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7她最后知道

骄阳乘着风浪肆意昂扬，微风徐徐吹过，百来号人从考场走出，大多数人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表情。

        青年手持捧花，站在树荫下。

        他脊背挺直，眸子紧盯考场大门，直到看见短发齐耳的女人，他才吞咽口水，收起略显紧张的气息。

        榆木等了余岗岗很久，“学姐，给你花。”

        他弯着腰，细心考虑到女人身高。

        余岗岗定在原地，她只是笑笑，没有伸手接过那捧花。她承认，榆木身姿修长，长得夺人出众

        他很像程嘉禾。

        但没有谁可以替代程嘉禾，程嘉禾永远都是程嘉禾。

        她左手勾起耳旁的碎发夹在耳根处，纤细的手腕上蓝宝石手链折射熠熠晶色

        光下，她的皮肤更加细腻柔滑。

        余岗岗用指尖轻触蓝宝石镜面，唇角勾起，这条手链一点都不丑，程嘉禾眼光很好。

        “程嘉禾是个很小心眼的人。”

        榆木递花的手僵住。

        他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大一刚入学那会儿，他就被大自己一届的余岗岗吸引，当时他藏不住底，一下子就被送余岗岗来学校的宋凌看穿。

        宋凌起初看到他的表情很吃惊，结果也不过是过眼云烟，顺带提醒了他一嘴，‘余岗岗那你就别白费力了，在她心里，程嘉禾可是谁都比不上。’

        榆木后来才知道，他不过是长得有点像余岗岗逝去的男友，所以才会在刚入校时被余岗岗帮助了那么一两次。

        “学姐，只是庆祝你法考通过。”

        余岗岗摇摇头，手背在身后，她很果断，不会给别人留下一丁点幻想。

        “不好意思，我男朋友会吃醋。”

        “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余岗岗知道程嘉禾死讯，是在她高考一个星期后，她拆了头上的纱布，迫不及待赶往医院。

        可那间熟悉的病房已经人去楼空。

        程母没忍心欺骗，她直截了当告诉了余岗岗所有事情，程嘉禾身体早就不好了，他只是在强忍着。

        程嘉禾死了，余岗岗最后一个知道。

        余岗岗哭干了所有的泪水，她没有埋怨程嘉禾不辞而别，在南北不通路线的那天，他便是她心里的路。

        从那之后，她开始了为期一年的复读。第二年高考上重点大学，主修法律专业。

        今天她法考过后也就该大学毕业了，程嘉禾为所有弱势群体打官司的梦想，她在一步步替他完成，但这个过程缺少了他看着她变好。

        墓园肃静，有一处却充满生机。

        碑上那张四方小照片积了一层灰，余岗岗伸手捻过，浮尘之下，程嘉禾笑得像个痞子，眉目依旧青涩稚嫩。

        程嘉禾如过去一般，熠熠生辉。

        余岗岗噗呲笑红了眼。

        她两指并拢，橙光斜洒几缕，丝丝银点缠绕打架，张开的一瞬间，指缝里是痞气的青年。

        他彷佛冷着脸埋怨。

        “我生气了，小公主好久没来看我。”

        余岗岗撇了一下嘴角。

        程嘉禾不是小骗子，他真的出现了。

        余岗岗盯着那张熟悉面庞，娓娓道来，“程嘉禾，有人在追我呢。”你快吃醋吧，来梦里看看我吧。

        “他长得很像你。”那时候我还以为你真的回来了。

        “但是我发现，我只喜欢你。”

        “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程林天破产了，听说程俞被人打断了腿，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啊。”

        青年安安静静立在墓碑上，一句话茬也不能接上。

        “但咱是学法的人，背地里乐呵乐呵就行了。算了，我来讲点开心的吧。”

        “不如，说说你给我写的信。”

        余岗岗拆开随身携带的小盒子。

        每隔一段时间，这一幕都会重演，麻雀往深山里飞，彷佛再多待一秒，就会被唠叨死。

        “信上说，你亲了我之后还害羞什么啊，你明明开心的不得了，撒谎都不打草稿”

        诺大墓园里，叽叽喳喳的小女人陪着一个死去的人聊天。

        现在就由岗望嘉禾吧。

        ——死亡不可逆，但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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