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丫鬟，狐媚
彩蝶楼后巷。
乔婉晴以帕子遮着脸，步履匆匆地进了添喜雇来的轿子。
宋梧站在几个醉鬼后头，看了眼轿子，又看了眼彩蝶楼，拉上围巾，转身离去。
轿子里，乔婉晴攥住颤抖的手指。
只觉浑身烧得厉害，手心后背全是汗，也不知是冷得还是惊得。
她的脑中不断闪现那双眼，一时冷若寒冰，一时炙若烈火。
身上越来越燥，鼻息里竟又浮起那人周身裹挟男子炽热气息滚烫檀意，忘不去的痴念如螣蛇缠向四肢百骸。
她懊恼地咬住舌尖，呼出一口炙气。
“夫人，夫人……”
乔婉晴募地睁开眼，这才发现天光大亮，而自己不知何时已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眼前是满脸担心的添喜。
“我这是……”
乔婉晴刚起身，就见芳姨娘竟也站在床尾处，看她起身，立时擦了擦眼角，很是关心地说道：“夫人您终于醒了，可把妾身吓了个好歹。红眉，红眉！还不快把夫人的药端来！”
外间的红眉赶紧应了。
添喜将乔婉晴扶起来，低声道：“昨儿夜里您起烧了，奴婢就去寻了芳姨娘开了角门，请大夫来，说是身子弱又思虑过重，还给开了药。”
乔婉晴看了她一眼，朝芳姨娘笑了笑，“倒是累得你跟着操心。”
“夫人说哪里的话？”芳姨娘一笑，自顾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妾身如今管家，若是连夫人都照顾不好，不是要受大郎君埋怨？”
她说着，又往前凑了凑，双眼止不住地精光直冒，“夫人可知昨晚闹出了怎样的动静？”
乔婉晴昨夜不在家中，自然不会知晓，只是浅浅一笑。
芳姨娘自然也不是要乔婉晴的回答，自顾自地说道：“昨儿夜里，花嬷嬷在十字凉亭那儿，差点叫几个老婆子给闷死了！幸而妾身安排了人假装路过，她们这才撒了手！”
“花嬷嬷这回是把那老毒妇恨进了骨头里，已经让她那侄媳妇送了话过去，要是老毒妇不把一万两交出来，她反正也是一死，死前也要拉人做垫背！到时候她就去敲京兆府的鸣冤鼓，告她个老毒妇贪图媳妇的嫁妆，还谋害人命！看她还活不活，她儿子的前程还要不要！”
芳姨娘几乎笑出声来，挥着帕子乐得不行。
见乔婉晴含笑不语，又很是佩服地说道：“夫人这招当真是厉害，让她们狗咬狗，好过您亲自动手，有个婆媳的名分压着，怎么都占不着理儿！”
乔婉晴弯了弯唇，刚要张口，忽而咳了几声。
这时红眉端了药进来，芳姨娘连忙亲手端过，“夫人，赶紧把药吃了吧！”
乔婉晴看了眼，又咳嗽起来。
添喜忙接过，道：“有些烫，等凉一凉奴婢再端给夫人。”
芳姨娘也不多想，放开手坐回去，又道：“夫人，您说老毒妇今儿个能把钱拿出来吗？”
乔婉晴掩着口道，“只要花嬷嬷追着她不放，她自然得拿。你护好花嬷嬷的性命。”
“是，奴婢定会将她护得好好的！”她高兴地应了，一转脸，却见红眉欲言又止。
她不满斥道：“夫人面前，做什么这般小家子气模样？”
红眉忙说道：“禀夫人，是……方才后院那边传话来，说，说大郎君昨儿个夜里醉酒回来，要了……一个丫鬟伺候。”
乔婉晴眉头微蹙。
芳姨娘却不以为意地撇嘴，“伺候便伺候，外书房的通房本就是伺候大郎君的，这也值得说道？”
红眉一张脸都涨红了，看了眼乔婉晴，这才上前低声道：“说是那丫鬟一早还在大郎君的书房里头，动静……不小。”
这一下连芳姨娘都惊了，“大郎君还有这样的能耐……咳咳，这什么狐媚子，这样勾搭着大郎君，耽误了大郎君的上职还了得？主院那头告诉了吗？”
红眉点点头。
就听乔婉晴问：“伺候的是哪个丫鬟？”
红眉正要说话。
门帘外忽而有个丫鬟急匆匆地说道：“夫人，外书房那头闹了乱子，老夫人要打死那个伺候大郎君的丫鬟，您快去瞧瞧吧！”
乔婉晴心头顿时一沉，强撑着不适洗漱过后，赶往外书房。
贺昌旭的外书房是整个贺宅风水最好之处，青竹环绕绿松葳蕤，取名风雅阁，好似能将他这个人也衬托得清风霁月般。
平日里最是个幽静怡然的地方。
然而近日，此处却乱哄哄得犹如那菜市口卖肥猪的铺子门口。
乔婉晴到的时候，怕是整个宅子的下人都围在了外头，而院子里则传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声，以及先赶来的芳姨娘尖锐又刻意的惊怒声。
乔婉晴听着那哭声有些耳熟，心下更是发紧，立时进了院子。
抬眼一瞧，紧绷的心弦顿时一松。
那跪在地上衣衫不整的丫鬟，不是春月。
随后便看见了站在那丫鬟一侧的蒙着脸……李云雅。
她有些意外，随着靠近，也看清了那跪在地上哭的，竟是喜鹊。
乔婉晴脚下微缓，站在了一脸鄙夷的芳姨娘身边，低声问：“怎么回事儿？”
芳姨娘撇嘴，含着敌意地瞪了眼李云雅，声音略尖地嘲弄道：“还能是怎么回事儿，有人啊，不知来咱们府上是做娇客还是贪富贵的，教唆着自己丫鬟勾搭大郎君呢！”
“你！”李云雅这几日真是面皮全无，气得发抖，“你休要胡说！”
芳姨娘如今掌着家，还有乔婉晴做靠山，可不怕她，当即回瞪过去，“表小姐倒是说说，妾身哪一句说错了？那一身狐媚子味儿的不是你的丫鬟吗？”
李云雅转过身，抬手便给了喜鹊一个巴掌。
喜鹊当时便朝一边倒去，脸上也被指甲抓了几道血痕！
李云雅平素里可是自持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对待下人很是亲和，哪成想动起手来竟然这般狠辣。
把院子四周围着的下人都给唬得不轻。
喜鹊挨了打，捂着脸哭得愈发厉害，“老夫人，小姐，奴婢真的没有勾引大郎君，是昨儿个小姐听说大郎君吃酒回来醉得厉害，吩咐奴婢给大郎君送醒酒汤，奴婢才进了书房，就被大郎君……”
“大郎君吃醉酒，自然有跟前伺候的服侍。就算要送醒酒汤，也还有夫人和妾身，何时轮着你一个表小姐来献殷勤了？”芳姨娘早就知晓这李家的表小姐在自家住这么久定然是目的的，今日可算给她逮着机会了，逮着话柄就使劲地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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