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过去2
怎么跟一条蛇交上朋友呢？
虽然人不能跟一条蛇交朋友，但可是跟它交上关系。
国小四年级，幸村和森家孩子就读的南湘南小学是罕见的不强制要求学生参加部活的学校，幸村也是因为这一点能够空出更多时间练习网球，才选择这所学校。开始下雨的时候已经就很晚了，学生老师们冒雨回家，刚做完值日时雨势也不见小。
“阿市，不走吗？”
“走。”幸村背上书包，关掉教室里的灯，锁门，然后快步跟上几个朋友。
“真倒霉，值日偏偏遇上下雨天，鞋子肯定要湿了。”
“今天的数学真的很难诶。”
“最新一期的jump你们看了吗？‘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糟糕，我没有带伞诶……”
幸村摸了摸书包，停下脚步，懊恼道：“我的伞忘在教室了，回去拿一下，你们先回家吧。”
朋友们面面相觑：“好吧，那明天见咯。”
“嗯。”
幸村转身上了楼，身后朋友们笑闹的声音越来越远，他走在空旷无人的长廊，脚步声回荡在四周。
用钥匙打开教室的门，幸村凭借窗外射进来的微弱光线找到自己的座位：“啊，找到了。”
他从桌兜里掏出伞。
……
森由奈抱着双膝，蹲坐在桌子下面。
小学放学早，下课铃早就响了，小学生们已经陆陆续续走了一批。
从桌下向外看去，一双双细嫩的腿穿着鞋袜走来走去，袜子上的花花绿绿的小图案精致有趣，但堆在一起就让人眼花缭乱，甚至有些烦恼了。
教室里很快空无一人，灯光暗下来了，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潮湿阴暗的空气充斥这个不大的空间里。
时不时有闪电划过，将女孩的脸照得惨白一片。
不想回家。
不想回家。
如果……没有发现我……
在这里待到死去，也没什么不好吧？
“由奈桑？”
由奈动了动僵硬的身体，缓缓抬起头，正对上男孩探着头看她的眼。
“由奈桑？”幸村惊讶地问，“你怎么在这儿？是我把你锁起来了吗？”
男孩朝她伸出手：“对不起啊，我没有注意你在。”
由奈伸手搭上去，被幸村从课桌下面拉出来，然后慢慢站起，沉默整理衣服。
幸村在旁边等她：“外面下雨了，你有带伞吗？”
“没有。”由奈说，“请和我一起回家。”
她的小脸板板正正，完全不是求人的态度。
又是一道闪电，让幸村看清了她的表情。
幸村说：“也许你想再待一会儿。”
轰隆——
外面响起一声闷雷。
由奈这时才用正眼看他。
两人沉默片刻。
“精市——”浅发女孩慢腾腾地说，“我不想回家。”
不等幸村回应，她自顾自地说下去：“但是，小孩子，放学了就必须回家吃饭——如果不吃饭，会长不高，会变笨——会被讨厌。
“但是我不想回家。”她被强光闪了下眼睛，打住了这个话题，“啊，是闪电。”
幸村往窗外看去：“是呢，这是场暴风雨，也许很快就停了。”
“是吗。”由奈走到窗边，隔着玻璃仰着头看乌黑的云朵，接连不断的闪电将她的脸庞照得忽而苍白忽而阴暗，“你听过的吧，对着流星是可以许愿的。”
幸村半倚着桌子，等着她什么时候可以移步走廊，随口应了一声。
“不觉得流星和闪电很像吗？一样的耀眼，一样都在天空里，一样的转瞬即逝，只有一刹那可以抓住。”
“嘛……你这么说的话，也没什么错。”
显然森由奈也是这么想的，幸村话音未落，她就双手合十，对着天空道：“我希望，这场雨可以一直下下去，永不停歇。”
喂喂喂，这可不是个顺耳的愿望啊！
一连说了三遍，愿望和闪电才成功交会。
幸村：“……我可以许个不要实现你的愿望的愿望吗？”他才不想冒雨回家。
“不需要了。”少女说，“雨已经停了。”
前方本来黑压压的天空露出一线碧蓝，清新的色彩渐渐扩大，如同天使到来，光明驱散黑暗，迅速又高效。
幸村暗暗捏拳头：yes！不用打湿新鞋了！
“看来对闪电许愿不灵验呢。”浅发少女说。
虽然没从她的表情上看出失落的痕迹，但出于保护弱者的心理，幸村说：“也许是我们两个的愿望都灵验了。”
“……是嘛，那有机会的话，我会试试流星。”
“那还是请你在那时候务必有个好心情。”幸村说，一边抓起书包，“否则我又要跟你作对了，这可不是我希望的。”
两人走下楼梯，换好鞋子后，外面的暴雨已经彻底不下了，晴空万里，雨后的空气洁净又湿润，带着青草的芳香，沁人心脾。
“由奈桑，会打网球吗？”幸村问。
“我见过你打，在体育课上。”
“那要不要来我在的网球俱乐部一起玩？”幸村说，“周末的时候，上午八点。”
森由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仿佛蛇瞳的眼神看的人心发慌，但幸村面不改色：“要来吗？”
“好啊。”由奈说，“给我地址，我们直接在那里碰面。”
网球俱乐部。
“森夫人竟然同意你出来吗？”幸村爸爸惊讶地说。
由奈舔着冰激凌，含糊地说：“诶。”
幸村爸爸走后，幸村挤到她身边小声问：“真的吗，你妈妈同意你来玩？”
“答案很重要吗？”少女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注意力很快被俱乐部的设施和环境吸引了，“我们去哪里？”
“往这边走，去网球场。”
“走慢一点，”森由奈说，“不然你就丢掉我了。”
幸村放慢脚步，与她并肩而行，并对她叮嘱：“进去了不要乱跑哦，要在我看得到的地方，最好就在我身边，不然不论我怎么留意你，总有疏忽的地方，万一的话，我也会丢掉你的。”
由奈问：“那个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这是听进去了还是根本没听啊，幸村倾向于后者：“是自动发球机。”
“怎么玩？”
“把球放进机器里，它就会冲着设定好的方向发球。”幸村说，“要玩吗，一会儿我练习击球的时候你开发球机好了。”
“好啊。”
接触新环境让森由奈明显活泼许多，把网球们倒进机器里后，她就蹲在机器旁边，睁着大眼睛观察这台机器是怎么把球发射出去的。
可以说，幸村练了多久击球，她就看了多久发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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