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八回 为民除害斩恶徒 替君分忧募军饷3
灵儿、玉婉、盈盈和黄大姐稍作准备，随即来到临安城中心最热闹的街道上，玉婉和盈盈寻了一片宽阔的区域，灵儿和黄大姐则占了一片人多的地儿。
灵儿从一旁的茶馆里借了一桌两凳摆在街上，桌上放好笔墨纸砚，桌旁放着一个小木箱。灵儿坐在桌前，黄大姐坐在一旁。左右立了一对招牌，左边为“沈灵儿承父行医”，右边为“段夫人替君分忧”，这和药王府门上挂着的联类似，不算精美工整，但言简意赅，气势不凡。尤其是“段夫人”三字，唯灵儿敢如此自称。
书生等人已来临安几日，民间少不了谈论，谈论中，自会讲灵儿是药王沈兴南的女儿，精通医术。所以这对招牌一挂出就引来了许多人。
招牌下的灵儿是真正的招牌。
灵儿站起身子，浅笑着对百姓们说：“诸位哥姐叔婶，我是钦差大人段世昌的夫人沈灵儿，也是药王沈兴南的独女沈灵儿，爹爹的医术享誉大江南北，曾以一味地龙治好了皇上的顽疾，这些不需我多说，我自幼跟随爹爹学医，医术虽赶不上他老人家，但我自信比普通的郎中要强一些。”
灵儿言谈举止间都透露着浓浓的自信。
灵儿继续说：“我跟随相公后，很少为人看病，此番也是情况特殊，相公要为戚将军筹集军饷抗倭，我想帮他分忧，所以破例在街上行医，我没有药，只能为你们开方子，你们自己拿着方子去捡药。我的方子不定价格，你们愿给多少给多少，所得钱财全部用于抗倭。需要看病的，请排好队，没病的，帮我四处宣扬宣扬，谢谢！”
灵儿话音刚落，许多人就抢着排队看病，更多人四处大声吆喝：“药王之女，段夫人沈灵儿当街行医啰，要看病的快来啊——”
灵儿身前很快排出了一条长龙，灵儿一一认真诊断，细开方子，递给病人。病人则往箱中放些银两，几乎都是力所能及地多给。灵儿根本不看别人给了多少，只管看病开方子。
盈盈和玉婉这边也借来一桌两凳，只不过桌上多放了一架琴。场子边缘处放了两个敞口小木箱。玉婉坐在桌前，盈盈却提剑站着望灵儿的摊位。
盈盈见灵儿那边风生水起，急道：“姐姐你看，灵儿那边好多人！”又不爽地说：“段夫人，段夫人，谁给她封的！”
玉婉劝道：“别管这些了，我们也开始吧！”
盈盈道：“好，姐姐，你先说几句！”
玉婉站起身微微一笑，说：“诸位乡亲——”
玉婉才开口就被盈盈打住了，盈盈说：“哎呀，姐姐，人这么多，又这么吵，你这点声音他们怎么能听到，还是我来吧！”
玉婉不好意思地笑道：“那你来。”
盈盈扯开嗓门喊道：“各位朋友，先安静一下，听我说两句。”
盈盈这么一喊，人群倒真安静了。
盈盈指着玉婉说：“这是我姐姐，我是她妹妹——”
盈盈此话一出，人群哄笑一片，她既是你姐姐，你还需说你是她妹妹吗？
玉婉也觉好笑，更担心盈盈能不能说好这开场白。
盈盈赶紧摆摆手道：“不对不对，我说错了。这位绝世大美女叫徐玉婉，徐玉婉是谁，是当朝学士徐阶徐大人的掌上明珠。我叫秦盈盈，我爹是秦家镖局的总镖头，我师父是峨眉的绝世高手万静师太。你们该知道最近临安城来了一位钦差大人段世昌，他是我们的相公。还来了一位将军叫戚继光，戚将军很厉害，一定能杀光为非作歹的倭寇！你们知道吗，倭寇真的很凶残，很可恨，就在我们来临安的途中，亲眼见到倭寇洗劫村子！这帮天杀的混蛋，烧杀掠夺，惨绝人寰，一点儿人性没有！”说到此处，盈盈忍不住抽泣落泪。盈盈声音颤抖，紧咬牙关继续说：“当时，我们一起出手杀光了为害村子的所有倭寇，可是你们也知道，倭寇很多，光杀掉那几十个根本没用，所以戚将军急需招募兵士抗倭。但现在军营中缺钱，戚将军没法招募兵士，相公想帮戚将军凑集军费，我们也想帮帮相公，帮帮大明，帮帮已经受害和可能受害的百姓，我们已经捐出了我们能捐出的所有钱财，但距军费所需远远不够，所以我和姐姐今天要当街卖艺，希望能再筹集一些，求你们不要吝惜，哪怕多一点，也许就会多招一个兵士，多杀一个倭寇，多救一户百姓！”
百姓们被盈盈的真情和直率感染，纷纷喊道：“好，好！”
玉婉清楚，盈盈有她最宝贵的东西，真情，它胜过所有的言语技巧，它最能感染人心。
盈盈搁下剑，向众人一抱拳，道：“我先为你表演一套拳法！”
言毕便在场子里表演拳脚功夫，盈盈相貌不丑，身材匀称，配着淋漓的拳法，一会儿飞跃于空中，一会儿翻腾于地面，简直美轮美奂。
人群不停鼓掌，不停喊好，纷纷向箱中撒钱。
更多的人闻讯围来，黑压压的人群生生将宽阔的街道切断了。
