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彻底决裂
勾栏女子擅自外出并干涉军务，按照大宋律令该给扣上一个什么罪名？这事还真有些不太好说，因为大宋的所有律令当中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相关规定。而且就这种事吧，那主要还得看人家的靠山是谁，若是换做了能勾搭上徽宗皇帝的李师师前来，说不定即便是朱熹也不敢问这话。但现在么，大帐之内的也不过是个台州花魁，那个能为她提供庇护的唐大钦差都已经陷入了自身难保的尴尬境地，想要依律而为似乎并不会存在任何困难！
“这位就是元晦先生吧？”毕竟是在另一个时空当中能把朱熹给玩得身败名裂的千古名伎，就算是在这种即将失去最大凭仗的危急时刻，人家也并没有对这突然出现的榆木脑袋表现出任何惧意，反而是处变不惊地盈盈一拜，而且瞧那模样还打算……
“这位大姐，在俺这中军大帐之内，似乎还轮不到您老随便说话吧？”严蕊有多厉害，即便是朱熹在另一个时空中怕也没能最终搞明白，但鱼寒是谁啊？那可是从数百年后跑步而来的混蛋，说来也凑巧了，这个混蛋在某次闲得无聊的时候还捣鼓过不少所谓古代才女们所留下的千古名句，而这其中恰好就包括了眼前这位大美女。
一个敢于在公堂之上亲口承认“身为贱妓与太守有滥”，却能将这种有些荒诞无耻的行为给解释得顺理成章的勾栏名伎。一个可以凭借盗用他人诗词而糊弄得主审唐与正案件的岳霖生出恻隐之心判其从良，并最终以千穿百孔之身嫁入皇家宗室还顺带捞到个“著名词人”称号的奇女子。岂是在苏东坡都能拿妾当礼物送人的大宋朝娶个尼姑都能留下千古骂名的朱熹，所能依照传统手段对付的？
“哦？鱼大人好大的官威啊，莫非打算仗势欺人不给妾身辩驳的机会？”非常准确地猜到了鱼寒的心思，但或许严蕊永远也不会知道，就眼前这小混蛋一旦决定了要胡作非为，最好的应对之策就是赶紧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杀手锏，千万别试图去跟他讲什么道理！
“不行吗？俺手下有数万大军，连大金国的勇士都敢揍，还不能让你个狗仗人势的勾栏女子闭嘴？”混蛋就是混蛋，说这种会让闻者为之羞愧的话也是面不红耳不赤，仿佛对鱼寒来说仗势欺人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过好像在这年头还真就是谁的拳头大谁说出来的话就更管用！“不过你也别太感觉委屈，辩解的机会俺是肯定会给你的，不过在这之前么咱还得按大宋律令来走点过场才行！元晦先生，您说是吧？”
“竖子妄言！大宋律令何等神圣，岂是……”有些不太好意思把那话给说出口，但朱熹还是明白了鱼寒的用意。跟人讲大道理的事怕是还得自己这个满腹经纶的当世大儒负责，至于那胡搅蛮缠的事么……旁边不还蹲着个混蛋？
“朱某且问汝，汝即为台州官奴擅离原籍，某依浮浪律判汝杖责八十。汝入得我军中不知收敛，与唐贼行那伤风败俗之事坏我军纪，某一律判汝仗责一百！汝可心服口服？”为与大宋朝廷彻底决裂寻找借口的关键在唐与正的身上，这严蕊不是过是恰好被当作了用来儆猴的那只倒霉老母鸡而已，所以朱熹并不打算为一个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挨揍的勾栏女子浪费太多精力。
“不服！”已经隐隐想明白了某些关键之所在，严蕊却并没有像那些寻常女子一样鸣冤喊屈，而是非常果决地采取了争锋相对的态度。“奴既为台州官奴自是受太守所管辖，岂能容得你这昔日的喻口县尉，今日的大宋乱臣贼子前来审问？”
非常正当的理由，严蕊只用一句话就即将来临的狂风骤雨化解于无形，顺便还把那个向来自诩公正严明的朱熹给驳了个哑口无言。但非常遗憾的是，或许是有些得意忘形，或许是历史惯性的使然，这位已经隐隐占据上风本可以逃过一劫的大美人却说出了一句让鱼寒感到很没面子的话：“且奴与唐大人乃是两情相悦，纵是身为身为贱伎与唐大人有滥……”
“别说，你可千万别把那话给说出来，否则一定会更倒霉！”那么熟悉的一句话，在一向都认为做了那啥就得赶紧拆掉牌坊的鱼寒看来，简直就是对他的莫大羞辱。所以这小混蛋也不等朱熹或者是前来看热闹的辛弃疾想出点什么正当的理由，就已经冷笑着道：“你放心，俺没打算要你的这条贱命！只不过适才元晦先生也说过大宋律令无比神圣，肯定是谁都不能违背的！所以么，俺现在也就只能一律先把你给揍一顿，然后再讨论其它的！”
