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峰回路转
陈公公交代任务的时候，从未对沈剑鸣说实话，从他的说辞中，听不到任何谋害袁彬的意思。若非小木子公公道出实情，沈剑鸣也想不到陈公公的真正目的，是杀了袁彬。
沈剑鸣能理解陈公公这么做的原因，毕竟，沈剑鸣如今在锦衣卫中任职，而袁彬是锦衣卫二号人物。若是沈剑鸣得知了真相，为了荣华富贵将向袁彬透露了实情，那陈公公的处境，可就不妙了。
听了小木子公公的话后，以往那些压在沈剑鸣心头的疑惑，总算是释然了，沈剑鸣顿时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陈公公的那些牵强解释，一直让沈剑鸣心怀芥蒂，如今得知了陈公公的真实用意后，沈剑鸣终于不用再疑神疑鬼了。
“陈公公交给我的第四个任务，是沿途留下记号，以便东厂的人紧跟车队之后，暗中保护袁指挥使大人。现在看来，这一路上，我一直在帮助的人，不是同一阵营的朋友，反而是前来索命的敌人。小木子公公，在南京城中动手，难道你就没想过事情暴露后，你将面临的可怕后果吗？”
在场的东厂番子，数量将近两百，今天的事情，绝对不可能瞒得住。沈剑鸣很奇怪小木子公公，为何大张旗鼓的在这里设伏，这么做，实在是太不理智了。
面对沈剑鸣的质问，小木子公公仰天大笑了起来。小木子公公笑了很久，直到沈剑鸣有些不耐烦了，才停了下来。
“咱家敢在这里动手，自然就不怕事情暴露后，会面临的后果。咱家和陈公公，是袁指挥使大人的义子不假，但只要咱家亲手杀了袁指挥使大人，表明咱家从此和锦衣卫一刀两断，那这份关系，就变得不重要了。至于击杀袁指挥使的罪名，呵呵，咱家有东厂厂公的密令，出了事，自然有厂公替咱家担着！”
小木子公公说话的时候，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卷轴。小木子公公一边举着卷轴，一边疯狂大笑，那副模样，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东厂厂公的密令，咱家这个东厂厂公，怎么不知道这事呢？”
就在小木子公公仰天狂笑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沈剑鸣身后的大门外传了进来。沈剑鸣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大红蟒袍的太监，在七八个高手的凑用下，正缓缓的朝着小院子走来。
沿途的东厂番子，见到这个太监后，立刻跪拜在地，就连袁彬本人见了这个太监后，也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小木子公公见到这个太监后，立刻愣住了，那放肆的狂笑声，戛然而止。
“厂……厂……厂公！”
见到这个身穿大红蟒袍的太监后，小木子公公吓得腿脚一软，瘫坐在了凳子上。显然，他已经被突然出现的东厂厂公，吓得魂飞魄散了。
在内宫太监当中，东厂厂公，是仅次于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二号人物，通常由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任。这些东厂番子见到东厂厂公后，立刻就将小木子公公这个发号施令的太监，忘到了一旁。
东厂厂公对旁边的东厂番子轻轻的摆了摆手，那些东厂番子见状，立刻如潮水般退出了小院子。东厂厂公带着身后的几个高手，径直朝阁楼上走去，沈剑鸣和袁彬紧随其后。
到达阁楼后，东厂厂公很不客气的坐到了主位上，而后对袁彬挥了挥手，示意袁彬坐在他的左手第一个席位上。
小木子公公的身份，跟东厂厂公、锦衣卫指挥使比起来，差的太远，此时，他战战兢兢的站在东厂厂公面前，一动也不敢动。
“小木子，你和小陈子好好当差有什么不好，干嘛这么瞎折腾呢？你和小陈子是袁指挥使大人的义子，这点我知道，皇上也清楚，我们都不计较，你为何要为了这件事情，大动干戈呢？你也不想想，小陈子在内宫中地位那么高，我们东厂的人，怎么可能不查清楚他的底细？”
东厂厂公说话的语气，风轻云淡，似乎说的内容，只是闲话家常似得。东厂厂公一边说着，一边品着茶水，那副惬意的模样，仿佛这里是自己的后花园一般。
听了东厂厂公的话后，小木子公公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东厂和锦衣卫，是皇上手中的两把刀，皇上是绝对不允许东厂和锦衣卫勾结在一起，共同隐瞒视听的。”
小木子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别说小木子了，就连沈剑鸣，也觉得东厂厂公的话，听起来不可思议。东厂和锦衣卫明争暗夺不断，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皇上若知道了此事，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在小木子不敢置信的眼神中，东厂厂公缓缓的放下了茶杯，然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看事情，就喜欢看表面。锦衣卫和东厂，不是皇上手中的刀，而是皇上手中牵着的两条狗，这两条狗相互攀咬的越厉害，就越需要看皇上的脸色，皇上也就越高兴。锦衣卫和东厂相互安插探子，彼此揭发对方的罪行，这会让皇上对锦衣卫和东厂的情况了如指掌。只有锦衣卫和东厂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皇上，皇上才会用的放心，才会重用东厂和锦衣卫。事实上，锦衣卫的暗探，坐到了御马监掌印太监的位子上，皇上很开心呢。你觉得这是锦衣卫和东厂在勾结，可在皇上心中，这是锦衣卫和东厂激烈争斗的表现，皇上还为此特意嘉奖过袁指挥使大人呢！”
东厂厂公的话，听起来很不符合常理，但却隐含着上位者御下的制衡手段。沈剑鸣一时之间，有点分不清东厂厂公这番话，到底是真的，还是拿来安抚小木子公公的谎言。
沈剑鸣事不关己，只是心中有点疑惑，而小木子公公就不同了。不愿意相信自己辛辛苦苦谋划击杀袁彬的行动，只是白费功夫的小木子公公，想到了更多的疑点。
“东厂和锦衣卫，每年制造的假错冤案不计其数，若皇上真的知道东厂和锦衣卫的所有事情，皇上又怎么可能不追究这些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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