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回 冰冷政治寒人心 美人心计成大事2
大战之后,皇宫内外到处是血迹和死尸。学士一面安排官员负责清理战场,一面让周尚文将捉拿的原严派士兵带到西边军营,自己精心培育的部队或远征苦战,或死于这场政治斗争,十人难余三人,作为一个重臣,他需要有自己的亲信部队来支撑自己的权力。严派将士是现成的补充,除了这些被捉拿的人,另外的几万人他也将逐渐纳入自己军营之中,既是同化收纳,也是监视控制。至于另外的军营,他会再招新兵。新兵,不就是他的人了?
身为一个精明的政治家,学士很快谋划出了这样的策略。世宗让他处理残局,他怎么会不利用这个机会清除异己、巩固自己的政权呢?
安排妥当之后,学士来到书生身旁,沉着脸责问道:“你为什么要替他求情?”
书生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至他于死地?我从来都不恨他,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老者,仅此而已!”
学士道:“你知道天下有多少人恨不能挖他的心吃他的肉吗?”
书生不以为然地说:“天下人想做,现在也可以做,我只是求皇上饶了他一命,并没有说要一直保他的命!”
学士不满地反语道:“你本事大着呢!”
书生道:“当救该救之人、治该治之人时,我本事一向大,胆子也一向大!”
学士不悦地哼了一声。
大业已成,学士以后要做的是守,不是攻,书生这把难以掌控的双刃剑于学士而言,可怕之处远远大于可用之处!兔死狗烹,往往就是这个原因!
学士道:“现在全天下只有一个人不把我放在眼里!”
书生当然听得出学士所指那人就是自己。
书生道:“不管你是首辅大人还是岳父大人,我此刻都有一句话很想对你说。”
学士又哼了一声,道:“你说!”
书生道:“你已权至鼎峰,只要你用心治国、恩德广播,则无人可以撼动你。与其想方设法去打败别人,不如让别人找不到可以与你为敌的机会!”
学士沉默了,书生这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儿上,无论夏言之亡还是严嵩之败,归根结底都是他们自身做得不好,让人憎恨,并且被抓住了致命之处!
尽管学士心中认为书生这句话说得非常在理,但他并不愿表示出赞可,这样不就变成了我听你的教导吗?桀骜不驯的你不就更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自己只能把忠告说出,至于对方能否听进心,书生管不着、也不想管。
书生又思量道:“景王怎么会突然猝死呢?”
学士坦率地说:“我毫不知情!”
书生笑了笑,解释道:“我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对了,首辅大人,我要告假一段时间,恳请批准!”
学士根本没有问书生为什么告假,只冷冷地说:“随你!但你先把这里打扫干净了!”
不待书生回应,学士便喊道:“徐璠!”
徐璠正在指挥人清理战场,赶紧跑过来,应道:“爹爹,儿在,什么事?”
学士道:“你随我去严府抄家!”
徐璠喜道:“好!”
学士和徐璠带着一些人走了,书生站在皇宫中,环顾左右,尸骨遍地,一片颓败。书生心中不禁茫然地叹道,天下变了,可天下真的变了吗?他自己首先否定地摇了摇头!
张居正慢步走来,问道:“你为什么要替严嵩求情?”
书生道:“你真不懂?”
张居正坦诚地说:“我真不懂,不只这一件事我不懂,还有很多事我都不懂!”
书生浅笑道:“可是你所有不懂的事情,我都不想说!”
张居正点了点头,笑着说:“明白,所以我注定只能不懂!”又很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不让一步?其实他一直都很想器重你!”
书生道:“在大是大非之上,我有过与他为敌吗?他要的是完全顺从,那么我要让的不是一步,而是整个自我,没有自我,我还是我段世昌吗?”
张居正不知该说什么好,或许自己不经意间已让出了太多自我!
书生深沉地说:“我要走了,回不回来还说不准!”
张居正惊问:“是回不来还是不回来?”
书生道:“都一样!”
张居正望着书生严肃的神情,这种严肃在面对这场凶险被动的政治斗争时并未出现,难道他还面临着比这里更凶险的处境,会是什么呢?张居正猜测不到,也“注定只能不懂”,因为书生不会说。
徐府外,严派的攻势终被杀退,徐府保住了。
盈盈呆呆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衣衫被鲜血染透,剑扔在一旁,她不是没有力气拿起这把剑,而是再不忍拿起这把剑。望着面前密密麻麻的尸体,盈盈悲伤地抽噎起来。
玉婉和灵儿等人来到门口。
玉婉轻声问:“妹妹,你怎么了?”
盈盈哭道:“一夜之间死了这么多人,这些人并非全是坏人,他们也有家,也有亲人,我们都是人,为什么非要自相残杀呢?”
玉婉无奈地叹道:“政治风云,永远都是血淋淋的代价!”
盈盈道:“我突然很不想相公再呆在朝廷里,我怕他有一天也会成为催发这一切的侩子手!”
