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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禁


村子看过去都是瓦房和平顶房,房屋拥挤在一块,杂乱无章,看到的村民都穿着当代的服饰,其中有一两个老年妇女,衣着也都和城镇的没什么两样。村里村外有不少椰子树和芭蕉树。

雷子不忘挖苦萧萤一句:“看到没,村子就这样。”

萧萤白了他一眼,不以为意。

雷子把车停下,我们从车上下来,几个小孩躲在旁边远远看着我们。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雷子说我们是来旅游的,想问个地方。中年人倒是很热情,问我们要去哪里。他说的普通话带有很浓重的地方口音,和南普很像。海南、广东、广西、福建等南方的城市的口音或多或少都有些相似。

雷子直接问他这附近以前有没有一个叫北敨峒的地方。中年人疑惑的看着我们,想了想,说没有。

我说:“这是很久以前的名称了,有没有哪个村以前叫这个的?或者名字差不多的。”

中年人说很久以前的事的话他就不知道了,我们可以找村里的老人问问。

我问他能不能带我们去问问,拿出钱包就要给他钱。他连连摆手说不用,一点小忙而已。不过问我们打听这个地方做什么。

我正要说个托辞,雷子率先说道:“这位是著名的民俗摄影师,想去这地方拍摄些乡土特色的照片。”说着指向萧萤。

萧萤皱了皱眉头,厌恶的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中年人也不懂民俗摄影是个啥,瞥见萧萤的单反相机,知道是拍照的,似懂非懂的应着声。领着我们就近走向一旁的两个老年妇人,张口说了句听不懂的话。是黎语。黎语分哈、杞、润、美孚、塞等五个方言,我当然分不清这人说的是哪个方言。不过五指山主要分布的是杞方言。说起来黎语属汉藏语系壮侗语族黎语支,与同语族的壮语在语音、词汇或者语法上有很多相同或相似的地方。

看来这村子是个黎族村。

中年人和两个老人说了几句,然后操着本地口音的普通话说:“也不知道,我带你们去问问其他老人。”说着,领着我们向村里走去。

走进村里,里头的格局远比外边看起来的杂乱,房与房之间到处是崎岖不平的小道,雷子人高马大,走在里头颇觉吃力。村里空气难以流通,加之养猪养鸡的颇多,弥漫着一股子气味,卫生状况较差。

身后的萧萤停了下来,拿起相机对准旁边挤得就剩条缝的过道,过道里侧身站着一个小孩,脸颊脏兮兮的,睁着漆黑的眼睛咬着手指看着我们。见我们在看他,扭头跑开了。

萧萤也拍好了,收起相机。我道:“黎胞自古以来极重集体观念,紧紧相连是他们居住的传统。”

她看了我一眼,不说话。

中年人带着我们来到一户人家,叫唤两声,领着我们走了进去,一个中年女人走过来,看到我们三个生面孔,问是什么人。中年人给她解释我们是来旅游的,想找老人打听个以前的地名过去拍照。女人将信将疑,跟着我们进屋。

屋中的格局也都和寻常的住宅差不多。一个老人坐在屋里,女人用黎语说了两句。然后中年人用黎语跟老人交流,说了几句话,接着告诉我们依旧无果。他带着我们走出房屋,去其他人家窜门。他问我们这个名字是多久以前的。总不能告诉他是宋朝的,我说是很久以前,也不知道多久,听说有那么个地方就想过来找找。

他带着我们在村里问了个遍,没人知道这个地方。这个村子是民国以前迁到这里来的,山区的村子经常移动,特别是刀耕火种在坡地上砍山栏为生的地区。这里群山环抱,都是丘陵山地,迁走了也说不定。还有一个原因他们说的很隐晦,这里常年高温多雨,潮湿炎热,多疾病,解放前疟疾危害严重。

无端的猜测没有异意,只能是去其他地方问问。横竖就在这片区域,大不了把所有的村子都走一遍,要真搬走或死绝了也就算了。我问他们附近有哪些村子。帮我们问话的中年人告诉我们,他们村已经很偏了,其他村子都相距的比较远,倒是深山里有个村子,还没通公路和水电的。

说到这个村的时候,他压低了声音,而且很谨慎。

我问他在哪,能不能带我们去。中年人的神情更加古怪,犹犹豫豫的推辞,只告诉我们往哪个方向走,大概走多长时间。

雷子看他古怪,问道:“那村子有什么问题?”

