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四回 金銮殿书生入狱 太子府公主发难2
旧宅里,盈盈、玉婉和方静三人对此毫不知情,正在院中闲淡。
盈盈问:“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为相公生个孩子?”
玉婉回问:“你呢?”
盈盈实诚地说:“当然有,我是女人嘛。”
玉婉道:“我也是女人,当然也有。”
盈盈笑嘻嘻地说:“你说是你先有还是我先有?”
玉婉道:“当然是我先!”
盈盈不服输地说:“肯定是我先!”
玉婉道:“妹妹,不管我们姐妹情谊怎样,相公的事上,我再也不会让你!”
一旁的方静心里偷偷笑了。
正此时,学士和张居正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院中。
三个女子一见,急忙迎接,屈身行礼。
玉婉见学士和张居正均脸色严肃,问:“爹爹,有什么事吗?”
学士道:“皇上今天在朝堂之上赐封你为二品诰命夫人!”
玉婉出生官宦家庭,很在乎身份,少不了有几分欢喜,但她很清楚,世宗只册封她一人,更是看在学士的情面上。
玉婉道:“这都是托爹爹的福!”
学士生硬地说:“你知道就好!”
盈盈急问:“义父,相公呢?”
学士没有作答。
张居正道:“他被皇上打入了天牢!”
三个女子都是惊诧万分,顿时陷入了忧虑。
玉婉难以置信地说:“怎么会这样?”
盈盈气道:“相公一片忠心,屡立大功,他凭什么把相公打入天牢!”
学士道:“出言不逊、藐视皇威!”
学士很清楚,世宗最开始只字没提灵儿与瓦硕的事,也就是说根本没打算就这些事治书生的罪,后来书生的话惹得世宗不开心,世宗才以书生与瓦硕之约治罪书生,书生获罪的根源在于出言不逊、藐视皇威。
“出言不逊、藐视皇威”,这八个字在书生身上的确可能出现。玉婉愣住了,随即问学士:“你为什么不替他求情?”
这不是疑问,而是责备。
学士什么也没解释,而是看着玉婉说:“你们早作打算吧!”
这个“你们”其实只是“你”,学士没法明说而已。
学士扔下这句话就和张居正走了,留下玉婉和盈盈等人焦急不堪。
盈盈横下心说:“我这就打入天牢,将相公救出来!”言毕就要往外冲。
玉婉赶紧拽着盈盈,道:“妹妹,你别冲动!”
盈盈嚷道:“姐姐,相公在天牢啊,万一被狗皇帝杀了呢?”
此刻的盈盈哪会管什么大不敬,骂的就是狗皇帝。
玉婉沉思小刻,道:“妹妹,你觉得区区一座天牢关得住相公吗?”
是啊,以书生的武功,只要他想出来,天牢怎么可能困得了他!
盈盈害怕地说:“可万一他要做岳飞呢?”
玉婉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他绝不是愚忠的人,他更不会如此不值地失去性命,舍弃你我!”
盈盈想了想,玉婉说得对,书生绝不是愚忠的性格,他没有这么傻!盈盈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玉婉道:“等!皇上的江山还需要段世昌,就不可能杀了他,更杀不了他!”
盈盈心中稍微安坦了一点。
这一夜,世宗坐在寝宫中思虑重重。
杨公公小心地问:“圣上,难道你真想杀了段大人?”
世宗叹了一口气,道:“你觉得我想杀他吗?”
杨公公道:“您不想杀他,今日在朝堂之上,段大人言语太烈,您下不了台才治罪他的。”
世宗摇了摇头,道:“朕不是想治罪他,所谓忠言逆耳,他只不过是把太多人不敢说出的话说出来了而已,他是一个忠肝义胆、文武双全的人,他是我大明真正的栋梁之才,朕怎舍杀他!”
杨公公道:“恕奴才愚钝,不能明白圣上的远虑!”
世宗道:“如今内忧外患暂无,不会再出什么大乱子,可将来呢?段世昌年轻,他的路还很长,有他在,我大明江山就不会有恙;但他太厉害,朕不得不作长远打算,倘若不治治他的傲气,将来谁能压得住他!”
杨公公道:“奴才明白了,圣上是在替后世着想!”
世宗点了点头,道:“拿圣旨来,拟旨,北虏南倭皆除,普天同庆,朕要大赦天下!”
聪明时的世宗的确让人拜服,但一个聪明的人离一个贤明的帝王还很遥远,因此,当好一个皇帝绝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天牢中的书生好吃好睡,全然没将所处境况放在心上,就算世宗真要杀他,他若想活着出去,谁能拦得住他!
然而书生不会想到,将来的某一天他还会来到此处,且九死一生,引发出一场全国动乱,这是后话。
次日早朝,世宗命杨公公宣读了大赦天下的圣旨,随后命人将书生带到朝上。
书生依旧精神饱满,照例拜道:“臣段世昌参见圣上!”
是“臣”不是“罪臣”,书生并不认为自己有罪!
世宗告诫道:“段世昌,朕大赦天下,又念在你频频立功、才智不俗的份上,不再追究你与瓦硕公主之事。但你年轻气傲、不知轻重,视朝政大事为儿戏的心态已可见一斑,再让你位居要职恐百官不服,朕亦觉不妥,贬你去做个知州吧,先把一个州治理好了,再来见朕!”
书生竟犹豫。
学士向书生道:“段世昌,圣上对你已是极大恩宠,你还不谢恩!”
书生仍然犹豫。
世宗瞅着书生问:“怎么,你不服?那你就干脆去做个知县吧!”
书生想了想,应道:“臣恳求皇上赐臣做岳阳知县,以照顾父母。”
世宗松了一口气,他能猜到书生想的是什么事,赶紧说:“准奏!”
