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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八章 惊魂修罗场,踟蹰向道心


玉霄宫这一夜,注定无眠。

        所有的玉霄宫弟子,都在迎仙台上打扫着战场,众弟子彼此之间的气氛格外的沉凝,没有一丝一毫完胜的喜悦,沉默着,面无表情的搬运着魔教弟子的尸身。

        鲜红的血,格外的刺眼,弥漫在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刺痛鼻息的同时,也在震撼着依然活着的人的心。

        有的魔教弟子,在玉霄宫毁天灭地的光华轰击下,尸身分离,再也找不到本该属于他身体的那部分,而这样的尸首,不在少数。

        所有的玉霄宫弟子都在强忍着胃中的翻涌,转过头去不愿意看这惨烈无比的人间地狱景象,有些才入山门不久的年轻弟子早已受不了眼前的血腥景象,跑到角落里拼命的干呕,却吐不出一丝一毫。

        有几位女弟子更是打死都不愿再去看向往日祥和缥缈的迎仙台一眼,一个人默默的蜷缩在角落,掩面哭泣,干呕到距离的咳嗽起来。

        却没有人去嘲笑他们,面对这样惨烈的景象,没有人可以说自己能够淡然处之。

        直到此刻,他们才忽然意识到,原本自己想要无情诛戮的魔教妖邪,都是自己的同类,和他们这些依旧好好活在世上的玉霄宫弟子一样,都是人。

        都不过是人而已。

        他们彼此之间都不愿意交谈,害怕被人看到内心的颤抖和脆弱。

        他们是走在仙路上的玉霄宫弟子,诛尽了魔教妖人,应该要振奋欢呼,而不该是这样沉重的心情。

        只是他们都不是无欲无情的神仙,他们有血有肉,会哭会笑,和那些早已失去了生命的魔教弟子一样,都是人。

        走上修行路,修不到神仙之前,他们都是人。

        连一贯最激进的玄夜都沉默了,默默的指挥着门中弟子清理战场,强作平静的眼神中,有一缕微不可察的颤抖和伤感。

        再看向玉霄宫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魂厉老祖等魔教巨凶,犹自带着点点温热的尸体,看上去也不再如先前那般恨之入骨。

        反而多了几分从前都不会有的悲悯。

        杀一人为罪,屠万人为雄。

        今夜一战后,玉霄宫注定要再度名扬天下,为万人称道。

        只是没有人会想到,他们所行之事,和世人厌弃的魔教妖人并无不同,同是杀人,杀出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千秋伟业。

        玄夜抬头看向深邃无尽的茫茫黑夜,心中迷乱怅然,远没有想象中的喜悦。

        他长叹了一声,对着站在身边的玄辰轻轻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玄辰默然,垂首独立听着凄厉呼啸的夜风,默默的点头。

        “我有些累了。”玄夜不愿再去看迎仙台上的腥风血雨一眼,神色有些疲惫,告了声罪,转身缓步离去。

        原本挺拔如傲岸青松的背影,在深邃无际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的苍凉。

        玄辰轻轻的长叹,唤过身前的玉霄宫弟子,低声说道:“将这些魔教妖……魔教弟子好生安葬了。”

        说罢,他也是满脸怅然,转身大步离去。

        这一夜,格外的漫长。

        经过玉霄宫众弟子一夜的努力,迎仙台上终于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当晨曦中的第一缕光辉照亮仙隐峰的时候,迎仙台早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祥和,飘逸出尘。

        淡淡的洁白云气缭绕不散,立在其上,就像是置身在传说中的天阙琼霄一般。

        晨风悠扬,犹自带着丝丝缕缕未曾散去的血腥气。

        若不是玉霄宫弟子身上未曾来得及清理去的血渍,谁也看不出来,昨夜这里发生过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战,死了无数人,断了无数魂。

        一脸疲惫的元越看着壮丽如昔的仙家胜景,满意的点点头,无尽黑夜中的腥风血雨太过让人难堪,谁也不想再去经历第二次。

        元越站立在清冷的罡风中,伸手撕下一角沾着点点碎肉的衣角,默运元力,被撕下的一角衣衫无火自燃,很快就化作了一缕飞灰,随着山风悠悠扬扬的远远飞去。

        “该下山去看看。”元越想起了玄真昨夜临去前说的话,忽然想起该下山去看看玄真一口笃定断无生路的血罗刹了。

        只是他刚刚走到山道前,一个苍老佝偻的人影就迎着他的目光,缓缓的走上山来。

        花白的胡须在晨风中轻轻的颤抖着,范雄就像是凡尘间一个衰败不堪的年迈老者一般,慢悠悠的沿着玉霄宫荒凉了多年的山道拾级而上,在元越有些诧异的目光中越过玉霄宫的山门,走到了他的面前。

