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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大明天子


原来,这位朱大人竟是当今天子,名叫朱厚照,年号正德。

        正德帝是明孝宗弘治帝之子,孝宗子嗣偏少加上年幼夭折,唯一长大的只有这位皇子。在他年少时,父母对其宠爱,百般呵护,等到孝宗驾崩之后,朱厚照十多岁便即位,但自幼喜欢嬉戏游玩,少理朝政,与父亲勤勉为政的性格大为不同。

        他先前一直未说自己真正身份,凌侠风自然不知其来历。

        只是这人贵为皇尊,近在眼前,感觉不到有多少天子气派,与人说笑,全无半分架子,纵然有时候神情之中难免透出一股高高在上气度,但也显得十分随意。自从遇到这位神秘的朱大人,凌侠风见钱宁、铁常笑始终对他恭恭敬敬,又听他自称是朝中什么威武将军,镇国公,本以为对方应该是一位少有的皇亲贵胄,地位不同寻常,可是无论如何,绝没料到竟会是皇帝。

        他亲眼见到天子,还是在这种全无预料的场合,一时显得手足无措。

        朱厚照看他惊讶,不以为然,似乎还十分开心,问道:“凌兄弟,怎样,你没有想到我的身份会这般高吧?”

        凌侠风摇头。

        朱厚照哈哈一笑,又向他介绍了旁边的陌生魁梧男子,此人名叫江彬,也是他身边亲信。

        凌侠风初次和对方相见,便即拱手见礼,江彬也还礼。

        这时,铁常笑在旁边道:“凌少侠,皇上这次有意招你前来,乃是看重你,昨日你不知皇上身份还情有可原,此时既然知晓,为了谢之前的冒犯圣上之失,还不先跪下赔罪。”他和凌侠风相识,对其关心,见凌侠风此时面对当朝皇上还有些怔然,站在原处不知所措,让外人看起来未免失礼,便出言提醒。

        他们虽然之前曾经结义为兄弟,但这个关系在皇上面前可不能直说,口中便改了称呼。

        听了铁常笑的话,凌侠风顿时反应过来,心想不错,眼前此人位居至尊,非同一般,便跪拜行礼,“草民不知是皇上,刚才失礼,还望原谅。”

        朱厚照却毫不在意,伸手扶起他,说道:“好兄弟,你怎么一听我是皇上就要下跪磕头,也这般规矩起来。还不如先前叫我朱大人的时候,咱俩面对面交谈畅快有趣些,莫给我行礼了,起来吧。”

        凌侠风见他贵为天子却神情带着三分浮浪,说话又喜欢讥诮调侃,和印象中的圣天子德高望重形象大不像,心底反而有些疑惑。

        朱厚照道:“以往别人一听我是皇上总是显出诚惶诚恐的样子,不敢和我说话调笑,怎么你也是这样,太没乐趣,若是如此,还不如让你继续把我当成朱大人,我称呼你叫兄弟,这样有意思。”

        凌侠风朴实敦厚,刚才听了朱厚照的身份便即跪拜,是因为深受当时庶民见到天子便须下跪礼拜的影响,并非刻意计较双方地位不同,待见朱厚照丝毫不介意身份差别,说话仍然没有高高在上的疏离之感,心里也喜欢,说道:“皇上既然这么说,那自然最好,我也觉得咱们还是像先前一样,我叫你朱大人,你叫我凌兄弟感觉亲切些。”

        朱厚照很喜欢他这番话,拍手笑道:“好,既然如此,我还是叫你兄弟。”

        旁边的钱宁和江彬两位宠臣,见皇上对这个刚来的陌生人十分亲近,开口就和其称兄道弟,难免多了意外和嫉妒之意。朱厚照口称凌侠风当兄弟,此人本来就玩世不恭,喜欢性情所致,是个不按照常理出牌之辈加上又是天子至尊,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旁人也管不了他。可是凌侠风没有半点推辞就坦然接受,这般身份无名的毛头小子也敢如此说话,在旁人眼中看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钱、江二人忍不住瞥视,他两人为了博宠皇恩,全都自甘晚辈充当皇帝义子等于比朱厚照矮了一辈,到了外面却对人抬高吹嘘,觉得面子无比荣耀。凌侠风不过和皇上偶然相识的无名之辈,乡下平民,他若真的和旁边这位年轻天子称兄道弟,那按照辈分算来,自己岂不是比对方矮了一辈,要叫其干叔叔?