中年人神情闪闪躲躲,吞吞吐吐的说:“我劝你们不要过去了……”

雷子让他说清楚,难道还有鬼不成?

他话一出口,中年人猛地一抖,凑近我们,神情警惕的压低声音说:“那里有‘禁’。”

“禁”是黎族传统文化中的一种恶鬼,这种恶鬼浮在中老年妇女身上使人变为“禁母”,附在中老年男人身上使人变为“禁公”。禁母、禁公则利用恐怖神秘的巫术“禁术”害人生病,甚至死亡!关于“禁”有很多种说法,但无不充满神秘和恐怖。黎族民间广泛存在“天上怕雷公,人间怕禁公,地下怕祖公”的说法,可知其影响力之大。

旧时可谓“谈禁色变”,对禁公禁母讳莫如深。因此生出“查禁”和“除禁”的举措,一经查出禁公禁母,轻则驱逐出村,重则酷刑处死,惨绝人寰。当然这种野蛮残酷的举动随着建国后法律的禁止和科学文化思想的普及,已经消失了。

“禁”与巫蛊、酿鬼颇为相似,其造成的惨剧亦是比比皆是。其中真真假假不得而知,但在建国后对道公、娘母这些神职人员进行教育改造时,绝大多数都承认并没有什么鬼,都是他们搞的花把戏。

雷子显然也知道其中意思,问道:“这怎么说?”

那人闭口不提,神情警惕。

萧萤不明所以的问道:“‘禁’是什么意思?”

雷子笑了笑:“我说妹子,你连这都不懂就想着往深山老村子里跑,也不怕犯忌讳被点天灯。”

萧萤蹙起眉头:“什么是点天灯?”

雷子不由笑出声。我说:“一种酷刑,把衣服扒光,用麻布包裹,然后放进油缸里浸泡,等到了晚上,将人头下脚上拴在一根高木杆上,从脚上点燃。”

萧萤脸色一变,不说话。

时至今日,“禁”文化依然在部分黎区起到影响。我们也不再多问,只让他把详细的路程告诉我们,以及关于那村子的一些简单的情况。那人讳莫如深,说得小心翼翼,总担心不小心说错什么话。

那村子不通公路,车子也开不过去,索性把车停在这里。雷子有些犹豫:“也没必要去那村子,我们可以去其他村子问问看,反正是这一片区域。”

我知道他是担心真有什么危险,不想让萧萤犯险。但既然到这了,我还是想先去看看。我说:“你们在这里等我,我自个儿去那村子打听打听。”

雷子明显不答应,还没等他开口,萧萤脱口说道:“不行!我一定要去!”

看她的神情就好像是我们故意不让她去真正古风犹存的村子。也许雷子也存在这么点想法。

萧萤从车里拿出自己的背包,率先走去。我们只好跟上。还真是个倔脾气,说走就走,商量都省了。

雷子还是有几分担心:“你说你什么都不懂还想着去老村子拍照,小王,你给她普及一下知识,省得整出什么乱子。”

萧萤哼了一声,加快步子往前走。

我说道:“‘禁’是一种恶鬼,和苗族放酿鬼的说法相似。”我忽然想,她知道什么是“酿鬼”吗?

萧萤放慢了脚步。我跟上去,继续说:“在黎族传统文化中有很多种鬼,雷公鬼、灶火鬼、凶杀鬼等等,基本上都是自然现象以及动植物幻化而成,禁鬼则不同,它是附在人身使人为恶的鬼……”

我们顺着中年人的指示走进了山中,山中草木异常的茂盛,四面八方全都是绿色。不过好歹有路,尽管崎岖狭小泥泞,总归有个方向。林木森森,萧萤又开始端起相机四处拍照。经历了云南和贵州两行,山在我眼里都差不多,区别只在于高矮。

原本说只要三个多小时的山路已经走了将近四个小时,还没见到什么村子。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加上山中树林阴翳,显得更加晦暗。我估计指路那人他自己也没走过,压根不知道有多远。一路上歇歇停停,萧萤拿着相机乐此不疲的拍照,她还真是有精力。

前方是一个低洼处,河水流淌,上边驾着小木桥。

“啊——”萧萤忽然尖叫一声,猛地后退,一个不稳向下栽去。我赶紧一步上前,把她接住,忙问道:“怎么回事!”

她面色惊恐,瞪大双眼盯着不远处的树根下,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赫然是一只硕大的蜘蛛,体长目测二十厘米,通体黑色。我心里猛一个咯噔:“黑地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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