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弱水河鸣
张语感受到师父的关心，他的身子先是一震，然后立刻站直，心中少了一些顾忌和惧意。
在近处看，弱水河河宽约五十多丈，它的水面十分平静，没有波澜，只是水面不断耀着银色的光，其中还不断浮沉着一些不知名生物的腐骨，令人生惧。
“怕什么。”张语道。
他伸出脚，踏入弱水河。水深没过半腰。
先是一道凉意从脚底和脚心传入，一直传到心口。再然后一股隐痛开始从心口产生，张语感受到自己全身四肢很难行动，每走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这孩子的天资还是不行啊，却是不知清流剑仙为何青睐他。”
袁采菱微不可查地摇摇头。
“咦！”袁采菱突然眼睛一亮，看向张语。
“那是什么？”河对岸的惊焕叫道。
“小师弟...”苏铃喊道。
“这莫不是神龙吧？”
“他一个凡人怎么能使弱水河产生这种变化？”
“这异象...”就连河对岸的承景道长都被吸引了目光。
只见张语浑身银光缭绕，一股冲天气息凝聚而起，仿佛与弱水河相呼应一样，那气息与弱水河发出“呜呜”之音，然后幻化成一条银色神龙，潜入弱水。
弱水河如遇故友，河水不断翻腾吼叫。张语只觉自己如脚踩一物，然后顺势而行，一点儿都不费劲。
“啊！”张语低头一看，被他踩着的东西竟然是一条银龙，这条银龙身长如成年男子，在银色河水中若隐若现，欢脱游跃。
银龙在水中浅游，时不时地就抬出龙首，露出鹿角，驼头，兔眼，蛇项，牛耳，再加上栩栩如生的几根龙须，张口闭口龙吟震天，直将众人惊呆！
张语自己更是呆立当场，身体虽然能动，但身上冷汗直下，被这突生的异变吓得神志不清。
“师父，师姐！”张语心中大喊。
袁采菱此时却哪有功夫猜测张语心中所想，她只知道，她是小看张语了。
袁采菱还未想太多，河对岸忽地传来一阵雷鸣仙音，抬头一看，只见那个仙风道骨的承景老道正传音过来。
“银龙游弱水，弱水洗仙姿。剑意冲霄起，岂是凡间人？此子，不凡！”
承景又道：“不知仙子可否割爱，将此子交由我来教诲，他日必能成大器！”
袁采菱大怒，但又敬承景道长为仙家长辈，只得道：“道长厚爱，我代语儿谢过。然我与语儿有缘，又早就定下了师徒名分，若是语儿再让道长相授，恐怕不妥。”
“此言差矣！”
承景道：“且不说我与此子亦有缘，且说若是此子有心，天下何人不可为师，何况贫道自以为道法高深，不会误了他的修行。只要贫道悉心教导，此子必然会有一番作为。即使比不上太阿宗余畅，也不会低上多少！”
说完，承景大笑，苍梧宗有很深的仙家底蕴在，比起蓬莱三宗的不遑多让，更何况他自己修为就十分精深，比起这不知何门何派的女仙自然要强上许多。
袁采菱心中怒极，但苍梧山长老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不敢放肆，只得闷声说道：“堂堂苍梧长老，就这样抢晚辈的弟子吗？”
承景也不脸红，摸着胡须道：“非也。此子虽根基不稳，但仙姿不俗，若是入我苍梧宗，假以时日必然笑傲东海仙界，成就无上仙位；若是入了平庸的宗派，不能得正确修行之法，只怕会误了此子的大好仙途，让东海仙界白白损失了一个上仙啊！”
袁采菱不予理睬。
承景干咳几声，道：“你若不信，我便举一例子与你听。”
“一百年前，蓬莱有一子，名益哨。此子八岁入蓬莱，经登仙台时引发天地异变，石像落泪，五鼎齐飞，剑巡四海！又经弱水时，河水倒流，直降三尺，又有水柱冲霄，以证天资。此子过弱水河，不过用了五息，有如神助。”
“但蓬莱诸仙无人发现异变，亦无人知晓其天资。最后只能投入一无名宗派，道境不升，最后死于东海历练。其才可歌，其人可叹。所以，仙子不如依我所言，将这张语交由我苍梧宗教导？”
袁采菱哼了一声，道：“却不知你那六名徒儿是否也是如今天这般抢夺而来？”
...