        两人不由心中大骂:“妈的,你是什么东西,山野村夫,狗屁玩意,竟然能比老子还要高一辈,让老子叫你干叔叔,这等奇耻大辱,日后若有机会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叫你好好尝尝苦头!”表面不说,心底不知已将凌侠风骂了多少遍。

        凌侠风兀自不知,想了想,觉得这般不合体统:“皇上,你地位尊贵,我不能叫你朱大人,还是叫你皇上比较好,你直呼我名字便是。”

        朱厚照问:“你觉得我叫你兄弟好听,还是直接叫你的名字好听?”

        凌侠风想了想:“论身份差别自然是应该叫我名字,不过论关系疏远,我觉得还是叫兄弟亲近些,江湖上人为了表示互相尊重,肝胆相照,都是互称兄弟。”

        朱厚照道:“想不到你还有几分江湖人风采,我很喜欢。既然如此,对我,你就叫皇上,对你,我称呼兄弟,咱两个都占身份,互不吃亏也都是肝胆相照,这样岂不是妙?”

        凌侠风觉得有道理:“既然皇上说如此,那就这样。你贵为皇上,无论什么人能当你的兄弟都不吃亏。”他说的是实话,对方贵为天子,自己无名无分,不论怎样能够承对方叫一声兄弟,那都是给了天大面子。

        可他话刚一说完,钱宁和江彬更是心底对其大骂不止。

        朱厚照十分高兴,拍手笑道,“妙极,妙极,哈哈,好的很,从此我多了一个江湖兄弟,实在妙。”他生性随意,向来不将帝王庶民身份区别看得极重,对方能够讨他欢心,让他觉得高兴,纵然就是让他叫对方兄长,只怕也愿意。

        凌侠风心想:“铁大哥对我很好,又跟我结拜,如今既然皇上看得起我,我何不将铁大哥和我的关系也说了出来,让皇上也高看铁大哥一眼。”想到这里,又道:“皇上,我还有个结义兄长,是我的结拜大哥,他就是···”哪知眼光和铁常笑一触,忽见铁常笑面色沉凝,暗中向他使个眼色,示意不可说出二人关系,所幸他反应快,见状立即住口,没说出下面的话。

        朱厚照道:“哦,你说什么,还有个结义兄长,你的结义兄长是谁?莫非也是江湖上的人?说给我听听,究竟什么人物?”

        凌侠风顿了下,改口道:“不,不是,我适才说错了,我说咱们两个互称兄弟,实在难得,若是还能再像江湖上一样规矩结拜为干兄弟,那,那么,你就是我的结义大哥了···”

        听了他的话,朱厚照更乐,思虑能不能照他说的这样做。

        “混账,胡说!”

        钱宁再也忍不住,出声喝道:“你是什么身份,无知草民,凭你也能高攀,竟然敢跟皇上当结拜兄弟,实在大胆之极!”

        凌侠风一怔,心道:“我说错话了么?”

        朱厚照却不在意,轻轻伸手屏退了钱宁,问他:“什么是结义兄弟,是你们江湖上的规矩么,讲给我听听。”

        凌侠风简单说了,朱厚照道:“我若是江湖上的人,说不定能跟你当个结拜兄弟一起闯江湖,倒是挺不错。唉,可惜,我从小在深宫禁城长大,根本不知在江湖是什么滋味,咱们身份毕竟有差别,你是平民,我是皇帝,想要真正跟你当结拜兄弟,恐怕不太合适。”

        凌侠风只不过为了遮挡先前说错的话,便道:“皇上身份贵重,我哪能相比,刚才随意说说,不必在意。”

        朱厚照嗯的一声,觉得这般拒绝他,未免有些歉意,又问:“江湖上还有什么好玩的事儿,你讲给我听听。”凌侠风闯荡江湖时间不长,并不知晓多少,想起上官薇曾给自己说的一些趣事,简单说了,铁常笑在江湖闯荡比他知道的多,但是因为和皇帝身份差别从未对朱厚照讲过,所以,这番见闻对于朱厚照来说头一次听闻,觉得处处新鲜。

