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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5 永恒的失败者?


“喂?Alex呀,how’s-it-going呐?昨天是我不好啦,发了脾气,你不要生气啦,你的实力我一向最清楚的啦,除了周防雪子……什么?向我道歉?NONONO,发挥失常,发挥失常,OK?摄影机?不用care的啦,今天下午就来开工,OK?”

        挂掉电话,心情大为舒畅。说句实话,其实也是在自己意料之中。导演到底是导演,身经百战,又与自己合作多年,对自己的底细再清楚不过,自然不可能仅凭一场比赛的糟糕表现就将自己摁在替补席。这样想着,一面哼着歌曲,一面换上了正装和皮鞋,高高兴兴出了门驾车赶往拍摄片场。

        这一边,沙藤小姐已经和另一名后备男演员一起,完成了下海处`女作的前两个桥段的拍摄。因为是临时替补上阵加上个人形象不佳的缘故,拍摄质量与导演原先的设想相去甚远。胖导演深知作为一名新锐女艺人的下海处`女之作,第一炮能否打响直接关系着女艺人今后的职业发展前途,所以不敢怠慢,宁肯拖慢拍摄节奏,也要等自己的爱将阿力赶赴前来。所以一到今天果然按捺不住,一大早上就亲自致电力邀阿力重出江湖。

        二十分钟后,阿力准时出现在了拍摄片场。导演一见面,又是抱又是亲又是啃,差点没把自己的耳朵给咬下来。

        “接下来这个场景很简单的啦,鸳鸯戏水。”导演一面介绍着,一面招手吩咐现场人员加紧布置准备。

        鸳鸯戏水。嗯,这样倒好,省得再跑下楼去洗澡换衣服。阿力这样想着,向导演点头致意。这时候沙藤小姐也走了过来,微笑看着自己,神情里略带歉意。

        “那个,昨天的事……”语调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没什么,那不怪你。”阿力这样答道。虽然有一丝尴尬,但确实不是她的问题。更何况在如此美貌的女子面前,任何的不愉快也都烟消云散了。

        这时在一旁久候多时的剧组工作人员早已经在浴室布置好了拍摄场景,只等着男女两位主角入场方便正式开机。摄影师已重新在三脚架前站好,依旧是长发飘飘,连腮黑须,十足的艺术家的风范。

        再过一会儿,阿力已脱掉身上的衣服,跟随沙藤小姐一同步入了浴室。浴室周围的地面上铺满了浅灰色的花岗岩石,中间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的浴池,面积大到足够完整容纳两个人的身躯。浴池里已经灌满温水,热气腾腾,池面漂浮着几片粉红色的桃花的花瓣。

        镜头转过去,沙藤小姐已经盘起了头上的秀发,以一件浅白色浴袍围裹着酥胸,露出的香肩与胸前半裸的饱满尽皆滑嫩雪白,脸上的神情在水雾中更是千娇百媚。沙藤与阿力两人坐在浴池边,拥吻一阵,撤去了浴袍,携手双双步入了浴池里面。此时浴池上下水花轻溅,香雾弥漫,二人时而掬水嬉戏,时而互相拿沐浴露替对方轻柔抚拭身体。阿力抱着沙藤梨奈小姐,犹如抱着一尊活生生的温香软玉一般,美艳不可方物。

        嬉闹了一阵,工作人员撤去了热水,阿力平躺下来,赤胸裸体,任凭沙藤小姐匍匐在自己身上,前后上下蠕动,拿饱满的胸部如笔刷一般来回揉刷着自己的胸膛,感触她的温热和柔软。过了一会儿,又俯下头来,绕着底下的部位故技重施,惹得阿力禁不住轻声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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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对于岛国职业女艺人(临时工除外),很多人可能存在这样或那样的疑惑与误解。其实平心而论,除去一小部分有特殊心理与癖好的人,大部分女艺人下海的目的很简单,无非为了名与利,或者美其名曰前途。就好比邻国的一些女演员、女模特,为了出名上位而脱衣拍三级、接受导演潜规则、故意爆一些不雅照或有意无意当众露底,搔首弄姿,以及委托各种经纪公司公关小组进行各种低级或高级的营销事件炒作等等,美其名曰为艺术献身,实则人人心知肚明。