玉婉望着皇城的方向,忧虑地说:“也不知道爹爹和相公怎么样了!”
盈盈幡然想到书生,提了剑站起身子,说:“对啊,相公还在皇宫中,我要去保护他!”
一旁的灵儿却说:“你不用去了!”
盈盈担忧地问:“为什么?”
玉婉道:“宫中的打斗已止,一切都已定论!”
灵儿补充道:“不单如此,相公和你爹赢了!”
玉婉问:“你怎么知道?”
灵儿道:“因为他叫段世昌!”
这算一个什么解释!
在玉婉和盈盈听来,这只是灵儿对书生绝对的自信,可于灵儿而言,这句话包含了太多深意,她不能明说的深意!
果不其然,有兵士一边跑向徐府一边欢呼道:“老爷赢了,老爷赢了!”
徐派的兵士跟着欢呼起来。
这兵士走到门口,一瞧玉婉,又激动地说:“小姐,老爷和段大人赢了!”徐府的人还是习惯叫玉婉小姐。
三个女子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了。
玉婉急问:“段大人有没有受伤?”
兵士说:“段大人毫发无损!”
盈盈喜极而泣,开心地说:“赢了就好,我就在这里等相公来!”
盈盈说着又坐到石阶上。
玉婉坐到盈盈右边,说:“妹妹,我陪你等!”
盈盈道:“好!”
灵儿也小心地坐到盈盈左边,说:“看,我没有说错吧!”
盈盈道:“对,因为他叫段世昌!”
三个女子坐在一起痴痴等待着书生的到来。
天缓缓放亮,漫长的一夜终于结束了!
北方,谭纶带领守兵奋力杀退了鞑靼的六轮猛攻。兵士个个死战,常有与鞑靼兵士将刀枪互捅进对方体内或抱在一起双双跌下城墙同归于尽的壮烈之举!
瓦硕见一时难以攻破关口,终于下令暂停攻击,鞑靼军队后撤。
城墙下已是死尸堆积如山。
谭纶精疲力尽地扶着城墙,满身血渍,却向鞑靼军队撕心力竭地大喊:“有我谭纶在,你们休想入关!”
南方,倭寇被俞大猷的军队杀得溃败,向东北逃去。
俞大猷上臂受了伤,下属为他包扎伤口,劝道:“将军,倭寇已然溃败,我们否是休整几日,再行决战!”
俞大猷否决道:“不行,不能让倭寇恢复元气,我们整军休息两个时辰,然后向东跟进,一定要把倭寇赶到我和戚继光的袋子里,一举歼灭!”
严府,书生尚未到来,学士和徐璠先回来了。
玉婉急忙问:“爹爹,相公为什么还没有来?”
徐璠没好气地说:“爹爹和我劳累了一个晚上,你不问我们竟先问他,他又不是三岁小孩,难道我们还得盯着他!”
玉婉被训得愣住了!
待学士和徐璠进府后,玉婉警觉地喊过一个跟随学士的手下问:“为什么我爹和段大人没在一起?”
手下道:“老爷和大公子去严府抄家,段大人还在皇宫中!”
玉婉一听,匆匆追上学士和徐璠问:“爹爹,大哥,小青怎么没有回来?”
小青正是徐璠的长女,嫁入了严家。
徐璠冷漠地说:“我徐家和严家仇大怨深,她是严家的人,怎么能回我徐家的门!”
玉婉心知不妙,追问道:“大哥,你到底把小青怎么样了?”
徐璠无法回答,却流下了两颗冷泪。
玉婉只觉身子僵硬了,难以置信地说:“你把小青杀了?”又向学士道:“爹,小青当初也是迫不得已才嫁到严府的,大哥怎么能——”
学士打断玉婉的话,斥道:“退下,别再多问!”
玉婉潸然泪下,呐喊道:“不,我要问,你们为什么要杀了她!”
很明显,没有学士点头,徐璠哪敢自作主张!
学士怒道:“混账,你跟了段世昌连你爹也不认了!”学士扬手就准备打玉婉。
玉婉毫无畏惧,瞅着学士道:“你打呀,你打我呀!”
这时,盈盈在门外大声喊道:“姐姐,相公回来了!”
玉婉听闻,扭头哭着向门口跑去!
书生站在徐府外的街道上,灵儿、玉婉、盈盈和方静奔向书生,灵儿、玉婉和盈盈喊着“相公”,方静喊着“大人”。灵儿紧紧依偎在书生的胸口,盈盈和玉婉分别紧紧拽着书生的左右手臂,都痛哭不已。方静站在一旁也不住地流泪。这是劫后余生激动的喜泪!
良久,玉婉望着书生哭诉道:“相公,小青被他们杀了!”
书生无奈地哀叹道:“权谋之术啊,可凡事做过分了,就是故作!”
玉婉道:“相公,这里好冷,我不想再在这里呆了,我们回家吧!”
学士和徐璠对小青的所为让玉婉彻底寒了心,在他们眼中,只有冰冷的政治,没有亲情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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