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新的一天新的认识
武阳霖一直将车开到郊外，下了公路才停下来。四周很安静，虽然一直下着小雨，但也有淡淡的月光。武阳霖将车内的小灯打亮，然后吃力地将衣服脱下来，卫极想帮他，但被拒绝了，他身上的血有些凝结了，伤口也早已不再流血。
“我是医生，让我看一下吧。”大卫好心地说。
武阳霖并没吱声，只是在伤口上摸了摸，然后取下个什么，他举起来冲着车顶灯看看了，是一枚子弹。
“怎么可能？就算风挡玻璃挡了一下。”大卫很疑惑。
武阳霖将子弹扔出了车窗，然后又伸手到脱下的衣服口袋里翻找，最后拿出一把风干的桔子碎壳。
“没想到它能救了我一条命。”武阳霖苦笑道。
“那是什么？”大卫好奇地问。
“一个被诅咒的桔子化石。”阳边说边将那把碎桔子壳扔到了窗外。
原来，那颗子弹被车风挡玻璃挡了一下，又正好射中了武阳霖口袋里那个风干的桔子上，最后镶嵌在了武阳霖的胸肌里。
武阳霖将满是血迹的衬衣撕碎，然后在大卫和卫极的帮助下，将伤口包了起来。
“你先下车。”武阳霖对大卫说。
大卫犹豫了一下说：“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谢谢你们，但能不能帮我把花影送到我准备好的地方，然后这辆车就送给你们了，我那里有很多药，我还可以帮你处理一下伤口，我那里还有些钱……”
“我说你先下车，我要和卫极商量点事。”武阳霖一只手按着伤口，尽量忍着痛苦和不烦躁。
大卫想了想，又看了眼躺在后坐上的寒花影，然后下了车。他下了车走到车前，就站在车前几米的地方，一副——如果你们想跑就从我身上压过去——的势态。
“我倒开始有点喜欢这小子了。”武阳霖看着大卫苦笑着说，然后又转向卫极。“卫极，你说这个大卫能相信吗？”
“你是说把寒花影托付给他吗？”
“是啊，我不放心啊，再说，他能把花影带到哪？他准备好的地方！看他那傻样，能找到什么好地方，不很快就被找出来啊？我想把他带到老麦他们那去，再说，我们还没找到水水的消息，他是那里的人，也许能有更多的信息，这人老麦他们也许也能用得上。”
“听你们说的，老麦这伙人是不是很暴力呢？会不会对大卫不利？大卫这人其实不错的，他能做出冒这么大的险把花影救出来的事，说明这小子还是有一腔热血的。”
“其实我还是挺佩服他的，他其实一点胜算都没有，如果不是我们帮忙的话，但他就敢不顾一切地去做。”
“是啊，至少他对花影的爱比你不差多少。”
“哼，差远了。不说这些了，你说他会不会对老麦他们不利，这小子不会转过头来把老麦他们出卖了吧，那样的话我可就太蠢了。”
卫极不说话，直看着月光下小雨中的大卫，大卫的头发和脸都是湿湿的，但他就是那样倔强地站在那里，天塌下来都不怕的样子。
“我刚才感觉到，大卫和花影在一个地方，四都是水，应该是个小岛吧，并且花影是醒来的，他们好像很幸福。”
“那就信你这些骗人的感觉。”武阳霖又骂了一句粗话。
武阳霖叫大卫上车，大卫忙跑了回来。
“你准备带花影去哪？”武阳霖问大卫。
“我在郊区弄了个没人住的房子，我准备带花影去那里，我为此准备了很长时间，食物和药品都准备了不少。”大卫很有信心地说。
“那你能保证没人找到你吗？食物和药品用完了怎么办？”
“我不管那些，到时候再说吧。”
“到时候再说，到时候你一个人，怎么保护花影？”
“大不了一死，我和花影一起死。”
“你们在一起才多长时间，你能为了她死吗？我和她几年了，我才有资格这样说。”
“我不和你讨论这种事。”大卫倔强地转过脸去看着窗外。“反正你别想把她从我的手里夺走。”
“这样吧，我带你去了地方。”
“什么地方？”
“老麦你听说过吗？昨天被你们公司追杀的那帮人。”
“那些人都是暴徒，不能找他们。”
“昨天被你们公司追杀的人里就有我一个，开车撞你们悬浮车的就是我。我像暴徒吗？”
“我就说吗！”大卫小声说。
“什么？”武阳霖大声吼。
“我知道了，你想把我和花影拉到你们的老巢去，然后杀掉我是不是？”
“你说对了，敢不敢呢？跑还来得急。”
“让我带花影一起跑还可以。”
“你能跑到哪呢？永无岛听说过吗？”
“永无岛？听说过的，其实我就想带花影去一个那种地方。”
“我带你去好不好？”
“当然好了。”
“你相信我吗？不怕我杀了你？”
“不怕，我相信你。”
“你信我什么？”
“感觉。”
“感觉个屁，你也是金乌雪域人？”
“我是纯种地球老爷们，金乌雪域人没这么多感情，他们会觉得我这样做很傻。”
“我也觉得你傻。”武阳霖笑了笑，边说边把车启动了，然后又开上了公路。
“你应该不是金乌雪域人，看你也挺重感情的。”
“你们说我有很高的金乌雪域人基因，我就没有感情吗？我不是还有更多与地球人相似的基因吗。”卫极有些不满。
