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欲解心结
为了让大宋的国土不再遭受金国铁骑践踏,为了让大宋的子民不再遭受敌军的蹂躏。在史浩的提议下,大宋朝廷开始编制着一张大网,意图将某个刚侥幸攻破大金国中都城狠狠恶心了完颜雍一次还顺道捞到不少好处的混蛋牢牢地套在里面,使其一切行动都必须按照大宋朝廷的意志去进行,若稍有反抗必会遭受千夫所指甚至是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自以为率军北上,进入金国腹地之后就不会再受到大宋朝廷的束缚,根本就没想过会再次荣幸地成为那个曾经真心想要帮助并且为之效力的朝廷用来对付敌人的利剑。鱼寒等人更没有准备好在对抗金军的同时还要去应付来自大宋朝廷的算计,况且即便是做好了这种准备也无法去改变什么?因为那本就是一个阳谋,一个理论上完全无法破解,甚至不管采取何种应对措施都必须继续面对更严峻形式的阳谋!
完全没有意识到在入驻牟平之后最大的危险正在靠近,除了主观意识上的松懈以及在大宋特别是在大宋朝堂上缺乏帮助之外,还在于就算是琴心能够通过金国细作在第一时间获得消息也还需要耗费不少时日才能对牟平发出示警,更在于刚完成了一次军事冒险的鱼寒等人现在的烦心事太多,完全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关注牟平城以外都发生了什么。
牟平民众为了鱼寒所取得的意外战果而激动,虽然不知道大金国的太子殿下被绑了回来,但攻破金国中都之后还能全身而退这本就是一个值得庆贺的奇迹,更何况还有那一纸公文告诉了民众们登莱二州已是鱼大人的领地?而那一车车的财物更是足以迅速改变他们如今这种窘困的生活。但很快的,民众们就发现了一丝异样,牟平县衙的上空开始弥漫着一股无比沉重的气息,沉重到了让人感到压抑!
朱熹病倒了!这位成天宣扬华夷之防,梦想着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帮助大宋朝廷拯救万民与水火中的当世大儒,亲眼看到了中都城内的同胞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欢呼雀跃反倒满怀敌意,亲耳听到了北地民众对那个他竭力维护的华夏正统王朝不屑甚至是唾弃的声音,亲自证实了幽云之地民心所向,心灵上遭受了实在难以想象的重创。再加上长途行军所导致的身体疲劳,终于在黯然神伤地朝着高大的中都城墙投去一瞥之后,长叹一声已是无力支撑。
连续好几天水米未进,回程的路上只是用空洞无神的双眼紧盯着鱼寒自大金国皇宫内讹来的马车一角,长吁短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让人无法听清的话语。最严重的时候都已是气若游丝命悬一线,若非那些个陪大金国太子前往牟平视察的御医们使尽了浑身解数拿出各种名贵药材给吊着,这位当世大儒怕是早已……
朱熹的病情已经到了药石难济的地步,而心理承受能力更强的辛弃疾虽然还在苦苦支撑着却也开始变得郁郁寡欢,每天除了玩命地折腾手下那些同样憋着一肚子窝囊气的特战精英之外,就只是独自坐在面朝南方站在海边的巨石之上借酒浇愁,偶尔还会站起身顶着充满咸腥味的海风,朝着远方发出一声怒吼。
而随着朱熹的病倒,辛弃疾的即将崩溃,不但依照承诺前来表达祝贺并接受整编的柳芳芳夫妇在得知整件事情经过后变得意兴阑珊,就连全军的士气已经降到了最低点,甚至是整个牟平城内除了那位被绑来的大金国太子殿下之外再没人能够露出一丝愉悦的笑容。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局面?鱼寒很清楚,这是因为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在突然之间失去了效忠的目标,找不到继续战斗的理由。既不容于金国,又不为大宋所接受,如今甚至还遭到了北方同胞的抛弃,任何人在面对这一切的时候都会出现情绪上的低落。
该怎么办?容忍这种局面继续下去,等着时间来抚慰众人心中所遭受的创伤?鱼寒做不到,因为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即便是大宋不出手,他也最多能在金人那里争取到两年的时间!他必须在这期间整合好登莱二州以及宁海的民心士气,组建起一支足以与金国百万大军抗衡的强大武装力量,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那么弥足珍贵,容不得有丝毫懈怠。
既然已经被逼得走上了这条充满坎坷与荆棘的道路,不管是对是错都只能继续走下去,鱼寒很清楚仅凭一己之力是无法完成如此艰难的旅程,他需要帮手需要一大群能够陪着他一条道走到黑的帮手!所以他必须立即改变这种不利的局面,而其中的关键就是如何让朱熹和辛弃疾以及柳芳芳夫妇那样的同伴们重新振作起来。
大金国的御医们说过心病难治,俗语有云心病尚需心药治,医书有载重症尚需虎狼药!或许已经到了让旁人看看自己心底深处那粒种子在发芽之后长出怎样一颗歪脖子树,用一个大逆不道甚至堪称逆天而为的决定来刺激众人重燃斗志的时候了?鱼寒无法保证自己的这种做法能否奏效,他只知道这是自己目前唯一能够采取的应对措施。
“小友,今日急招吾等前来,可是有何要事相商?”整个牟平城都为一种压抑的气氛所笼罩,唯一还能保持住士气的也只有鱼寒当年在罗殿为自己挑选的十来个孤儿,而他们现在突然在衙门周围展开了戒备。从文登赶来没几天就开始愁眉不展的柳芳芳夫妇被请到了大堂,就连重病在身的朱熹也被抬了出来,也难怪匆匆结束训练的辛弃疾会在第一时间发出这种疑问。
士气都已经低落到了这种地步,还能商量什么大事?应对金军出尔反尔不顾太子安危而悍然撕毁条约发动的进攻么?鱼寒敢保证,如果真出现了那种情况,牟平城内除了多出几个不愿受辱而选择自尽的大儒、侠士、绿林豪杰之外,根本就不会有其它的什么事情发生。“俺这不是最近闲得无聊么?琢磨着反正大伙都有空,还不如干脆凑到一起吃个饭喝个酒热闹热闹,顺道帮看看俺最近吟诗作对的能耐是不是也涨了点!”
