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次生死 一次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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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夏天一个放学的傍晚。两个人本着初生牛赎不怕虎的精神,为了抓落在鱼塘里水草上的蜻蜓,大胆地靠近水池。尽管鱼塘早已被大人们列为禁止靠近的对象,但他们仍然鼓着胆子,决定手拉着手去抓蜻蜓。第一次尝试没有抓到,蜻蜓转了圈,又飞回来落在了原地。
一次没抓到,当然会尝试第二次。这一次,海山干脆抓着河边半米高的水草,平哥则在后面抓住他的衣服,防止海山落入水中。后来,草还是断了,平哥手里的衣服也滑了,海山一头扎进两米深的鱼塘里。
入水的感觉很奇妙,那种轻微的失重,昏天暗地,鼻子和耳朵进水的酸麻感,始终刻在他脑子里。这种感觉海山长大后学游泳时体会过,绝对属于的不好感觉。
当时的海山也只能一阵扑腾,猛喝了几大口水,在水里翻了两个跟头后,凭着求生的本能,学着青蛙游泳的姿势,不断地划动着自己的四肢,奋力挣扎出水面。平哥没有慌乱,整个身子立刻贴地趴在地上,身体尽量往鱼塘中间伸,手又在身子的基础上,再尽力往前伸。他伸手去水里抓消失在水面的弟弟,一下没有抓到,再抓第二下,第二下没有抓到,再抓第三下……奋力挣扎出水面的海山终于也眯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平哥的小手,拼命地去抓,一次没有抓到,沉了下去,喝了几大口水后,再次奋力挣扎出水面,再抓。他是幸运的,不知道是第几次,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口水,他突然紧紧地抓住了平哥的手。平哥一抓到弟弟的手,身子本能地呈‘S’状地往后爬缩回岸上,把本来要漂向鱼池中心的海山拖到岸边来。
这个时候旁边若是有个成人,只需一下,就能把海山从水里拉上来。但两个小孩子又能做啥?一个9岁的小孩又能够有多大的力气?
后来海山不记得自己具体是怎么上来的。只记得旁边不断地有水往嘴里灌,洁白的水珠在四周飞溅。另一只手不断地扯着岸上的水草。断了再扯,断了再扯。脚也不停地蹬着鱼塘岸边近乎垂直的软绵绵地腐土,黑水不断地从身下涌起,脚陷进去了再拔出来,陷进去了,再拔出来。水里始终有一种吸力阻止海山上岸,可海山仍然是挣扎着一点一点往上爬,平哥趴在地上的身子也不断地往后拽着海山上岸。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满地都是断了的水草的茎杆与叶子的时候,海山最终还是爬了上来,两个人都并排地坐在岸上,喘着粗气,海山的手仍然紧紧地抓着平哥,没有松开。
海山望着满是污泥的鞋子,皱了皱眉,这样回去肯定少不了一顿打,于是他又跑到水池边,一屁股坐在岸边的草地上,把脚伸进水里,使劲甩动。淤泥洗干净后,又担心衣服湿了,怕让大人知道自己玩水后揍自己。借着太阳的余光,海山在原地跳了起来,平哥则使劲地对着海山吹气,希望衣服能快点干。
两个小孩天真地在夕阳下努力地弄干衣服,丝毫没有觉得死神刚刚才与他们擦肩而过。平哥没有慌着跑回家去喊人,是海山活能活下来的一个重要原因。这个鱼塘离前面人家很远,这条通往猪屋的路,本来人就不是很多。如果他跑回家去喊大人来救,估计也只能打捞打捞尸体了。
海山父亲今天原定了去接两个孩子的,但因临时到前面去买了瓶醋,错过了接孩子的时间,打算回去时在路上碰到他们再载他们一程。此时,他也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地过来了。当父亲看到海山,头发湿漉漉的,衣服还在滴水时,而建平却浑身干燥地站在旁边,脸因吹气胀得通红。二话不说,下车到路边操起一根柳树枝就要过来打。海山见势不好,也顾不得捡书包,拔腿就往家里跑。