        许多女艺人,原本只是不起眼的小角色,下海拍了若干电影之后就名气大振,一举占据媒体焦点,各种商业演出与代言广告自然也纷至沓来,到时要洗白成歌手、影星悉听尊便,转型为清纯仙女甚至化身国民偶像。

        更为成功的例子,在岛国靠下海成名却在邻国坐拥千万粉丝、频繁跃上荧幕言传身教甚至被当做万世师表一样顶礼膜拜的某女星,也因为经纪公司成功的营销策略而威名广播,令人趋之若鹜简直敬若神明。

        至于我们的沙藤小姐,也是因为近年来在演艺事业的道路上颇不顺心,故大胆下海一试。局势所迫,原本无可厚非,何况与邻国某些遮遮掩掩想尽心思用各种手段争相上位的女艺人相比,梨奈小姐之类的女人堂堂正正靠拍片下海成名,也就显得颇为单纯与高尚了。

        只不过相比之下,男艺人们的处境则要悲惨得多,不但待遇低福利差,工作繁重身体吃不消,即便因劳成疾或者因工负伤也通常得不到多少补贴。像阿力这种爱岗勤勉、兢兢业业的三好艺人,薪酬也就普通蓝领水平,但在经济不景气的情况下,赚钱不易,能找到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也只能勉力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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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以往的传统,用不了多久,阿力即会拔地而起以方便她下一步的行动。但这一回,却如同昨天上午那样的状况一样,又出了问题,而且比昨日来得更为严重。怎么说呢,就好比陷入了一滩烂泥里面,整个身体完全融化成了泥沼,全都软绵绵沉睡在里面。整个全身,尤其是关键部位,都一片湿湿滑滑,如同胸前传来的感觉,自己拼命集中注意力,想沿着绳索往泥沼上面爬去,但无论怎样使力却都也逃脱不了湿滑到几乎无穷无尽泥沼的包裹。脚下越用力,泥沼就陷得越深,身体和意志就越往下沉。巨大的无力感自下肢蔓延至全身,真真切切明明白白,仿佛某种坚硬的物体早已被从身体里面抽去了一样,消失了骨骼只剩下一堆烂泥。兵败如山倒,那种几乎快要摧毁和吞没掉一切的无力感。

        沙藤梨奈小姐见他躺在那里毫无反应,不免有点焦急,不由得加快了前后挪动的速度,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但不出所料,依旧毫无效果,全身上下仍然是一滩烂泥,绵软得像是在烂泥里面湿滑柔软的泥鳅。五分钟、十分钟,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沙藤小姐急得已是满脸通红,终归败下阵来,暂时停下了身上的动作,转过头来望着导演,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咔。”导演终于扔掉嘴里头的烟头,急不可耐地喊道。摄影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仍旧摆弄他的长发。几名工作人员赶忙跑上前去替沙藤小姐擦干了身体,披上了干净的浴袍。

        阿力从混沌和恍惚中清醒过来,意识到现场发生的状况。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从未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始料未及。如果说昨天上午的状况已经让自己颇为意外了的话,那么今天这种局面更加无异于像是晴天霹雳。刚想开口跟导演解释几句,胖导演已经在那边抢先开了口。

        “滚。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这辈子不想再见到你。”很奇怪,这一次没有再说英文。

        “对不起,导演……”

        话未说完,胖导演已经打断了他:“不要叫我导演,我没有你这样的演员。”