“没空!酒是苦酒,不喝也罢!”这小混蛋,是不是也太没心没肺了一点?没瞧见大伙都在因为那个残酷的事实而痛苦吗?这个时候还搞什么聚会,鉴赏什么书画?辛弃疾很愤怒地拒绝了这个荒唐的提议,因为他是豪爽的燕赵奇侠,他心中的痛苦只会在无人的角落进行发泄,而不能将无助形象展现在旁人面前。
“啥苦酒啊?幼安先生,您这又小瞧了小子不是?要知道,俺这次备下的可是从河间府给顺来的几坛百年杜康,曹孟德曾夸过‘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的正宗杜康!喝完可就没有的贡品!你要不尝一尝那可是自己吃亏!”嘴里絮叨着,手上也没停,鱼寒还真就从桌下给抱出了俩酒坛,而随着泥封被拍去,满屋都开始飘荡着一股让人陶醉的特殊酒香。
“喝完了,鱼兄弟若无他事,愚夫妇可以告退了吧?”好酒,却没有好的心情去品尝。柳芳芳随碍于鱼寒的面子抱起了酒坛,却是极其豪爽地一饮而尽,然后抹抹嘴角就准备离开。
“大师姐!这是大金国的贡品百年杜康,不是凉水!您能不能喝慢一点?”实在忍不住锥心之痛发出了强烈的谴责,鱼寒干脆不顾礼节拽住了柳芳芳夫妇,要挟道:“况且喝了俺的酒,您不给俺的字画说上几句好听的,这是不是也太过没道义了?”
“小友若想丢丑卖乖,还请自便!辛某没空在此相陪!”不知道鱼寒为何突然要如此胡闹,也没空去进行猜测,辛弃疾现在只想再拧着两坛子传说中的美酒去与那个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的曹孟德进行跨越时空的对话!
“站住!”第一次对辛大侠采取了命令的口吻,也不管有没有用,立即又换上了哀求的语气道:“幼安先生,这可是俺花了五天时间才捣鼓出来的汉帛,用了三天时间做出来的诗词,并耗费两天时间仿张柏高狂草写就,您多少也得看一眼不是?”
“拂拭残碑,勅飞字依稀堪读。慨当初,倚飞何重,后来何酷。果是功成身合死,可怜事去言难赎。最无辜。堪恨更堪怜,风波狱。岂不念,中原蹙;岂不惜,徽钦辱。但徽钦既返,此身何属?千古休夸南渡错,当时自怕中原复。笑区区一桧亦何能?逢其欲。”也不管人家是否同意,鱼寒径直扯掉了用来遮掩墙上那幅字画的幕布,只见得一副极为正宗的张旭体狂草写就的明代文征明所著《满江红》赫然出现在了宋代的牟平府衙。
“噗——”朱熹吐出了压在胸口处的淤血,一副择人而噬的愤怒模样。
“汝……”辛弃疾怒发冲冠,很有要提剑杀敌的架势。
“鱼兄弟?”柳芳芳夫妇惊呼出声,似乎不敢相信这种大逆不道的诗词竟然会出自一个大宋武举人曾经的朝廷命官之手。
一首来自数百年后的诗作,矛头直指当今大宋太上皇,后人读之只觉针贬到位酣畅淋漓,宋人阅之却是如遭五雷轰顶!大胆?狂妄?宣泄心中愤怒?不,在场的可没一个是傻子,立即就明白了鱼寒此举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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