父亲没有追,不急不慢地把书包捡起来挂在车上,又把平哥抱起来放在自行车上,骑着车撵起海山来。父亲也许是故意的,每当追上海山时,抽一树枝后,就慢下来,等得海山跑远了,再猛踏几下踏板,重新追了上去,又是一树枝狠狠地落在海山身上,海山在前面哇哇大哭,边跑边哭,路上还摔倒了一次,但他立刻就爬了起来,继续往家跑,嘴里不断地叫嚷妈妈、妈妈,极为委屈。平时不爱笑的平哥这时也笑了,觉得这样赶着海山很有趣似的。
当然,这种笑也只是持续到回到家里,平哥也没有逃过一顿打。把他送回家时,景良就将两个小孩在河边玩水的事情告诉了平哥的父亲,这个比景良还要壮的男人,打起来可一点都不含糊。并不是他不爱这个独子,而完全是因为是爱之深、责之切的缘故。玩水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如果这次不给他一个好好的教训,也许,也许就没有下次的机会了。
海山回家后仍然被打了一顿,母亲一开始还护着他,为他拦下了不少棍子。可母亲在问过父亲,知道原尾后,也是一阵失神,她差点失去了这个孩子!原本只有父亲揍的,现在一下子变成两个人一起揍了,海山见母亲也不袒护他了,不知道求谁庇护,竟然哭着喊着他没见过几次面的奶奶来。
至于后来揍成什么样,海山却忘记了。只是听母亲告诉他,那时他身上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除了头以外,浑身都是青一块紫一块。跪累了,也哭累了,晚饭都没吃几口就睡了,夜里还梦话还说着:爸爸,我不敢了,我再也不玩水了。
就这样,海山请了三天假在家里养身体,不约而同地,平哥也请了三天假。第四天两个孩子上学的时候,惊奇地发现池子居然给填了起来。他们当然不知道,这是一位首长惊怒交加后的决定。他们当然也不知道,从那次以后,身上又多了几道监视的目光。
从这次以后,海山上学放学也都更加听平哥的话了。不是因为怕平哥,仅仅因为父母这么交待过。
当然海山也不是事事听话,偶尔还是会顶个嘴,耍个脾气什么的,一次在杉树林里捡到一只死兔子,为了归属问题,还动手打了一架。这也是海山记忆中不多的一次与人打架。
最开始的时候还是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到后来两个人就抱着在地上打起滚来,捶、掐、抓、扇全部用上。
杉树林子离家不远,英子老远就听到了树林子里的打斗声。声音经过树木的不断反弹,震动了整片树林。两家大人闻声都跑了过去。大人们以为是要劝一番架,可是到了那里却只见两个人打累了,脸上挂着彩,已各自躺在一旁休息起来。建平靠着一棵大树坐着,捂着脸在哭。海山干脆平躺在地上大哭着,偶尔还翻身打个滚。两个人哭的声音是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委屈。只有那只硕大的死兔子带着剩余的体温,静静地躺在那。
两家大人见了,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孩子见大人们都不帮自己讲话了,哭得更加厉害,更加伤心。
说来也是便宜了这两个小子,打猎的猎人子弹射伤了野兔,兔子却拼命地挣扎着地逃开搜寻,最后却因体力不支,死在了放学路旁的草丛里。
小时候放学的孩子,在放学的路上总喜欢捡一根树枝,一边打着路边的野草,一边踏着回家的砖石路,打野草完全是为了缓解路上的无聊,手痒而已。眼尖的海山最先发现兔子,却不敢去碰,只得拉来平哥。平哥胆子要大,最后把它拖了出来。接着,两个人因归属问题,打了起来,打累了就各自躺着休息,出现了滑稽的一幕。
最后,英子提议今晚大家都到她家吃兔子肉,两个孩子这才作罢。照例,山秀夫妇仍然没有来,只有孩子过来了。两个孩子欢快地吃着兔子肉,很快就合好如初,仿佛两个小时前,根本没有打过架一般。临回去时,英子还把一大碗兔子肉放篮子里,让他拎回去给父母也品尝品尝。
无论是海山、英子还是景良与山秀姐一家相处的时光总是那么地融洽、那么地快乐、那么地开心。而美好的时光总像盛开的鲜花,炫丽却短暂。