        导演这次没有发怒,但是表情和口气都极为冷峻坚决,看得出来,已经下了决心。

        阿力望着导演,无言以对。一种即将game-over的感觉涌上了心头。这样的感觉以前也不是没有经历过,通常是在球场上,比赛踢到加时赛最后一分钟,依然0比2或者1比3的比分的时候。虽然从理论上仍然存在翻盘的可能,所有队员也都仍然继续在球场上奔跑,但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冠军已飘然远去,结果不可逆转,迎接自己和球迷的,将会是又一场惨败和失望,以及九年无冠的结局。

        旁边的工作人员此时全都回过头来,尴尬地望着自己。只有摄影师,依旧不慌不忙地在径自梳理着他的长发,好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这时候沙藤小姐已经披着浴衣走了过来,走近导演,轻声替阿力求情道:“导演,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刚才是我表现不好……”

        导演打断了她,冷冷回道:“沙藤小姐不用替他说话,Alex已经不适合再待在这一行。”

        嗯,已经不适合再待在这一行。明白了事情已经不可能再有任何的转机,阿力不再多话。他弯下腰去,像是在鞠躬,结果却捡起了掉落在一旁的衣物,抬起头时脸色略显苍白。等慢慢穿好了衣服,一个人穿过人群包围径直朝门口那边走过去的时候,两旁的工作人员纷纷一声不响注视着他,仿佛在进行着永恒的沉默的注目礼。

        阿力如同九七年七月离港的末任港督彭定康一样,悄无声息地绕过总督府,下了轿车,又缓步踏上军舰,消失在雨幕沉沉里的港口外。这样的场景就如同自己几年前永久性地告别足坛一样:当时并未觉得有多么留恋和不舍,然而随时间加深却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感到彷徨和感伤。身后的摄影棚将是下一个大阪樱花俱乐部和香港,依旧繁华熙闹人来人往,但一切已与自己无关。这是继若干次无可奈何的诀别之后的又一次经典的诀别。

        但这种短暂的洒脱很快随着事实的清醒而逐渐烟消云散。独自坐在汽车驾驶座上的时候,各种各样的讽刺和嘲讽像雨点一样扑面而来,被车窗外的冷风吹打在脸上。原则,信仰,勤勉敬业的态度,细心的准备以及所谓的职业修养,自己一度引以为傲的那些自以为优秀的习惯,在这一刻几乎被击打得粉碎,无一不是看似自欺欺人的谎言。最勤奋努力者未必总是得到命运的回报,最坚守原则者也未必总能获得上天的垂怜。大概成功者生来要成功,失败者则注定是要失败,无论对一切有什么样的感慨和看法。

        好不容易回到家中在床上躺下的时候,阿力仍然没有恢复过元气,又一次望着天花板陷入了空前的迷蒙。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些什么应该想些什么,也不知以后还会遇到怎样的失败和挫折。

        他开始考虑下一步的动向,按照岛国人的传统,自己或许应该选择自裁,但归根到底自己又不是这里的人,就算死在这里,无非多一具异国他乡的死尸,受人指点而已。也许应该离开这个地方。可能这片国土并非自己的幸运之地,也许根本就不适合待在这里。嗯,回国,脑袋里闪过这个念头,一瞬间甚至差点要爬起来预订回国的机票。但转念一想,自己在国内已是无亲无故,就算现在一个人灰溜溜地爬回去又能怎么样呢,只能进一步沦为笑柄。

        如此算来,自己还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在这里的几年时间里平常只顾埋头工作,很少外出与人交往,朋友什么的更是稀少。通常是上班、下班,回家看一小会儿电视然后倒头睡着。除了偶尔出去买菜的时候能聊上几句之外,身边甚至连个能和自己说话的人几乎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个人,一个在近期的记忆里唯一与自己说过不少话、还算和自己能聊得来的人。虽然才认识不久,但却是印象里少有的与自己有过亲密交流过的人物之一。想了想,除了她现在也没有谁能够联系。或许只有她能够帮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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