“尔等昏官岂敢……”一百八十下大板子，这要是打完了还能有命在？严蕊又不傻，岂能轻易就让鱼寒的阴谋得逞？有些花容失色，却依旧显得大义凌然：“奴便是有罪，也应交由司理院衙门予以处置，又岂容得汝这……”
“乱臣贼子是吧？你刚才已经说过了！不过俺似乎忘了告诉你，上次洪相公前往牟平招安我军之时似乎给了个更大的名头，要不，俺现在就派人回去给你找找，也让你看看俺有没有资格揍你？”鱼寒这还真不是在胡扯，大宋朝廷上次派洪适去糊弄这小混蛋的时候还真就给了一个比较唬人的任命，只不过那位做事不太地道的老大人最后因为被几片龟甲兽骨引起了兴趣而忘了宣读，但那份朝廷谕令还真就留在了牟平府衙之内。
“你……你……”这一刻，严蕊算是真正感到了恐惧，一个蛮不讲理且手握重兵却又偏偏能找出一些歪理邪说的混蛋。她以前可从未碰上过，这还怎么应付？
“别你啊我的，叫得那么亲热！”辣手摧花，鱼寒其实并不太喜欢那样做，他想要也不过就是吓唬吓唬人，以严蕊为突破口把被迫彻底反出大宋朝廷的脏水给泼到那位倒霉的唐大钦差身上而已。“记住了，要叫俺大人！现在本大人就问你一句话，是想挨揍呢还是配合俺让这位对你青睐有加的唐大人帮忙背一次黑锅？”
“贼子休想，奴虽身份卑贱亦晓世间之理，岂会做出那种忘恩负义之事？汝若逼之，奴宁可……”还是没有习惯如何与一个混蛋进行讨价还价，或许严蕊应该换个主子先去昌乐城内陪那些个大金国的文臣武将们睡上一觉，然后就不会犯下这么多的严重错误。
“自尽是吧？行啊！俺这里别的没有，但上吊的绳子和抹脖子用的大刀片子倒是不缺！要不俺现在就让人去给你找一堆来慢慢挑？”一个人尽可夫的勾栏女子，一个非常懂得借势装腔的奇女子，她要是真能做到威武不屈，鱼寒只能是先表示一番由衷的敬佩然后再找个犄角旮旯进行深刻的忏悔才行。
“不！不！大人……”这小混蛋怎么就不按套路出牌？那些个传说中的风尘烈女不就是经常凭借这一招杀手锏征服了审讯者，最终得以逃脱升天顺便给留下个千古美名的吗？怎么轮到自己使出来就不管用了？严蕊想不明白，或许她这一辈子都想不明白。但当面前真出现了一堆亮晃晃的战刀之后，她彻底崩溃了！
“刚才还忘了告诉你，若是你真愿意选择自尽，俺会很佩服你，然后一定会把你给扒光了挂到昌乐城头去，让大金国的太子殿下带着他那批文武大臣好好欣赏一下你的曼妙身姿！”笑容依旧那么灿烂，说出来的话却足以让人感到寒彻心扉。但也只有和这小混蛋朝夕相处的朱熹等人才知道，鱼寒还没有无耻到那种地步，他这么说只不过是想要让严蕊崩溃得更加彻底，也顺便警告一下那边已经快要瘫成一团的唐大钦差而已！
“不！不！大人，奴家不自尽，奴家一定尽力配合！奴家知道唐贼的很多隐秘之事，奴家愿意……”要说这种有些恐怖的唬人效果还真是非常不错，都不用等鱼寒提出具体的要求，严蕊就已经表示出了最大程度的妥协。当然了，这其实也没啥好奇怪的，老话不都说了那啥无情么？人家也不过是在遵循职业道德而已。
“愿意配合就好！”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有了人证物证想要定罪还是欠缺了一点什么，或许能够获得唐大钦差的口供会让这个借口看起来更加完美。既然想到了这一点，鱼寒也就没打算再客气。“您呢？尊敬的唐大钦差，是愿意把您今日试图陷我我军与粮草尽绝之地亦要讨好大金国主子的破事给说出来并签字画押，还是让俺琢磨出点特殊的手段来屈打成招？”
“尔……尔敢！”凝聚起了浑身的力气，终于喊出了这三个字。刚才还威风凛凛幻想着未来美好生活的唐大钦差却只剩下了瘫倒在地并浑身哆嗦的份！
“俺不敢么？俺可是连大金国的勇士都敢揍，连大金国的太子殿下都敢绑了回去做肉票，连大金国的圣主明君都敢讹诈的混蛋，难道还会没胆子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收拾你一个钦差大人？”非常无耻地将自己曾经所做过的混蛋事情给重复了一次，其实在刚才唐大钦差看着严蕊被吓唬的那一刻鱼寒就知道阴谋根本不可能失败，现在所做的不过就是在即将垮塌的大山顶上再给压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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