“比例高的是特有的那部分金乌雪域人基因。其实我们的基因相似度都很高的，可达到百分之九十多，就算和大猩猩甚至老鼠的基因相似度也是可以达到百分之八十到百分之九十多的。如果说金乌雪域人的基因占所有基因的比例，那最高也不过只占到百分之零点几。不过，影响生命体性格、能力、决定性等一些重要的因素，往往就是那些所占比例比较少比较特殊的那部分。”说起这些，大卫总是很兴奋。
“你们说，那个向我开枪的寒花影，如果换成躺在这里的寒花影，她还会向我开枪吗？”武阳霖忧伤地问。
“那个寒花影只是继承了这个寒花影的记忆，并且还是这个寒花影昏迷前的那些记忆，而之后所做的一切事情，如果两个人同时正常存在的话，一定会做出某些相同的选择，毕竟记忆决定了很多事情，但决定人的做出选择的因素绝对不仅是大脑，除了她们的那部分记忆相同，还有她们和我们一样百分之九十基困相同外，还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比如那百分之几的基因，还有身体的其它结构，并且还肯定有我们所不知的因素，虽然我们对宇宙了解了很多很多，但我们还始终不敢说我们已经了解了人本身。”
“人说了这么多，就是说，如果这个寒花影当时站在那里，是不会对我开枪的是吗？”
“我是说不一定，不过不会开枪的可能性大一些，因为，毕竟车里还躺着一个寒花影，而如果这个寒花影站在那里，那车上就不会有另一个寒花影了，这样的话，她开枪的理由是什么呢？”
“那如果这两个寒花影换一下位置呢？毕竟她们是有相同的记忆的。”
“我说过了，这种事只能是猜测。有时人的决定很突然，但有时很突然的决定又是这人以往很多因素的集中暴发，所以可测又不可测。”
“可测又不可测，有此道理，比如有时我只能感觉到一些结果，但我总是感觉不到过程，有时不同的过程，会是相同的结果。也许花影对你开枪与不开枪，不过是一个结果中的不同过程呢，她开枪与不开枪，结果会是一样的。”卫极说道。
“开枪就是结果，不管哪个花影，她们的记忆都是相同的，她们对我的记忆都是相同的，那我的爱呢？她们所做的决定，没有我爱的因素吗？还能有什么结果？结果就是一颗子弹镶嵌了我的胸膛上，离我的心脏只是几厘米，我真的就让她那样恨我吗？”武阳霖伤从心升。
“如果这就是结果，那爱就是因素，爱之深恨之切。”卫极说。
“那她到底是爱我还是爱大卫呢？她怎么不朝大卫开枪呢。”
“也许她不是冲你，而冲着你们呢？你们三个人都是她恨的人也有可能呢。”卫极边想边说。
“反正我的花影是不会开枪打我的。”大卫有信心地说。
“如果花影能醒来，我要亲自问她。”武阳霖痛苦地说。
“你问她什么？她知道什么？这一切和她有什么关系？”大卫不满地说。
“我问她关你什么事？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下车去。”武阳霖大怒。
“你凶什么！我不怕你的，花影和我说过你的，她说和你已经过去了，她现在爱的是我。”大卫也不示弱。
“你给我闭嘴！”武阳霖大喊道。
“以后我就是不许你碰花影，不许你对她说那些有可能伤害到她的话。”
“杀掉你信不信。把你抛尸荒野信不信？”
“花影说过你没什么志向，还小心眼，脾气也不好，可是我不会怕你的。”
“她不会在背后说我坏话的。”
“她当然不会在背后说别人什么坏话的，只是公平客观地评价。”
“那她有没有说过我好的地方？”
“当然也说过的。”
“说过什么？”武阳霖的口气温柔了许多。
“我不记得了。”
“坏话你能记得？好话就不记得了？”
“我哪有闲心记那些无聊的东西。”
“求求你了，别当我面握着花影手表现那样亲热好不好？”
“你认真开你的车吧。”
“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是你骗了花影也有可能呢，是你一厢情愿也有可能呢，我要听花影亲自说她爱你我才放心。”
“那你让她说啊，如果她能说，就算说爱你，我也会高兴的，宁可她爱你，让我走开都可以，只要她能醒过来。”
“我说了，你不要碰她，松开她的手！”
“平时我们天天拉手的！专心开车你，看没看到差点撞到大树。”
“我们一起撞死得了。”
俩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吵着。
“唉，我才发现，我还真有点弄不懂感情的事。”卫极无奈地靠在车门上，盯上眼睛养神。
天空已经有些放亮了，一辆车在小雨淋过的公路上飞驰，偶尔会有些“画龙”，好在路上也没有什么车。
很多年以后，在武阳霖扔掉风干的桔子的那里，长出了一大片桔林，只是那时，这里已经人烟罕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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