盈盈表演完拳法，累得气喘吁吁，对人们说：“我先歇一会儿！现在由我姐姐给你们弹琴，我告诉你们，多少王公贵族朝思梦想想听姐姐弹琴都听不到，你们比他们还有福气！”
玉婉一拨琴弦，四周一片静寂。近处的品着琴声，如痴如醉，外围的听得不清，但瞧着玉婉的花容月貌，足以令他们痴醉。一痴醉，就将手伸进了兜中。
玉婉从未想到，自己会为这些人弹琴，会为这么多人弹琴，但她知道，这样的琴弹得值，这样的琴声最有价值。
布政使府陆续聚来了百余名本地的有钱人，既有官绅，也有员外、地主、名流等。书生与陶宇坐在上座，书生先向众人鞠躬行礼，再说：“诸位，今日我段世昌请你们前来，只为一事。现在倭寇为患，百姓遭害，戚继光将军奉皇命来此抗倭，戚将军曾在山东抗倭，屡建战功，山东倭寇尽除，此番来浙江必能在三年内彻底清除倭患。怎奈前任王平将军突然被刺身亡，而朝廷所拨抗倭军饷已用尽，浙江财政也早已虚空，如今抗倭事急，急需招募军士，戚将军素手无策，有心无力，故而我想让在座的名流慷慨解囊，再筹军饷！”言毕再躬身行礼。
于普通人而言，躬身行礼已是大理，何况一位钦差反向百姓行礼呢？
众人受宠若惊，也听明了书生的意思，你望我我望他。
书生又说：“今日募捐全凭自愿，无论是否捐赠、捐赠多少绝不做丝毫强求。所捐赠者，我必详细登记，在城中各处张贴红榜公布，让天下皆传你们的善举；待抗倭成功，我必上奏朝廷，在此立下功德碑，以传后世。”
这些有钱人均好名声，书生如此一说，下面有了小小的讨论声，不乏有人点头表示愿意。
书生再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用之有道，我也知在座各位的钱财未必光明磊落，有人的钱财可能是贪污受贿而来，有人的钱财可能是压榨剥夺而来，但现在这些钱怎么来的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钱能为我们大明朝、为天下百姓做些什么。”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书生的话说到了这些有钱人的心坎上，他们的钱财有太多的不干净。
书生继续说：“我段世昌先来做个表率，我为官时间不长，俸禄不多，但我有很大一笔不义之财，共一千六百二十两。不瞒你们，这些钱都是一些官员企图收买我而送的钱财或重礼，我当初收下它们，绝非为了自己的富贵，我将重礼典当成银票，另立账簿，分文未动，就是为了有一天将这不义之财用之有义。我总算遇到了用掉它们的最好方式，现在我就将这一千多两银子全部捐出来！”言毕掏出一大叠银票，重重拍在桌上。
书生如此实诚，众人都点头称赞。
此时，董泰从门外匆匆走进厅中，手中提着一个包袱。
董泰径直将包袱交给书生，说：“大人，小豆刚刚来这里交给了我这个包袱，说是三位夫人均拿出了能拿出的所有钱财，婉夫人还将自己的贵重首饰当了，凑了这些钱，交由大人给戚将军抗倭！”
书生心感震撼，双手接过包袱，包袱真沉，不只是因为装了钱。
董泰又说：“小豆说，三位夫人不只捐出了这些钱财，现在正在街上帮大人募集军饷，灵儿夫人卖方子，婉夫人和盈夫人卖艺！”
董泰说得自己都有些哽咽。
书生更是感动得泪流脸颊，心绪沉重地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董泰刚出大厅，陶宇便站起身子表态道：“段大人坦诚直率，三位夫人大义感人，均世所罕见，我陶宇身为浙江巡抚，恨不能立即将倭寇赶出境内，我捐赠一千两。”
有老院外随后起身道：“段大人，我等皆有心捐赠，但怎奈出来匆忙，先前通知我们的差人又未提及过此事，不曾带太多银两，可否先表态，后续送来？”此人叫廖仲林，做丝绸生意，是临安首富。
书生说：“当然可以，即便你们现在开口了，回头一想后悔，不想捐赠，我也绝不怪罪，我说过全凭自愿！”
老员外当即道：“我廖仲林自愿捐赠两千两，这便回家去取，决不食言！”说着就出了厅堂。
有人一带头，余人争着捐赠，或千两，或数百两，这些都是有钱人，捐赠数目没有低于一百两的。只一日功夫，竟募到军饷六万余两。
书生命人一一登录在册，撰写红榜，张贴于城中各重要场所，顿时城中沸腾，赞成如雷。
到底在三个女子的帮助下，书生最终能募到多少军饷，而戚继光和书生又将定下怎么的招兵条件，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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