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密谋，手段
“来来来，张兄高兄，这一杯，是敬咱们自己，空有满心才华，却无机会施展抱负！上头官官相护，何时才是你我出头之机！”
他满心愤懑，又要倒酒，却发现酒壶已空，醉醺醺朝旁喝道：“再拿酒来！”
对面的两人已醉得趴在了桌上。
酒郎中端了个更大些的酒坛过来，笑道：“郎君，上好的雪里红，您尝尝？”
贺昌旭一把拿过，想起这几日的不爽利，也学那豪客，直将那酒坛子对准口中，倒了一大口！
醇香入喉，他大呼一口气，晕乎乎地刚想将酒坛放下，一人忽然在旁边酒桌上喝了一声：“痛快！兄台好酒量，我敬兄台一杯！”
贺昌旭转脸见是个身形健硕的轿夫，虽已有些受不住，却为了撑住面子再次捧起酒坛，对着那人大笑，“好，今日我与阁下，不醉不归！”
一刻钟后。
“哐啷！”
贺昌旭倒在了桌上，手里的酒坛也摔得粉碎。
酒坛中浓厚的药味，被尘土一撩，便散了个干净。
做脚夫打扮的费铮站起身，往桌上丢了一把铜钱，拎起另一坛酒，哼着小曲晃悠悠地出了门。
穿过前头灯火通明娇娥笑语如浪的彩蝶楼，又往西面一绕，进了彩蝶楼的后门。
脸上的醉意立时退去，将酒坛丢给迎上来的人，接过人递来的帕子快速擦拭的脸颊，又反复漱了口后，这才快步穿过后院，来到彩蝶楼三楼的一间雅室外，正了正衣襟，抬手敲门。
“进来。”
门内传来一个略显轻浮的笑声。
费铮立时走进去，一抬眼看到兰辰安对面坐着的长发美人，心下一紧，迅速垂眼，走到兰辰安身边低声道：“王爷，贺夫人给贺大人用了雪里红。”
兰辰安眉眼未变。
对面的美人却‘噗嗤’一声笑开，“雪里红？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得到的，这妇人这般闺阁寂寞？不若……我去帮帮她？”
话音刚落，忽见兰辰安抬眸朝他看来。
霜色骤然侵入眉眼，仿若冰刃，顷刻便能取人性命！
直把那美人给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往后仰，“做甚做甚？我说说而已，何至于这般吓唬我？”
抬起下巴时，露出脖颈处微微凸起的喉结。
兰辰安收回目光，又道：“人在何处？”
费铮又道：“回禀王爷，贺夫人现下去了甜水巷的品茗楼。”
美人饶有兴致地又凑过来。
兰辰安并未理会，只对费铮道：“去告诉她，今夜子时还有一个时辰。”
叶贵的赌条，今日该送到了。
“是。”费铮应下，快速离去。
桌子对面的美人好奇地问：“四叔，这贺夫人，就是小皇帝要动手脚往咱家赏春宴上塞的人？到底什么来历啊？让一国之君和堂堂摄政王都这般看重？”
此人是谁？正是现任淮安王的嫡三子，兰青。
兰辰安没说话，只缓缓拨动念珠。
兰青也不意外，单手撑住下巴，一只手随意地拨弄桌上的蒲陶，慢悠悠地说道：“小皇帝老实了这么多年，眼看到了要掌权的年纪，也终于是坐不住了。如今这般动作也好，借着这妇人，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手段。”
兰辰安的目光落在那蒲陶上，剔透晶莹的水珠在灯火下盈盈晃晃……
他缓缓垂眸，再次说道：“明日让你父亲上个折子，为威远将军的嫡妻请封诰命，届时王裕会以宠妾灭妻有违朝纲为由，请刑部增立一个能护正妻权益的法条。”
兰青剥了颗蒲陶刚吃下，闻言有些意外，随即却笑开，“八王那群老王八不同意赵乐儿为后，无非就是忌惮赵长峰手里的兵权。如今借着他宠妾灭妻的由头，将他夫人扶起来压他一头，他声誉半毁，这兵权便能顺势拿回。八王那边没了忌惮也可松口，还能够让赵乐儿母女感恩戴德从此为四叔所用，甚至还顺道打压一把动了歪心思的云家！”
更别提这道护正妻的权益若是真的能发布出来，摄政王的名声在民间又要如何水涨船高！
他抚掌点头，“四叔果然好计谋！”
不愧是最年轻的摄政王，每行一步必是老谋深算，招招见血！
外间传来歌女弹唱的曲调，悠扬婉转满是缠绵。
兰青单手轻拍桌面，跟着哼起，正怡然自得时，忽听外头一阵喧嚣吵闹，歌声戛然而止！
兰青眉头一皱，转脸吩咐，“去看看，何人敢在我这彩蝶楼闹事。”
外间大堂处已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声，“我要见小青儿！青官儿，求求你，见我一见！我有银子了！我典卖了我那婆娘，有银子了！我给你赎身，青官儿！”
兰青一愣，心虚转脸，就见兰辰安已抬眸朝他看来，眉眼虽无色，可是兰青却当即打了个寒颤！
迅速起身，一拂长发，讪笑着朝外走，“啊哈哈，我们楼里还有叫青官儿的？去，把人找来！四叔，我去处理，你好生等人哈！侄儿告退！”
说完，溜了个没影。
吵闹声很快消失，歌女的琴声又响了起来。
醉生梦死的大笑与虚情假意的缠绵，此起彼伏。
“咔嗒。”
是念珠拨动的不轻不重。
……
品茗楼所在的甜水巷其实也在平康坊中，与彩蝶楼所在的主街距离三个街口。
此时此处的大部分商铺却已上了门板，沉于黑暗中。
唯有一处小巷口，却时不时有一两个行迹鬼祟之人，顺着墙角偷偷摸摸地到了一处小门上，敲开了门，迅速闪身进去。
进去后，穿过中庭，进了一间堆放杂物的小屋子，推开其中一个货架，钻进去后，眼前便是沸反盈天的吵闹嘈杂声！
“押大押大！大大大！”
“小，庄家赢。”
“啊！就差一点，这把押小！小小小！”
新来的人很快加入激烈的赌局中。
一身粗布衣裳蒙着脸做寻常人家姑娘装扮的乔婉晴站在一张不大的赌桌前，看了眼对面赌红了眼的叶贵，高文才，与蒙着半张脸的珍珠。
“格老子的，又输了！”
高文才骂了一句，伸手一掏，发现身上一点银子也没了，恼得啐了一口，扭过头就朝赌柜这边走来，将怀里的一枚金簪拍在桌上，“换五百两！”
乔婉晴看去，那是她的首饰。居然落到了大姑姐的夫家手里，还被用来兑换赌资，何其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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