...
六名弟子面面相觑，承景道长见事不可为，再谈下去必然丢下更大的面子，只好带着几位弟子离去。
欧冶兄妹倒是回头多看了一眼张语一眼。欧冶缺香的眼神很清澈，大概都是关心。至于欧冶烨然，倒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其中。
“不成器的臭小子，师尊竟然这么看重你。”
“哥，你说看重什么？”欧冶缺香问。
“没，没什么...”欧冶烨然慌忙道。
“哦...”
也幸亏这几人走得早，只留下了袁采菱苏铃。若是让承景道长知道张语在他们刚走就到弱水河对岸，非得直接动手抢人不可！
从张语刚下河到张语过河，不过二十息！
若无意外，这当是古往今来，十余岁孩童中渡河最快的一个！
张语刚开始十分害怕，但慢慢地也就喜欢上了被银龙承载的感觉，直到现在过了河，那银龙消失，他竟然生出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见张语已经过河，袁采菱好像有话要说，也立刻下水过河，不过十息就到了河岸。
“师姑！”苏铃先喊道。
“师父！”还在懊悔没有好好享受的张语也喊道。
袁采菱点点头道：“语儿，你万不可将这银龙渡河的异象传出去，知道吗？”
张语虽有不解，还是点头：“师父，我知道了。”
“如此，甚好。”
袁采菱又扭头对苏铃道：“铃儿，你也须得将今日所见保密，语儿天赋不凡，只怕会引来争端，切记切记！”
“是，师姑...”苏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情愿。
张语见状，连忙说道：“小师姐，我错了，日后不敢再不相信你说的话。”
苏铃扭头装作不理睬，张语却听到她低声嘀咕：“一点诚意儿都没有，这也叫认错！”
张语心里一笑，连忙走到苏铃面前说道：“师姐师姐，我错了，等到宗门我任你差遣还不成吗？”
苏铃摸着怀里的小鹿蜀，道：“谁要差遣你了，爷爷叮嘱过我不许欺负你。只是你，以后不许再怀疑我，还要听我的话！”
张语嘿嘿一笑，说道：“你是师姐，我是师弟，做师弟的理所应当听师姐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身边的袁采菱展颜一笑，说道：“好了，语儿，好好看看这蓬莱吧！”
张语这才想到自己已经踏上蓬莱，心中顿时有些激动，连忙往四周看去。
弱水与仙地相交之处乃是一处凹地，其实说是凹地，不如说是一座山峰旁的山谷。谷内一片郁草葱葱，山上几棵古树苍苍，生机勃勃，清流溪涧旁长有各色奇花异草，偶尔有仙鸟飞过，其声美妙；又有灵虫灵兽在山间纵行飞扑，或捕食或戏耍，个个体型茁壮。
此时在凡间乃日落时分，山谷虽不矮，却阳光通亮。张语抬头一看，这一方仙岛之上，竟然还有一个太阳，只是这太阳比之凡间的太阳小上许多，不过亮度倒是没有什么不同。
“真神奇，这里竟然也有一个太阳。”
袁采菱笑道：“此太阳非彼太阳。此太阳并非真实存在，而是当时挪移蓬莱仙岛诸位大仙上仙凭借着无上的仙法道力才将太阳神光分出一份射到蓬莱。这天上的太阳神星，不过是诸位上仙留下的幻境罢了。”
张语方悟，问道：“那此处可有夜间，夜间天空可有玉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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