        凌侠风毕竟不是出身宫廷的人,虽然知道身份有差别,但是两人一说起话,渐渐把控不住,越说越多。

        朱厚照听得意犹未尽:“想不到京城外面有这么多好玩地方,比带兵打仗和在朝中做官还有乐趣,之前我一直想到外面闯闯,可是朝里大臣不同意,日后若有机会能够离开京城出去瞧瞧,那就好了!”他在皇位十多年不喜困于宫城生活,为了过瘾,曾经自封大将军,带兵亲征山西和蒙古骑兵打仗,之后又在朝中自封官职,当上一品太师,内阁大学士,爵位封为国公,可谓不论文武职位都已位极人臣,却依旧觉得不过瘾,一直想到外面的花花世界玩乐,如今听了凌侠风说的众多奇闻异事,感觉自己在皇城长大这么多年没能接触这些外事,实在是遗憾。

        二人聊谈投机,朱厚照对他甚是欣赏,说道:“凌兄弟,你在外面有那么多好玩的事情,我在宫里玩乐也不少,给你瞧个游戏,不知玩过没有,能不能比得过我。”

        凌侠风问:“有什么好玩?”

        朱厚照道:“过去瞧瞧,你就知晓了。”说完,站起身。

        众人依言随着他,走到了里面内书房。

        过了大屏风,众人站定脚步,看到地面摆着一个巨大沙盘,上面有城池高楼,山野江河,旗帜堡寨,更有无数麻麻点点的兵将人马,像是一个缩小的野地战场。

        朱厚照问:“这个游戏你玩过么?”

        凌侠风摇头。

        朱厚照得意一笑,伸手拍拍他肩头,“这就不如我了,让你瞧瞧怎么玩。”

        这时,江彬在旁边忽然开口道:“皇上,这是练战场用兵打仗的活,属下最在行,您就在旁边看着,我来给您亲自演练演练。”

        朱厚照听他这么说,点头答应。

        于是在书房内,众人又玩起了排兵布阵打仗的游戏,这方面,江彬最擅长,他曾经在边关重镇宣府当过总兵,领兵打仗经年,懂得最多,在旁边为皇上指指点点,解说助兴,倒也讲得头头是道,凌侠风从不懂行军打仗的规矩,但是听了江彬的解说多少也懂了些,觉得这方面的学问似乎跟练武差不多,越琢磨越觉得有意思,从中可以体会到不少有用东西。

        朱厚照玩了一阵觉得厌烦,又不耐,想了想,道:“凌兄弟,你年纪轻轻,武功很好,我手下也有不少高手,让他们在你面前较量较量武艺,瞧瞧如何?”一说武功,凌侠风更感兴趣,点头答应。

        当下,众人离开内书房,来到钱府后院的练武场。

        到了场地。

        跟随朱厚照的侍卫纷纷站开排成一行,足有四五十人。

        这些人并非锦衣卫,而是大内侍卫。

        锦衣卫属于宫廷内卫,既保护皇上又掌握刑侦权力,在明朝一代权力极大,远超过其他京城卫队。不过因为正德帝朱厚照此人生**嬉戏,平时不喜蜷缩在禁宫,时常出外游玩,为了负责他的安危,朝廷便搜集宫内武士精英负责贴身保护,又称大内侍卫,这些人有一部分就是直接从锦衣卫中选拔而出,相较来说,大内侍卫活动范围只限于京城和禁宫,唯一任务就是保护皇上本人安全,充当随扈,虽然不如锦衣卫职权大,但论身份更高一筹。

        在紫禁城,整个大内侍卫加起来不超过一百人,论人数远少于锦衣卫,不仅对皇上忠心可靠而且个个武艺精强。由于这些人也是出于内廷,和锦衣卫一起属于朱厚照亲信钱宁掌管,铁常笑职位是四品侍卫统领,官职低于钱宁的三品锦衣卫指挥使,按照职位高低也归在钱宁指挥之下,所以平时对钱宁态度比较有礼。

        朱厚照的另一亲信江彬负责指挥都城和京畿驻军。

        钱宁和江彬一人掌握内廷侍卫,一人掌握京城禁军,在朱厚照的手下可谓最得宠,最重要。

        朱厚照虽然自身武艺平庸,但平时十分喜欢看别人较量武艺,为了迎合皇上,钱宁特意从侍卫中选出好手,在自己府邸后院开辟一个练武场,让人比斗演练,专门供朱厚照观赏取乐。

        凌侠风仔细观看,见这些人虽然论内力不算如何,但个个动作矫捷,招数精炼,擅长搏击格斗,在江湖并不多见,有这么多精强侍卫跟随在朱厚照身边,自然不论他到哪里都能确保安全无忧,心道:“皇帝身边有这些精强的大内侍卫,还有不少锦衣卫,真是防护重重,况且身边还有铁大哥这等天下一流的刀法高手,在京城内若是有谁敢动他,那真是十分困难之事。”