好景总是不长,不久,山秀姐怀孕了。而山秀姐丈夫坚持要这个孩子,这与国家的计划生育的政策不符。‘少生优生,幸福一生’。按照规定,如果头胎是儿子,是不准生有二胎的。如果有了,就得打掉;侥幸生了也得罚款,动辄上千上万。这对于一个农民家庭来说,负担过重。
在周边落后的地方,这个制度实行的不严,制度也只是挂在墙上的标语,很多人都有偷生的情况。但在这个国营农场里,却十分苛刻,享受了良好的基础设施,必定要覆行一定的义务才行,而这义务就是严格地遵守国家的计划生政策,尤其是外乡人,更是如此。
山秀姐作这个决定很艰难,她不想走。可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猴子满山走,她很无奈。即使进入新时代已经很长时间了,但这种观念在农村女人的心里,还是根深蒂固。
海山记不得他们是搬走的准确日期。只记得有天早上母亲不断地重复着平哥要搬走的事;只记得他和平哥哭着抱在一起不肯分开;只记得他们在彼此的脸上亲了又亲,又在嘴上亲了又亲;只记得牛拉的板车上那不多的行李以及那单薄的身影在朝他挥手,渐渐地消失在路的尽头。
海山不知道搬走意味着什么,直到后来海山惯性地去找平哥玩时,发现平哥家空空如也,再也没有人气时,这才知道离开的真正含义。他的五脏六腑仿佛被抽空了一般,一股泪水奔涌而下。母亲告诉海山,后来他陆陆续续地哭了好久。很长一段时间也不再一个人上学了。即使还有其它的小伙伴一起同行,海山仍就不愿意,每次都得妈妈亲接亲送才行。
平哥走后的几年里,也陆续传回了一些消息:
他们在老家安顿了下来;
平哥多了一个妹妹;
平哥父亲开了一个小工厂,赚了不少钱;
平哥父母离婚了,平哥跟着父亲,妹妹跟着母亲;
平哥跟父亲闹翻,独自出远门打工去了;
……
平哥一家走后不久,猪屋的人也陆续搬离这里。四五年后,除了那海山家后面那座废弃的水塔,其它的地方都变成了农田,绿色的植物的海洋里只有这一个红色的水塔仍然坚持地矗立在那儿,默默地告诉着人们,这里曾经是海山的家。十几年后的一个暑假回去路过时,海山突然发现红水塔也不见了踪影,最终后打听:反正它矗立在那也是摆设,为了那二十几个平方的土地,索性把它给拆了,种上了庄稼。
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水塔如此;也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忘记的,正如平哥,总是物是人非,时过境迁。平哥后来,在父亲的带领下,特意来过海山的茅屋看望过海山,海山没有小时的那种亲密,有的只是因为自己住的茅屋,脸上一阵火辣辣地刺痛。这时的平哥人也高大了,肩膀也厚实了,说话间还有点外地的方言,听不是很懂。尽管两个人还是那样地称呼,还是那样一起抢着吃饭,可总觉得人在旁边,心却隔了好远好远。
海山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到过去那两小无猜的时代。平哥是海山生命里第一个过客,平哥来到海山的生活里,教会了他一些什么,留下了一些什么,然后按着命运的轨迹越行越远。
平哥最后一次来访时,平哥告诉海山,他和父亲闹翻了,要南下去打工,海山父母劝他要冷静,他听不进去。无奈中,海山也只能嘱咐他要保重身体,离别的时候,甚至连一个拥抱也没有,海山只是静静地看着平哥离去,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平哥的消息。
以后,每当海山回忆起自己的童年是怎样的时候,都会想到平哥,每当海山回想起平哥时,都是一阵无比思念。他很想大声对天空呼喊:平哥,我想你了。
可他思念的不是那个人高马大的平哥,而是那个只比他高半个头,把他从水塘里拉上来的平哥,和他在树林里打架的平哥,和他一起欢快地吃着兔肉的平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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