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6她最后知道
持续三天考试,高考拉上终章。
宋凌在一地书和行李之间蹒跚,罪魁祸首却蔫了吧唧躺在床上摆烂,她气愤地用脚踢了踢余岗岗小腿。
“看你房间都站不住人了。”
女孩一动不动,闭着眼,双手合十,她枕头上放着个小盒子,是程嘉禾送她时候给的。
宋凌见她不理人,玩闹着挠她脚心。
“余岗岗快起来收拾你的破烂了。”
痒意直窜脑门,余岗岗睁开眼,一直紧张的状态直到现在才放松,她转了转眼珠,起了一层薄薄的雾。
“凌凌,我有点难过。”
女孩眼睛红润,眼看要哭了。宋凌合计自己也没欺负她啊,“你哭什么啊?”
余岗岗堵住喉咙噤声。
她侧头看向窗外,夜色渐黑,外面风声飒飒,参天大树缝隙中透着点点星河,一两片叶子随风刮落。
“没事。”
她的高中生涯结束了,可她没考好,没考好,就意味着她上不了她想去的大学,她当不上律师。
曾经信誓旦旦说的自己会努力,结果预期根本不达标。没人比她更清楚,做题的时候,她有多少题是瞎蒙的。
这三天,她没去打扰程嘉禾,她不知道现在他在干什么。
她突然之间想他了。
瞥见枕头上放的礼物,余岗岗心静了下来,不管怎么样,程嘉禾永远都在。
他会一直在。
——
窗外光束倾洒在病床上,折射成一个斜切角,床上人嘴唇泛白微张,他修长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彷佛在忍受极大的痛楚。
程嘉禾意识疏浅,他只能凭借微弱的听力来感受一切。他拒绝了医生给他输液。
他知道没用了。
他只是在等一个电话,等他的公主。终于,他等到了,余岗岗电话打了进来。
程母捂着嘴将电话递到他耳边。
程嘉禾清了清嗓音,尽量没有破绽地问,“岗岗。”
他声音沙哑,一定很难听吧。女孩问他是不是又在睡懒觉,他说,“嗯,刚醒。”
他撒谎,他要是睡了,就再也醒不来了。
“我没考好,怎么办。”
余岗岗这时声音很软,她在撒娇,糯糯请求安慰,激荡着程嘉禾心脏,耳边女孩声音不断放大。
他想到余岗岗灵动的样子,忍不住勾起嘴角。
没机会看她撒娇了。
他按照以前不着调的语气,“没事,小公主很棒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余岗岗考的不好呢,临时抱佛脚这招不现实,她以前的作业大多是让程嘉禾催着做的。
余岗岗啊,就不是个爱学习的人。
女孩说,“现在可以打开吗?”
程嘉禾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程嘉禾说好。
这个礼物程嘉禾是故意的送的,他要死了,他本来只想默默待在余岗岗身后最后一段时间。
可他自私了,他要让余岗岗知道,他喜欢她,他爱她。他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消失在她眼前,义无反顾的爱总胜过一腔孤勇的暗恋。
他要在余岗岗心里活一辈子。
小公主,你一定要原谅我的自私。
我舍不得你,但我快死了。
程嘉禾脑子混乱,迷离之际翻滚着各种情绪,电话那头噪杂哄闹,他听不真切,觉得自己幻听了。
他皱着眉,询问女孩。
“岗岗,怎么了。”
女孩在笑,心情很好,她说,“程嘉禾,没事。同学他们在庆祝高考结束呢,非要往我脸上抹蛋糕,我都跑不急。”
原来是在嬉闹,
程嘉禾悬着的心放下,他思索着担忧,余岗岗还有以后的人生,他是不是不该将自己的心坦白。他拧住眉,唇线绷直,“在车上,别乱跑。”
“知道了,啰嗦鬼。”
“程嘉禾,你买的手链好土。”
啧,没良心。
程嘉禾呲笑一声,“嗯,不准扔。”
他挑了很久选中的手链,导购跟他说,意喻祝自己心爱的女孩幸福,他看不见手链长什么样,但他确定余岗岗喜欢。
女孩说不扔,让他讲讲信里写了什么。
程嘉禾素来表达爱意的时候脸皮薄,他冷酷着脸回应,“自己看。”
实则程嘉禾已经紧张到思绪万千。那些信是他这些年来对余岗岗的亵渎,他以哥哥保护妹妹的身份不可控制爱上她。
他不止一次偷亲她,偷看她,偷偷撕掉夹在她作业本里的情书,偷偷在背后宣扬他是女孩的小跟班。
余岗岗看了会想什么呢,会觉得他变态吗,会斥责他心思隐匿这么深吗。
余岗岗没有,她只是小声问他。
“你喜欢我。”
“你偷亲我。”
“你爱我。”
“谁爱余岗岗。”
程嘉禾沉重的脑袋浑浑噩噩,他只能听见女孩的逗弄,满心欢喜下,他想抱她,想亲她。
“嗯。”
“你睡着了。”
“爱。”
“程嘉禾爱余岗岗。”
他爱她,很抱歉,他是自私的胆小鬼。
余岗岗听到想要答案,承诺道,“程嘉禾,你等我回去,下午就到了。”
下午吗。
他努力吧,“好。”
“那我去跟同学们庆祝了?”余岗岗说。
电话那头,女孩声音急切,车厢热闹,程嘉禾扼住喉咙,他没回答余岗岗。
此刻他像一块漂浮不定的朽木,他想要与时间抗衡,奈何有些事终将不遂人意。
他最终抓不住余岗岗。
他颤动着身子,压低声音掩盖自己虚弱,他暗无天日的讨要最后一个心愿。
“小公主说一句你爱我。”
就一句,他想听,他张着嘴,呼吸渐渐微弱黯淡。
煞白虚幕映入眼帘,空鸣声响起,他的小公主眉眼弯弯,笑得很好看,她嘴唇一张一合,程嘉禾不能够听见。
他想站起来拥抱她,可是他怎么也动不了,余岗岗的身影最终消散。
这一次他要失约了。
他真的接不了他的公主了。
叮——。
青年心电图持平,心脏不再跳动,生命划上句号。
电话里女孩悠扬声音才传过来。
“余岗岗爱程嘉禾。”
很安静,没有回应。
女孩声音继续。
“余岗岗爱程嘉禾。”
“程嘉禾,你睡着了吗?”
