔而去。
——臭流氓，你等等我！
二人未到竹林，已远远听得打斗之声从林中传来。
我落在打斗不远处，在一片竹林之中隐匿起来。
只见林中二人斗得正酣，短时间难分胜负。而二人不远处正躺着一个被蒙着眼、堵着嘴，身体被捆得扎实的文弱书生。
那打斗二人一胖一瘦，胖者使枪，瘦者用棍。使枪的人枪出如龙，用棍的人棍舞如风。要知道，枪为百兵之祖，棍是百兵之王，枪长有长的好处，棍短有短的妙处，两种兵器自是不分上下，而那胖瘦二人武艺相当，同时又好似极为熟悉对方的招数，因此是斗得难分难解。这边胖子枪枪逼人，而那边瘦子又棍棍化解。胖子以己之长攻彼之短，看似先机占尽，但又不知怎地，临到最后一击之时，总是差了那么一些，无法刺到那舞棍的瘦子。那瘦子这边把棍子舞得虎虎生风，棍棍刺人要穴，那使枪的胖子也好似孰知对方套路一般，无论棍法多么出人意料也驾轻熟路地进行闪避、格挡、反攻。不多时，两人已拆解了上百招。
眼见招数就要用罄，那使枪的胖子突然向前一个空翻，一身肥肉落在瘦子身后，那胖子体型臃肿，没曾想施展武艺竟是这般敏捷！只见他猛地把长枪一抖，瞬间抖出了大大的枪花，长枪一挺，枪出如龙，直刺瘦子背脊。瘦子一惊，没料到胖子还有这么一手，索命长枪快如闪电，眼看就要到了瘦子背脊，我心想着，这下瘦子恐怕凶多吉少了。
那瘦子一惊之下，反应却无比迅速，我尚未看清其如何动作，那致命一枪却被其离奇躲过，其步法之神妙，当真妙不可言，令人不得不叹为观止。
这一击未中之下，轮到胖子吃惊了。瘦子地上一打滚，手中棍子忽地飞出，直击胖子面门，瘦子手中棍棒飞出之际，身体却也未闲着，闪电一般向胖子飞身欺进，一双厉掌就要朝胖子胸口拍去。胖子也不含糊，纵身一跃躲过瘦子的飞棍，而一杆长枪直直护在胸前，硬生生挡住了瘦子凌厉的掌力。双方这一轮明显都使出全身内力，这一击之下，双方都被彼此击退十步开外。再接再厉，瘦子转守为攻，一个箭步，又是舞棍攻上，瘦子棍棍出人意料，攻击的均是对方要害穴位，但那胖子体型虽臃肿，身法却不含糊，只见那瘦子棍棍似乎都击中了胖子要害，又不知怎地，都被胖子游鱼般一滑，瘦子因此棍棍落空，都劈给了林中空气。
转瞬之间，双方又拆了百十余招。
渐渐地，双方体力耗了大半，力道变得衰弱许多，而招数也变得缓慢了一些。可对于我这门外汉来说，看得仍是触目惊心、目不暇接。
寒风呼呼，吹动着竹林，也吹动着观者的心。
这时再看二人，似乎稍能辨出双方孰顺孰逆，两人均是喘着大气，而那胖子喘得更粗，更快，更明显。适才矫健的身形显得笨拙起来。而瘦子仍在步步紧逼，胖子只能招招招架，防守尚且吃力，遑论反攻。
脂肪多的弊端此时显露无疑，胖子现在再想“管住嘴，迈开腿”，“少吃肉，多去健身房”，减肥增肌什么的却也迟了。只见瘦子手中棍棒猛地脱手飞出直击胖子前胸要穴，胖子这时一身肥膘躲无可躲，要穴中棍，一口鲜血喷出，随之重重地轰然倒下。
——师兄，我早就跟你说过，功夫是杀人技。
瘦子冷冷说着，朝那倒地的胖子走去。
骤然间，天地止了兵戈，只听得林间不时响起的风涛。
可正当瘦子走进胖子跟前，说时迟，那时快，胖子突然一个抬手，一枚柳叶小刀“嗖”的一声从胖子袖中飞出，飞刀快如闪电，令人触不及防，眨眼工夫，已直直插入瘦子咽喉！
有的时候，有的人，身体臃肿，并不代表他脑袋僵硬。
瘦子一声惨叫，中刀倒地，脖中鲜血喷涌而出，顷刻即已毙命。
——师弟，你说得对，功夫是杀人技。勿怪师兄心狠，宝贝天下只有一个，而想据为己有的却有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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