        他本来就喜爱钻研武艺,见这些侍卫虽然在皇上面前只不过演练假斗,摆摆空架子供人观看,却也瞧得津津有味。

        过了会儿,朱厚照又有些不耐,看不下去,说道:“整日都是这些,未免无味,让人打不起精神。”

        钱宁见状伸手一摆,场上演练的侍卫不敢再斗,便即停止,退到旁边。

        朱厚照悻悻道:“看来看去总是这些,打得没有新意,你们不能再找些让人更提神的事情?”钱宁见他不高兴,一时想不出,正在沉吟。

        这时,江彬靠近道:“皇上,咱们出去打猎也不错。微臣最近准备了不少猎器还有弓箭硬弩,特意从西山捕获来一头猛虎放养在狩猎场,此虎真乃虎中之王,凶猛的很,微臣费了不少力气才派人捕获,陛下若亲眼见到,保证喜欢。”

        “哦?”

        朱厚照一听顿时又来了精神,站起身,说道:“好,好,我这些天在宅内呆的烦了,咱们这就到外面打猎去,正好透透风。”

        他金口一开,旁边的人不敢违背,自然说去便去。

        钱宁见江彬在皇上面前讨了个好,自己落后一筹,此时不敢怠慢,立即吩咐属下备好御马用具,迅速准备妥当。

        朱厚照临走不忘旁边留下的凌侠风,转头对他招了招手,笑道:“凌兄弟,你也跟我去西郊看看,好玩的东西很多,哈哈,让你开开眼界怎么样?”

        既然他发话,凌侠风难以推辞,看了看铁常笑,只得答应。

        不多时,钱府正门大开。

        一队精锐人马从府邸走出,阵势甚大。

        朱厚照骑了高头御马带着一众亲信和宫廷侍卫,左顾右盼,很是威风,离开皇城浩浩荡荡出发,前往城外西郊狩猎场。

        到了目的地。

        这片草场属于皇家狩猎场,位于京城十多里外的西郊,距离皇宫并不远,骑快马只须小半时辰便能到达。

        此时,正值盛夏,气候温暖,雨水丰润,地面长草已经长到触及骏马小腿的高度,放眼望去,草原如同绿色的波浪荡漾开去,不少五颜六色的鲜花点缀在绿毯之上。东方有一片不小的湖泊,阳光照映在湖面,金光闪闪,波光粼粼,几只野鸭、水鸟栖息在水面,更远的地方是一处山脉,起伏连绵,景色怡人。

        大队人马到此,马蹄骤停,兀自带着从泥土草地卷起的尘土,在日光中显得一阵迷蒙。

        朱厚照在众人拥簇下,拿出弓箭摆样子打了几只野猪、山鹿,觉得不过瘾,问江彬:“你说的那头猛虎在哪里,带出来,让我瞧瞧。”

        江彬正待答应。

        钱宁道:“皇上,猛虎乃野兽之王,凶险难测,若是稍有防护不周出了意外可就麻烦,您万金之躯不能轻易试险,还是在这儿稍微玩玩,开了兴趣就算了。”他见猎场四周空旷,风势劲急,不愿在此处多呆。

        朱厚照却道:“兴趣开了,怎能轻易回去,时间还早,着什么急?”

        钱宁听他这么讲,不敢再说。

        江彬这时候却道:“钱大人不必担心,我说的这头猛虎定然不会伤到皇上。”

        钱宁不禁冷然一笑,反问:“虎乃畜生野兽,是活物就能伤人,江大人怎能如此肯定?你瞧,这里四周草丛茂密,野虎捕食最喜欢隐藏山石草木间,令人难以发觉,咱们伺候在皇驾附近,若是因为一时照顾不周让野虎惊吓到皇上,谁敢担待这份责任?”

        江彬笑道:“你多虑了。我这头猛虎不在野外,已经被关在笼里,纵然再凶也万万不会伤到皇上。”

        “哦?”

        朱厚照听说猛虎入笼,更不担心,吩咐江彬道:“好,你带我过去,瞧瞧这头猛虎究竟什么模样。”

        他执意如此,旁人不敢再提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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