——
余岗岗是痛醒的。
她睁开眼,脸上黏黏的,像糖果粘在了皮肤上,她还是那个姿势,被压在最底层。
背上的重物挤压她的身体。
她想说话,却喊不出来,一丝光亮都看不见,周围是茫然然一片,不是被蒙住眼睛看不见光的感觉,而是空洞,黑暗变成了一种感知。
她看不见,只能感觉到一双手拉开那些重物。
脑袋沉闷昏昏欲睡,她保持着一丝清醒,她扭头,想看看谁在救她,黑暗笼罩一切,任何都感知不到。
她张嘴,喉咙像刀割一样难受。
那人动作停住,他微微叹了口气。俯身手掌轻摸余岗岗脑袋,“太笨了,余岗岗。”
青年独特的动作,好听的嗓音。
原来是程嘉禾,余岗岗觉得自己在做梦,一切都那么不切实际,她大口呼气,泪水盈盈而出。
水汽冲刷掉眼前污浊,她从新见到光亮。
青年穿着蓝色校服,发隙晕着温暖的光晕,他狭长的眸子紧紧盯着她,那是一双黑色眼球。
他无奈又温柔,轻轻抚掉余岗岗额头上的粘腻。
他伸出手,站在逆光处,像拯救公主的骑士。
他说,“余岗岗,不准睡。”
语气霸道又蛮横。
余岗岗嘴角咧咧,凶什么凶。
“程嘉禾,我没睡。”
青年哼地笑出声,天都跟着变成温暖的橘色,他身影透过火红,消散的迹象逐渐清晰。
余岗岗看着他将要透明的身影,将手放在几近快要消失的手掌上。她慌张错愕,自己是在做梦吗。
意外的,掌心有暖流。程嘉禾却笑着消失了。
她胳膊伸在原地,惊慌失措看着空荡的车厢,后知后觉呼喊,“程嘉禾。”
梦境缠绕,余岗岗猛然睁眼,胸腔呼吸间都是心悸,眼前是瓷白色天花板,宋凌牵着她的手趴在床沿睡觉。
这是在医院,她们得救了。
她偏头看,病房有三个床位,她在中间,另外两个是班上同学,现在是深夜,陪床的人在熟睡。
余岗岗微微动弹手指,小声喊道,“凌凌。”
宋凌没醒,她扯了扯干哑的喉咙,伸手去摁床边呼铃,护士到的很快。
护士来的时候,宋凌也醒了。
她眼巴巴瞅着余岗岗说自己被吓死了,余岗岗摇摇头,催促宋凌回自己病房休息去。
她不知道程嘉禾是不是知道自己出事儿了。
指尖滑动屏幕,各大资讯躺着一条时事新闻。
“以北往南通往市中心的高速路上一辆校车与货车相撞,据现场了解,主要原因是货车刹车失灵,遗憾的是校车上都是高考归来的学子们”
余岗岗心中祈祷,程嘉禾千万不要知道。
屋内灯光低暗,窗外夜色幽深,层层薄雾中的柔情像梦中程嘉禾的眼睛,柔水温清。
余岗岗睡不着,她想程嘉禾了,如果不是头上缠着纱布,她想立刻出现在他眼前。
照程嘉禾说的见特别想见的人的方法。
纤细手指合上,对准窗户,闭上一只眼,再将并拢的手指打开,指尖扑了空,只有摸不见底的黑。
哪有什么光。
小骗子。
张嘉禾是个小骗子。
他不是说,这样做,他就一定会出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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