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回 书生妙计荐天灵 相爷好心探病情3
玉婉将严嵩请至大厅,书生一瞧严嵩到来,轻轻推开灵儿和玉婉,歪歪倒倒地向严嵩躬身行礼道:“下官段世昌参见相爷!”
严嵩道:“你身患重病,本无需相迎,哪需行此大礼!听闻你身患重病,我从家里拿了些药材过来,也不知有无用途,你家有良医,自会斟酌。”示意随从递上礼品。
书生道:“灵儿,收下!”
灵儿接过礼品。
书生说:“谢相爷关心,相爷请坐!”
严嵩在随从搀扶下坐在宾位,书生连站立都打晃,由灵儿和盈盈搀扶道主位坐下。方静随即为严嵩端来茶水。
盈盈自严嵩和随从进厅,一直在书生身旁紧紧盯着二人。严嵩的随从站在严嵩身旁,也是十分警惕。厅内的气氛颇有些僵硬。
严嵩见状,对随从说:“你们都出去吧!”
为首的随从有所迟疑,道:“相爷!”
严嵩命令道:“出去!”
两个随从只得出了大厅,在院中等待。
书生也对玉婉、灵儿和盈盈等人说:“你们都去忙吧!”
盈盈一听,诧异地望着书生,瞥瞥严嵩,小声提醒道:“相公,他可是严嵩!”
盈盈的声音严嵩足以听到,但严嵩表情自然,豪无异常。
书生道:“对,他是严嵩,可他更是一个耄耋老者,难道他还会加害我?出去!”
盈盈嘟着嘴,只得与玉婉、灵儿等人出了大厅。
此时,厅中只剩书生和严嵩两人,一个八旬老者,一个重病患者。
严嵩笑道:“没想到严嵩二字这么可怕,令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秦盈盈也有畏惧!”
书生也笑道:“不过依刚刚的情况看,秦盈盈怕段世昌胜过怕严嵩。”书生以一个玩笑巧妙化解了严嵩的话。
严嵩笑了笑,问:“你的病情现在如何?”
书生道:“灵儿说,病症已得控制,但要痊愈,恐怕还要些日子。”
严嵩道:“能痊愈就好!你可知,十多年来,除了皇上,你是我第一个登门探望的人!”
书生毫不谦虚地说:“那是因为十多年来,除了皇上,我是第一个配得上相爷探望的人!”
严嵩叹道:“狂生可畏,狂生可敬!”又说:“我活了八十多岁,阅人历事无数,终于明悟了一个道理:实话是最管用的!”
书生道:“相爷请赐教。”
严嵩说:“对于无智的人,只能说实话,因为假话他们听不懂;对于一般智慧的人,他们会猜测你的话,你却说实话,令他无从下手;对于像你这样有大智慧的人,说假话有用吗,还不如真话干脆!”
书生赞同道:“相爷一语中的,精辟至极!看来相爷想给我说些实话了!”
严嵩道:“对,说实话,老夫很欣赏你,因为你像极了年轻时的我,可老夫却不喜欢你,因为你不是老夫的人,老夫深知你这种人最难对付!”
书生道:“能得相爷欣赏,我很满足!我也给相爷说句实话,我很欣赏你,因为你智慧超群,可我却不喜欢你,因为你的智慧没有发挥它该有的光与热!”
严嵩还是一脸平静,说:“你虽为徐阶的女婿,他好像也不喜欢你。”
书生道:“兴许我只讨女人喜欢,不讨重臣喜欢吧!”
书生再次以一个玩笑巧妙化解了严嵩的话。
严嵩又问:“听说你屡遭刺杀,所为何事?”
书生说:“我三番五次招惹了一个倭寇的神秘帮派,结怨于他们,故而被他们追杀。”
严嵩惊道:“倭寇的帮派?”
书生道:“对。他们潜伏于各处,揽财募人,就是为了与他们沿海的侵略相呼应,伺机而动!”
严嵩惭愧地说:“没想到大明竟暗藏了倭寇的帮派,老夫竟一无所知!”
书生道:“所以相爷虽在其位,未谋其事。不过相爷放心,倭寇帮派的事下官自会解决。”
严嵩道:“好,你若需要兵力,只管告诉我,你要一千,我绝不给八百。”
书生点了点头,说:“还有一件事我想给相爷道个实情。”
严嵩问:“什么事?”
书生道:“徐璠之案和王平之案相爷真觉得像我所说那么简单?”
王平之案严嵩不知实情,但徐璠之案他却是清楚的。书生既然这么问,很显然他真正掌握的东西不止案宗上写得那么简单。但严嵩异常冷静,说:“我也觉得有很多疑点。”
书生轻淡地笑了,说:“徐璠之案相爷比我更清楚,所以我不准备说一个字。至于王平之案,我想给相爷讲一个故事!”