        “范师叔。”元越急忙躬身施礼。

        范雄轻轻的点点头,摊开手掌,露出了一个被锐利剑芒削去半截的铃铛,沾满了泥泞,掩去了本身黯淡的光芒。

        “血罗刹的血魔铃。”元越瞳孔一缩,看着范雄手掌被生生废去的法宝,忍不住惊呼出声道。

        范雄淡淡一笑,将残损的血魔铃扔给了元越,元越慌忙接在手中,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之色,恭声说道:“范师叔昨日不是已经下山去了吗,怎么突然回转了。”

        范雄瞟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掌教真人算无遗策,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元越急忙点头应诺,将血魔铃握在了手中,低声说道:“原来范师叔早已在山下等待漏网之鱼,如今范师兄斩杀了血罗刹,为这朗朗乾坤再建新功,实在可喜可贺。”

        范雄淡淡的点了点头,平静的说道:“这一役已然全歼魔教,不知师侄可要随我下山去看看血罗刹的尸身。”

        元越脸色陡然一白,蓦然昨夜满地的残肢断臂和翻涌不息的血红云气,急忙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他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自然不愿意再见到昨夜还活生生的生命消散在自己面前,急忙告了声罪,捧着血魔铃逃也似的快步离去。

        他真的害怕范雄心血来潮,硬要带着他下山去看个究竟,再去面对好不容易才强行抛到脑后的炼狱景象。

        范雄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锋芒,淡淡的笑了笑,起身继续向前缓步走去。

        迎仙台上,一大早就已熙熙攘攘,人声沸腾,照破了无边黑夜的晨光,像是一泓清泉滋润了众人心头的阴霾。

        清理干净了眼前的修罗战场,疲惫了一夜的玉霄宫弟子像是放下了心中沉重的巨石,嘴角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意,虽然笑得有些勉强。

        范雄缓步走过,看着眼前神色疲惫的玉霄宫弟子,轻轻的叹息。

        他慢慢的走过迎仙台,对着每个朝他躬身施礼的玉霄宫弟子轻轻点头,走着走着,他的耳廓轻轻一动,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道爷真是命苦,早知道便下山去了,还是那死老头跑得快,早早下山逍遥快活去了,留道爷一个人在山上累死累活。”

        范雄闻言顿时须发皆张,气得吹胡子瞪眼,无声无息朝着那个满腹牢骚的玉霄宫弟子的身后走去。

        身边的玉霄宫弟子皆是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色,有人更是低低的笑出声来,又急忙掩住了嘴,小声对旁边的人说道:“辰逸又要倒霉了。”

        旁人亦是强忍着笑意,小声说道:“活该他倒霉,每次都被范师叔逮个正着。”

        范雄无声的来到了辰逸的身后,用力的拍了拍辰逸的肩膀,高声怒吼道:“是不是对你师父很有意见啊。”

        辰逸痛呼一声,边转身边低声骂道:“他爷爷的,拍这么用力干嘛,老头每次去寻欢作乐都不带上道爷,道爷当然……”

        辰逸的话语到此戛然而止,脸上原本有些愤慨的表情戛然凝注,像是被天雷轰顶一般,表情顿时变得惨烈无比,张了张嘴,强作笑颜,颤声说道:“师……师父,您……您老怎么回……回来了。”

        范雄须发皆张,瞪大了双眼,咆哮道:“道爷怎么教出了你这个不肖孽徒,吃我一剑。”

        “师尊饶命。”辰逸惨叫一声,急忙抱头鼠窜,狼狈不堪。

        范雄怒吼一声道:“孽徒休走。”

        提着手中长剑大步追了上去。

        旁边的玉霄宫弟子见状俱是放声大笑,像是一下子冲淡了心头的阴霾,重又回到了往日的仙隐峰上。

        “这辰逸又惹范师叔生气了,怕是有难了。”

        “范师叔为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一向心软,虽然道行在众师叔伯中不是最高,却最的人心,又怎会重罚弟子。”

        “不过他也活该倒霉,胆敢背后编排师父。”

        “我怎么记得某人好像也说师父师父怎样么来者?”

        “哈哈,你一定是听错了,师父如此英明神武,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典范啊。”

        依旧是玉霄宫上时常可以听见的熟悉对白,好像这传承了千百年的修真巨派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一样。

        只是经历了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腥风血雨,谁又可以说能够忘记一切,淡然处之。

        有些事总会在时光中留下深刻的痕迹,任凭岁月流逝,光阴无情,也抹不去,抛不开。

        那原本坚定的正道之心,也许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改变了。

        温暖的光辉无私的洒落到这人间,照亮了昨夜深沉无尽让人窒息的阴霾,只是空气中依旧残存不散的血腥味道,清楚的提醒着所有人,昨夜经历的一切,都是残酷而血淋淋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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