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回 巧抓帝心夺风头 恶伤情意寻烟花2
次日,几位重臣再次聚到宫中议事。
世宗问:“昨日之事,你们想得怎样?”
严嵩道:“启禀圣上,修建宫殿花费巨大,老臣认为当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清除倭患,陛下可暂居大内,待倭寇扫除再建宫殿不迟!”
世宗不太满意,转而问:“徐爱卿,你觉得呢?”
学士说:“臣不敢苟同严相的看法。”
严嵩当即痛责道:“徐阶,你难道想让天下人骂圣上是昏君,落下千古罪名吗?”
平心而论,在这件事上严嵩站在很客观的角度。
世宗脸一沉,瞥着严嵩说:“你让徐爱卿说完嘛!”
严嵩顿时收敛了。
学士说:“臣知圣上在玉熙殿住得并不舒适,心中难免忧郁,皇上忧郁,则臣等忧郁,臣等忧郁,则百官忧郁,百官忧郁,则万民忧郁,万民忧郁,则天下忧郁,皇上贵为九五之尊,一言一举都关系着天下苍生,若皇上身不得舒适,心不得欢喜,何谈天下昌盛?在老臣看来,若以三宫之旧木为材料,命能工巧匠昼夜修建,则花费不多,且工期不长,不出三月,新殿可成!老臣恳请皇上顾及天下大局,即刻下令修建宫殿。”学士的话说得可谓滴水不漏。
徐阶这通马屁拍到了世宗的心坎上,世宗大喜,拍案道:“好,就依徐爱卿之言!”
严嵩还欲规劝,道:“皇上——”
世宗厉声打断严嵩的话,说:“严爱卿,朕——已做决定!”世宗脸上甚是不快,特地强调了“朕”这个字。
严嵩吓得不敢再言。
世宗说:“徐爱卿,朕令徐璠为尚宝丞兼工部主事,即日起重修宫殿。”
学士拜道:“老臣领旨谢恩。”
世宗又说:“徐爱卿,朕知你国事繁忙,但你处事有方,这修建之事你还得多多费心!”
学士噗通一声跪下,道:“老臣身为人臣,必当竭忠尽智,以为陛下分忧!”
世宗赞赏地点了点头。
出了宫门,学士洋洋得意,严嵩则失魂落魄。
学士反唇相讥道:“严相,我尚不知您如此心系天下!”
严嵩回敬道:“你过奖了,我也不知你能如此厚颜无耻!”
学士道:“这倒是我从严相身上效仿而来!”
严嵩道:“那么恭喜您,青胜于蓝了!”
学士谦逊地说:“不敢不敢,严相依旧为首!”
严嵩冷冷地笑了,学士也笑了。
一回到严府,严嵩便叹道:“天象变了!”
从此事的结果来看,皇上对徐阶的恩宠已高过自己。严嵩的一双老眼中载满了失意,从未有过的失意。
严世藩说:“哪曾想老狐狸如此无耻!”
严嵩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再无耻,只要在胜利面前,都会被抹灭。”
成王败寇,严嵩太明白这个道理。
严嵩接着自责道:“此事怪我大意!这样,你一面令那些道士多炼仙丹,以供皇上享用,一面重金征集好的青词,编辑成册,以供皇上阅览。”
严世藩应道:“好!”
严嵩道:“虽然天象已变,但我伺候皇上多年,皇上总会给我点薄面,只要我们谨言慎行,不惹出事端,严家绝不会一败涂地!”
严世藩应道:“儿记下了!”心中却很不甘心,他要的不只是荣华,而是至高无上的权力。
严嵩又问:“证据找回没有?”
严世蕃道:“正在寻找。”
严嵩问:“贪污的银两退回去了吗?”
严世蕃道:“正在筹集,一旦筹好,立马补回去。”
严世藩告诫道:“今非昔比,赶紧退回去!”而后开始闭目眼神。
装进自己口袋的钱再吐出去,严世蕃哪会愿意,再说,当初朝廷拨给北方抗击鞑靼的军饷严嵩贪污得还少啊,没见他退回去过。只要把罪证拿到手再销毁,这事也就抹平了。
严世蕃召来于全、秦蒙等亲信,闭门商议。
严世蕃说:“老头子这次失策,让老狐狸占了先手,他只能用征集青词、多贡仙丹相周旋,其实已是无计可施,这般耗下去,我们迟早被老狐狸磨死,我们得另有良谋。”
于全、秦蒙等人道:“我等但听相爷吩咐。”
严世蕃说:“青词要征集,仙丹也要送,现在老头子的地位还没有彻底剥掉,我们依旧得把他供着。不过我觉得在仙丹里掺入媚药,再选送些年轻美貌的女子进宫,皇上必定更为受用。”
于全赞道:“相爷好计,皇上沉迷于女色的同时也势必对我们的仙丹产生依赖。”
严世蕃得意且阴险地点了点头,又问:“账册追查得怎样?”