严嵩道:“你讲。”
书生道:“有一个叫王平的参军赴浙江抗倭,战绩平平,有一年,朝廷拨了十万两军饷用于抗倭,但到王平手上时只有两万两,愚忠的王平想尽了办法为他的主子抹掉这个巨大的缺口,终于,缺口抹掉了,神不知鬼不觉,可偏偏在这个时候,王平的幼子突然夭折,王平觉得是上天在惩罚他的恶迹,大为悔痛,又刚好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名叫段世昌的人在淮安查案,于是王平做了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他把一本账册藏在女儿的琴中,然后自杀了,将现场伪装成被亲近人刺杀的情形。果不其然,参军被刺杀,轰动朝野,皇上大发雷霆,派段世昌去浙江彻查此案,段世昌没负王平所托,不但查出了王平真正的死因,而且找出了王平所藏的账册。”
严嵩听后,极其诧异,道:“你说有人贪污抗倭军饷?”
书生说:“对,而且此人一定与相爷有关。”
严嵩不屑道:“你觉得我有必要贪污军饷吗?”
书生道:“相爷当然没必要,但与相爷有关的人就指不定了!”
严嵩沉思小许,隐隐明白了,一脸痛心。
严嵩很不解地问:“既如此,你为何不向皇上说明?”
书生无奈地笑了,说:“我不敢啊,相爷,我不是不敢得罪你,恕我直言,你如今虽是朝政第一人,可你手中到底还握有多少权力呢?表面上你可以决定一切,可实际上你又能决定多少?如果因此事京城动乱,又当如何?”
严嵩沉默了,双眼呆滞。
书生继续道:“故事并没有完,就在我回京的前一个夜里,有很多刺客闯入驿馆刺杀我,混乱之际他们偷走了与徐璠之案和王平之案有关的所有证据!”
严嵩更是惊诧,道:“证据被偷走了?”
书生道:“全部被偷走了,被何人偷走的我一无所知,我也不准备深查此事。”
严嵩不解地问:“为什么?”
书生道:“人啊,患了重病才知道生命的可贵,我现在只想保命,不然纵使家有娇妻,我也无福消受。我手上加上我自己一共就九个人,四个能打,一个只会发几根银针,另外四个完全不会武功,我能斗过谁?何况我根本不在意你和徐阶的政治争锋谁赢谁输,政治,是难以说出谁正谁反的!但有两种人我不会饶恕!”
严嵩问:“哪两种人?”
书生道:“欺负我女人的人和祸国殃民的人!”
严嵩点头道:“我明白了!”严世藩欺负过盈盈,还险些玷污盈盈,严派的许多人都在祸国殃民,书生这话表明他站在一个与严嵩本人特别的对立面。严嵩又叹息道:“可惜——可惜你出生得太晚了!”严嵩的意思是如果你出生得早些,我早得忠言,也许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书生轻狂地笑了,说:“我若是出生得早了些,未必会有严相爷!”书生的意思是如果我和你生在一个时代,你斗不斗得过我还是另外一回事。
严嵩不以为然地说:“的确只是未必!好了,我要走了,你好好养病,皇上对你期望不小!”
书生道:“恭送相爷!”
严嵩拄着拐杖蹒跚出了大厅,书生虚弱地送到门口。然后严嵩的随从左右搀扶着严嵩出了旧宅。
众人随即凑上来,盈盈扶住书生问:“相公,你到底和严嵩说了什么?”
书生道:“说了许多事,包括两个案子的所有详细。”
玉婉心中一寒,惊道:“你怎么能把案子的详细都告诉严嵩呢?”罪证没了,严嵩又知道了真相,他必定从此谨慎行事,他若不犯错误,徐家哪有机会!
书生道:“我累了,不想再管他们两派之间的任何事情!从今天开始,不管什么人来找我,就说我重病,一概不见!”
灵儿问:“要是徐大人和张大人来呢?”
书生怒道:“你没听清楚吗?是不管什么人!”
灵儿委屈地垂下头,湿了眼角。
书生又命令道:“还有你,玉婉,你现在是我段家的人,没有我允许,你不准再去徐府!”
玉婉悲伤地应道:“我知道了!”也淌下憋屈的泪水。
书生道:“盈盈,扶我回房休息!”
盈盈为难地看了看玉婉和灵儿,只得扶着书生回了屋子,留下灵儿和玉婉黯然哭泣。
书生回房后躺到床上就睡着了,盈盈见状,轻步离开,轻掩上门。
盈盈第一次看到一个很消极的书生,她心中存了太多疑惑,而这些疑惑——除了书生本人——也许只有一个人清楚,那就是她的姐姐玉婉。
盈盈来到玉婉房中,玉婉还在伤心流泪。
盈盈好心安慰道:“姐姐你别哭了,相公可能最近生病心情不好,所以说话语气才重了些!”
玉婉抽噎一声,瞅着盈盈,埋怨道:“秦盈盈,你知道你这句话多可笑吗?为什么对我们总是心情不好,对你却心情很好!”
盈盈无辜地说:“我真的不知道相公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玉婉斥道:“你当然不知道,这一切都因为你!”
盈盈疑惑地问:“因为我?”
玉婉道:“若不是你大意失了账册,相公怎会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只求自保!”
盈盈道:“他不是说公公会帮我们找回来吗?”
玉婉道:“你真的这么天真吗?他们拿到罪证的第一件肯定是销毁,怎么可能还找得回来!他不过是疼你,舍不得你自责,才故意这么说的!你的一个错误毁了相公所有的计划,也让他对我们都失去了信任!”
盈盈呜呜哭了,赔罪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盈盈将做出什么事,而张居正能否请来天灵道,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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