书生大声拜道:“臣谢主隆恩!”
至于书生的礼部尚书之位,世宗提拔徐璠接任,可想徐璠的神气!
书生悠哉乐哉回到旧宅,玉婉和盈盈一见,急忙迎上去,盈盈一头就扎进书生怀中。
盈盈道:“相公,你可算回来了!”
书生呵呵一笑,说:“天牢里的伙食还挺不错!”
书生竟有心开玩笑。
书生又说:“赶紧收拾东西,我们准备走人!”
玉婉问:“去哪里?”
书生道:“回湖南,顺便当个岳阳知县。”
盈盈失落地说:“皇上贬了你的官?”又怕书生伤心,随即宽慰道:“你别多想,我们才不稀罕什么官呢!”
玉婉道:“相公,你为官时短,不谙为官之道,难免言语有误,哎,没想到爹爹也不为你求几句情!”这才是玉婉最失望的地方。
书生淡淡地笑了笑,说:“你别多你爹爹的心,你这个爹爹,识人有方,治国也有法,可堪良臣,他本来器重我,为何又不喜欢我呢,其实只有一个原因。”
玉婉问:“什么原因?”
书生笑着说:“我不怎么听话。”
见书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玉婉也安坦多了,她真怕书生因此记恨学士!
盈盈不爽地说:“我觉得这事还是皇上的错,他本来就懒人,怎么就容不得别人说几句呢!要我说,干脆连这个知县也不做,无官一身轻,逍遥自在。”
书生道:“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但后来还是应下了。”
盈盈疑惑地问:“为什么?”
书生道:“因为我答应过玉婉要给她个大家当,正好给她一个县的家当。”
玉婉惊诧地问:“我?”
书生两手一摊,说:“对呀,我是不管的!”
盈盈问:“那我呢,我做什么?”
书生不搭理盈盈,兀自进屋了。
盈盈追着问:“你真给那个野公主写了信?”
书生还是不搭理。
把盈盈气得直跺脚。
裕王自被封为太子后,移居东宫太子府。
此刻,太子正向高拱请教道:“老师,父皇为何要把段世昌贬为一个知县,我觉得有些大材小用。”
虽然因为玉婉之事太子对书生颇有怨恨,但他还是很认可书生的本事。
高拱问:“殿下觉得段世昌该怎么用?”
太子道:“若是我用,用作国之栋梁。”
此时的太子尚心怀大志,也就清楚书生的重要性。
高拱意味深长地说:“皇上和您的想法一样。”
太子不解地问:“老师为何这般说?”
高拱道:“皇上贬段世昌去做知县,表面看是惩罚他,其实是想磨练他。”
太子道:“对,玉不琢不成器,再有本事的人也得磨练了才可大用。”
高拱道:“皇上最大的用意不在此。”
太子疑惑地说:“不在此?在哪里?”
高拱道:“皇上是想把段世昌留给你用。”
太子更是疑惑,道:“留给我?”
高拱道:“对,如今大权在徐阶手中,将来殿下登基后,可倚重徐阶,却不能将朝政全押在一个人手中。段世昌有谋、有识、有忠、有胆,试想你继位后,重用被皇上贬官的段世昌,段世昌还不对你心怀感激,那么他就真正是你的人!”
太子豁然明悟,道:“我明白了!”
高拱道:“殿下,我觉得你应该请段世昌来府上坐坐,如今他受挫,正是你施以恩宠的时候!”
太子为难地说:“这——”
玉婉之事他心中还有梗。
高拱道:“恕臣直言,我知殿下心中对他有些怨气,但我曾告诉过殿下,只有拨开美色的迷雾,才能真正看清什么是国家,才能成为一代明君!”
太子琢磨了片刻,道:“我明白了,一切以国家为重,我这就安排。”
明君治国重信任,昏君治国重利用,这是很大的区别,对能人的态度往往可以看出君王的贤明还是昏庸。
午后,太子差人去旧宅中邀请书生。
玉婉有些诧异,提醒道:“相公,他人多言太子知民疾苦、行事正派,然而在我看来他未必是豁达宽宏之人。”
书生淡淡地笑了,道:“他来邀请,若是我不去,倒显得我狭隘了!放心,我必定安然无恙!”
书生武艺高强,又聪明异常,玉婉当然不是担心他会出什么事,仅仅是出于一种关心的提醒。可书生的这番说辞真让玉婉有了几分担忧,以前的他看似轻狂不羁,其实沉稳谨慎,如今他不需要再掩藏自己的武艺,倒颇有些藐视众生的模样了!
也许他一直都是这样,自己想多了吧,玉婉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书生潇洒地来到太子府,太子起身笑面相迎,也算客气。
书生行礼道:“微臣段世昌参见太子殿下!”知县确实是个小官!
太子道:“段大人无需多礼,请坐!”
书生自在下座落座。
太子道:“我听人说了你在朝堂之上的建议,甚觉有理,东瀛不除,终如剑在枕边,君不勤政,佞臣就有了可趁之机,沈灵儿之事你亦是受害者,你与瓦硕公主书信之事本是攻心妙极,对方狡诈,反间害你。”
太子将这四件事的态度都表明了,我认为你一点儿没错。
书生谢道:“谢殿下认可。”
太子又说:“父皇让你去做一个县令,实在是大材小用,你万莫耿耿于怀,父皇也是想磨磨你,日后大用。”
书生笑道:“谢殿下宽慰,我既没有耿耿于怀,也不求以后有大用。”
太子问:“这是为何?”
书生道:“殿下想听真话?”
太子道:“当然想听真话,我知道很多真话不中听,但你一定要实言相告。”
书生道:“我自在惯了,不喜朝政上这些约束,还是潇洒随意的好。”
太子没料到书生会这般说,一时之间接不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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