秦蒙道:“暂无下落。”
于全道:“相爷,东瀛人给了我回信,说他们的确曾派人偷过段世昌的东西,但偷来的东西是假的。”说着将信递给严世蕃。
严世蕃览过信后,惊道:“假的?”
于全道:“东瀛人信中这么说,但此事还需谨慎。”
严世藩道:“你讲。”
于全道:“东瀛人说他们曾偷过证据,这必定是真的,但他们说他们偷来的是假的,我很怀疑。东瀛人既然知道段世昌手握我们的罪证,他为何不事先通知我们而直接动手偷,说明他们想以罪证来威胁我们,逼我们听从他们,如今我们问起罪证之事,他们谎称偷的是假的,假的当然就不用给我们,他们把东西捏在手中,以备它用。”
严世藩气愤道:“我就知道这帮东瀛人阴险狡猾!你说得对,我们虽与他们合谋,但绝不能完全相信他们。”
于全接着说:“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段世昌留有后路,他们确实只偷到了假的东西,真的东西还在段世昌手中。这就于我们有利了,段世昌当初因为怕我们没有亮出我们的罪证,一时之间也不会亮出,我们可以找准机会夺回东西。”
严世藩又恨道:“这个小东西也是一肚子坏水,真恨不得哪天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长什么样!”再瞅着信不解地问:“东瀛人心中说东西他们负责帮我们拿回来,你怎么看?”
于全道:“东瀛人既然说帮我们拿,我们没理由拒绝,但也不能完全将主动权交给别人,我们当安排一批高手在段世昌附近,只要东西出现,不惜一切代价夺回。这么要命的东西,还是自己拿回处理掉踏实!”
严世藩赞同道:“你说得对!”又对秦蒙说:“秦大人,于大人出智,那你就出力,安排人手的事你去办妥!”
秦蒙应诺道:“是!”脸色却有些僵硬。
严世藩察觉出,宽慰道:“秦大人,你不要有想法,出智出力,你和于大人都是我的左膀右臂,不分彼此,没有你的兵力做保障,我们的大事怎能成功!”
秦蒙顿时喜道:“卑职明白!”
至此,旧宅周围潜伏了两拨高手,徐派一拨,严派一拨。而院中的书生,非但没有发现,依旧自顾安然、暴躁凶狠,玉婉等人完全笼罩在阴翳中,如坐牢狱、人心惶惶。
这日,书生在塘中垂钓了许久,一条鱼也没有钓到,恼怒地折了鱼竿,扔进鱼塘。回到屋中时,却发现方静在他屋中翻寻什么。
书生心中犯疑,问:“你在找什么?”
方静吓了一跳,站定身子,战战兢兢答道:“灵儿夫人说上次离京时将一瓶药放在大人屋中了,让我帮她找。”
书生问:“她人呢?”
方静说:“在里面。”
正这时,灵儿从屏风后走出,手中拿着一个小瓷瓶,开心地说:“找到了!”一瞧书生,立马垂下头小声喊道:“相公。”
方静知趣地离开了。
书生问灵儿:“你手中拿的什么?”
灵儿说:“药。”
书生一把夺过药瓶,瞅了瞅,问:“这是什么药?”
灵儿说:“这是爹爹集毕生心血练成的一种奇药,人服用后,气息和脉搏都停止,就像死了,但两个时辰后又会苏醒过来。上次离京时我放在你屋中,今天想到,却忘记放在了哪儿,所以让方静与我一同来找。”
书生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药瓶,说:“这药真有这么神奇?”
灵儿道:“恩。”
书生瞪着灵儿问:“你该不会是准备自己吃,让我以为你死了,然后你活过来就走了!”
灵儿解释道:“我没这么想过,只是不愿遗失了爹爹的心血。”
书生想了想,又问:“你怎么会把药放在我屋中?”
灵儿一听便委屈地哭了,泪眼汪汪地说:“上次在京时,还只有你我两人,这不也是我的屋子吗?我不放这里,我还能放哪里?”
是啊,那时书生身边只有灵儿,这所有的地方都是她的地盘,只是现在才划分开了。
书生沉默了片刻,非但没有安慰灵儿,反而生硬地问:“昨天玉婉让我休了她,你有这个想法吗?”
灵儿哭道:“我自跟了相公,再无其它想法,若你对我好,那便是我的福分,灵儿感激,若你对我不好,那便是我的命,灵儿认命!”
认命,其实已经是不报任何希望了,不过用这个说法来欺骗自己而已。
书生道:“你对我倒是死心塌地!”又瞅瞅药瓶,说:“这药甚是稀奇,就放再我这里。”
灵儿有所不愿,请求道:“相公!”
书生不悦地问:“舍不得?”
灵儿赶紧说:“舍得,舍得,只是此药世上绝无仅有,请你一定保管好!”
书生道:“我知道了!今晚我想喝鱼汤,但我一条都没钓到!”
灵儿说:“我这就去买鱼回来给你做。”
灵儿快步出了屋子,心中极为压抑和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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