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比土匪还土匪
不等高长天详细询问，负责探路的高大宝就惊呼出声。
高娇娇顺着高大宝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前面拐角巷子口的石墩子后头，一具被积雪掩埋的尸体露了出来。
直挺挺倒在了路上，脸朝下，看不清相貌。
但是尸体背上那跑来跑去的灰色小东西，却看的一清二楚。
“老鼠！是老鼠！老鼠在啃尸体！”
姚小满惊吓过度，声调高的有些刺耳。
不仅把队伍里的人吓了一跳，也把那几只老鼠吓到了，四散逃窜，瞬间钻入墙角不见了。
高娇娇看的分明，其中一只老鼠逃跑的时候嘴里还叼着一截东西，看着像是骨头或者手指。
稍稍靠近些，仔细看了看，是手指。
那具男尸的手指已经被啃的七零八落，耳朵也少了一个，后脖子和后背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甚至都有些腐烂了。
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一股非常难闻的臭味。
高娇娇很难形容这种气味，但这肯定是她闻过最难闻的味道了。
姚春香看到这一幕如临大敌，死死抓着高长天的胳膊，颤声道：
“老头子，走，赶紧走，这里不能留，这是鼠疫，是鼠疫啊！”
高长天和朱钰听到“鼠疫”二字也是头皮发麻，立刻指挥队伍快速离开。
命令所有人戴好蒙面巾，男人走在最外围护卫时，一定要格外小心老鼠，这玩意儿随时都可能蹿出来咬人咬东西。
许是他们人多，也可能足够警惕，直到走出过很远，也没老鼠跑出来袭击他们。
高长天不由松了口气，和朱钰一起询问刘一手又有人生病的事。
刘一手眉头紧皱，神色凝重。
这次起高热的还是绛县逃出来的难民，跟石小山的症状差不多，嗓子疼，头疼，身上酸疼无力，高热不退还打寒噤。
刘一手本来给石小山用药后起效了，见石小山有好转迹象还松了口气。
可突然又有人发热，还是同样症状，让他一下子慌了手脚。
他担心这是一种医书上没有记载的疫病，他得多换几个方子试试哪个有效。
手里的药材只够配原有的方子，要换新方子就得再弄几种药材，还有就是要是发病的人增多，他手里的药材肯定远远不够。
趁着现在还在城中，得想办法弄些药材来，不然一旦离开，荒郊野岭，他两手空空，拿什么治病？
若是没有刚才那一幕，高长天和朱钰会冒险在城里休整一晚，想办法采买些药材。
但是已经发现了鼠疫的迹象，继续待在这里，只会害死大家伙。
城，必须出。
药材，也必须采买。
高长天和朱钰决定兵分两路，大队人马先出城，留一小队人马在城里采买药材。
出城的人未必一定安全，留下的人肯定会很危险，所以这次高长天他们不强求，让大家自愿选择。
高娇娇听到要大家自己选，不解道：
“干嘛一定要二选一，就不能直接带人去药铺抢了，一起走吗？”
众人愣住，朱钰眼中异彩连连，立刻追问道：
“你打算怎么抢？快说说看！”
高娇娇一脸理所当然道：
“药材这种东西又不比金银粮食，衙门不可能全部收走，不给药铺留一点的。
咱们假装去看病，趁其不备将药铺的人拿下，把药材全部打包带走不就行了？”
杜衡觉得高娇娇太过胆大妄为了，这可是在城中，有官兵巡逻的，万一惊动了衙门的人，他们可能就出不了城了。
高大壮等人也觉得这个办法太过冒险，哪怕在霍邑县他们杀了不少官兵，最终顺利出城，但那是因为进城之前他们摸清了对方的底细，有备而来。
这次毫无准备，直接跟官兵对上，怕是不太行。
朱钰却更加兴奋，继续追问道：
“你就不怕惊动官兵？吕阳县的守卫可比霍邑县厉害，咱们不一定能打得过。”
高娇娇更加不解，
“怎么会惊动官兵？咱们只要控制住大夫，挟持住药铺掌柜，不就行了？
难道药铺的小伙计敢不听掌柜的话，还是他们对大夫的每一个安排都要刨根问底，查个一清二楚？
肯定是掌柜让他们干嘛他们就干嘛，顺利的话，咱们根本用不着打打杀杀，很快就能出城了。”
刘一手目瞪口呆，忍不住问道：
“那，那药铺的大夫和掌柜，事后要怎么办？”
高娇娇两手一摊，用最无辜的脸说出最无情的话，
“随便他们怎么办，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先管好咱们。”
刘一手愣住了，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了高娇娇般，被她的冷漠无情吓的不敢再问。
杜衡的心情也很复杂，一方面觉得嫂嫂说的对，这种时候不能顾忌太多；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么做简直比土匪还土匪，良心上有点过不去。
张狗子觉得高娇娇这个法子好的很，很想问问她是不是吃了什么天材地宝，才忽然变得这么聪明的。
高长天和姚春香等高家人心里更多的还是心疼，他们觉得高娇娇能想出这种办法，是因为路上遇到的危险太多，她为了保护大家杀人太多，才会变成这样。
只有高春花觉得姑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她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所以才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才会什么都不怕。
让她羡慕的很。
朱钰欣慰抚须，连连点头。
还得是这丫头，脑子活心眼多，还不会被那些迂腐的仁义道德束缚，是个能成大事的好苗子啊！
在朱钰巧舌如簧的劝说下，众人对于染上瘟疫的恐惧，还是压过了主动抢劫的良心谴责，决定去医馆药铺抢一批药材。
不出高娇娇所料，尽管衙门管控的十分严格，城里的医馆和药铺还是在开门营业。
而且来看病的人还特别多，尤其是咳嗽，还有上吐下泻的。
高娇娇和杜衡几个抬着假装昏迷的石小山进医馆时，排在他们前面的一个病人突然弯腰就吐了起来。
扶着那人的妇人刚要给他抚背，那人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妇人吓的哭了起来，将倒下的男人上半身抱起，只见那人脸色十分难看，青黑发灰不说，嘴边残留的呕吐物还是绿色的泡沫状。
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一眨不眨，胸腔似乎都没有起伏了，好像只有进气没有出气，马上就要死了一般。
看的高娇娇等人都吓了一跳，赶紧绕开他们钻进医馆，全然不顾被他们抬着的石小山，因为这过于突然又扭曲的转弯，差点从床板上掉下来。
就在高娇娇等人找到医馆小伙计，抬着石小山要去后院诊室请大夫看诊时，倒在门口那人身边的妇人忽然大哭了起来。
有病人叹气，
“哎，那人大小便都失禁了，肯定活不成了，最近城里得这个病的人都这样。”
把旁边捂着肚子过来看病的男人，吓的扯着嗓子一个劲儿喊，
“大夫，大夫，先给我看，我拉了两天肚子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不大的医馆里顿时乱成一团，嘈杂的堪比鸭子圈。
高娇娇不想耽误时间，直接拿银子砸小伙计，五两一锭的银子砸的小伙计晕头转向，小跑着就把老大夫给请了过来。
趁着老大夫给石小山诊脉，高娇娇冲张狗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带人按计划行事去找掌柜，这边她来。
老大夫把了脉看了看眼皮舌苔，又在石小山胸腹处摁压了一通，问了些用药情况，便准备开方。
高娇娇假装凑近了看方子，悄悄将匕首抵在了老大夫的后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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